第三十八章 夜战
夜色中，李牧云等人支起了一些火把，照射出大概的路线。 一千多民壮，劲量不发出声响，在将突特人白日留下的一辆辆大车，撤掉车轱辘。 整齐一致了，在李牧云画好的地界码垛着，孙不二带着掘子营，忙不迭，在瓮墙前面的陷阱处清理着。 土方灌在大车的缝隙间。 长矛，树桩，将一辆辆大车或上下或前后，打通固定牢靠。 孙不二一边挖着，一边对着张石头轻声提醒道：“夯实了啊。” 张石头领了一帮人，用石头夯着，既要把土夯实了，又要动静小点，颇为难了众人，但为了守城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赵大同睡觉去了，他与董家兄弟负责明天的守城。 李牧云指挥着众人，将吊臂组装起来，虽然简易了一些，但是总比人力快多了，寻常一辆大车，光要人推就得三十人，还是有轱辘的情况下。 一辆辆大车堆积起来，若是没有吊臂，显然是没可能在一夜之前完成。绳索吱呀声中，一辆大车在众人目光注视中缓缓被摆放上去。 李牧云看着一切井井有条了。 自己却是潜向杨奇等人那里，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还没走近，就听见杨奇等人一边擂鼓，一边夹杂着对鞠狈等人问候。 李牧云拍了拍杨奇的肩膀道：“奇哥，突特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杨奇笑道：“还正如你所说，突特人不敢妄动。”李牧云笑了笑，心中却是道：“这种没有经过夜战训练的军队，人数又多又杂晚上根本没有可能调动起来。不过后面，李牧云自己这边倒是要进行夜战训练。暗夜是最好的护甲。最关键的是，李牧云自己可以夜色中视物。” 李牧云对着杨奇道：“奇哥，你去指挥筑城，我在这里盯着，若是突特人有异动，我挥舞火把为号。” 杨奇应诺而去，李牧云则是盯住了突特大营，虽然知道突特人不会异动，但也防住他们高手前来窥探。 遥远处，黑茫茫一片。 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突特人的营帐处，突然有隐约人头晃动，李牧云大叫一声不好。却是对着众人道：“刀弓准备了，突特人出来了。” 李牧云挥动了手中的火把，示意杨奇等人暂时停工。 另一方面，擂鼓的继续，李牧云带着几十个干练的提着弓弩，准备伏击对方去。 田方担忧道：“姐夫，你怎么就带了这么一点人手去。” 李牧云对着田方等人道：“你们三个小鬼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突特人最多派一二十个高手出来探查。” 的确，隐约的人头差不多也就十来个人，但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李牧云握着自己手中的刀，的确有些冷汗出来。 没有办法，在这个乱世，只能靠厮杀出来，否则就是李家村那些老爹留下来的遗产，一招不慎就得折在这卢龙塞。 黑夜中，这帮突特人也不敢打火把，杨奇追赶上来，对着李牧云道：“小敢，有把握不。这批人杀完会不会还有下一批？” 李牧云摇摇头道：“这是突特人的高手斥候，他们派出这队来，还是要看个究竟的，但是这队要是全灭了，估计突特人要么静待天明了，要么再派出两波来。” 杨奇带了差不多二十多个老兵，加上李牧云的五十人左右，差不多也就七十人，不过最大的优势还在于李牧云的黑夜视物，他们蛰伏在草丛中，静待着突特人的上钩。 “一共十七个人，手里都拿着弓呢。等下，听我号令，大家向着正前方半腰处，放一轮齐箭。”李牧云指挥道。 突特人这一边，十七个人俱是金帐武士，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好汉，各自都有一定声名，鞠狈等人对晚上这样的异动，估计是卢龙塞的扰敌战术或者诱饵战术，已经定计按兵不动。 但是，怎么也要派出人来，打探个究竟。 这十七个金帐武士也就被派了出来，他们一边行走着，一边却是商议着该如何打探，离卢龙塞锣鼓轰天的地方甚远，他们虽然有些戒备心，但想及黑夜中根本没人可以看到他们，倒走得有些睡意。 一刻钟内，他们一定要回去，所以步伐上只注重了速度，不注重了防守。 李牧云预计他们行入了阻击圈，当下小声命令道：“放。” 顿时近八十枝箭枝，呼啸着向着突特人射去，突特人也不是傻子，一听到前面弓弦阵阵，自然知道该蹲下来，可惜的是没能预料到。李牧云等人的箭全部射的是腰部。 当下箭羽在草丛顶端乱飞，一声声惨叫，黑夜中箭枝根本无法看见，饶是这批人都是突特人的高手也有八九人面门或者脖子中箭。 有直接死的，也有重伤下忍不住站了起来的，第二轮箭羽又至，顿时成了刺猬一样的存在，倒了下去。 吓得其他人赶紧蹲伏在草丛中。 李牧云有些爽快地站了起来，用心记住那几个黑影倒伏下来的地方，却是拿出自己的弹弓。 毫不客气地射了起来，一颗铁*，直接命中那人的背部，当下突特急促地喊叫起来。 李牧云也听不懂，但是随机，突特人有站起来当靶子的向着李牧云冲来，也有两三人迅速向回跑去。 弹弓的射速可比弓箭快多了，也不管靠近自己的，直接向着逃跑之人射去。几声惨叫之后，三个突特人也杀到了李牧云面前。 不过箭雨也给这三人带来了不少的伤害，有肩膀中箭的也有大腿中箭的。 李牧云的奔雷刀挥出，迅速格挡起来，这三人也是突特人中勇武之人，否则不会编入斥候队。 可惜的是在暗夜里，显然不是李牧云这样眼睛可以暗夜视物之人的对手，奔雷刀法迅速地施展开来。 几声闷哼之后，嘈杂了一下的草原旋即安静下来。 杨奇赶上前来，一众人查验了下突特人死透了没，却是对着李牧云夸道：“小敢，你现在厉害得很啊。” 李牧云倒是放下心来道：“我们在这里守着，深夜如此，突特人不敢妄动地。你们安心的施工吧，天亮之前瓮墙一定要成功，免得明日突特人的攻城武器，一下子攻击到我们城墙。” 杨奇笑呵呵地回去了，却是道：“你们继续守着。我估计明天突特人真要傻眼了。” 鞠狈这边自然也听到了动静，知道卢龙塞一定在草原潜伏了部队，不过这到底是个陷阱还是卢龙塞人在忙碌什么，值得疑问需要查探。 鞠狈对着一个隐藏斗篷中的人道：“大哥，你看现在怎么办。” 隐藏在斗篷中的人却是恨道：“真是可惜了下毒未成，时间生生被这卢龙塞拖延了，那些箭枝却成了他们守城的利器。还是派斥候队去吧，现在黑夜中大军不能妄动，这些部族之兵与我们精锐混杂在一起，万一营啸那就真完蛋了。这卢龙塞中必有军中能将，不知道是那李敢还是杨奇。” 鞠狈有些愤恨道：“待到我攻下城来，定屠光此城以消我心头之恨，待到空骑大军拿下右北平郡，我看这小小卢龙塞如何抵挡我们的空骑大军。” 斗篷中人笑道：“右北平郡城应该不是问题，只要那边消息传来，这卢龙塞成为孤军，应该会很快崩溃的，五日内必要拿下此城，否则消息传到北周的京都，我们筹划数年的计划怕是要前功尽废啊。” 鞠狈迅速对着帐外命令道：“派出百人以上的斥候队，务必要给我拿回消息来，这帮卢龙塞人到底在做什么。” 旋即很快，突特这边动静出来了，李牧云有些担忧道：“这一次是百人以上的规模，大家准备分开四群，放他们到了我们包围圈中心再打。” 杨奇这边，已经近二十米的长的瓮墙已经筑好，正在加固，免得人家撞城车一撞，整个城墙就倒了。 百人的突特斥候队，黑夜中擎着弓，却是不知道敌人在何方地向着卢龙塞方向而去，李牧云这边只有七十人，难度有点大。 只能靠着李牧云暗夜视物这个优势,卢龙塞众人埋伏在草丛中，静待着，直到他们走到李牧云提前勾画好的位置，却是四个方向同时听到李牧云的命令声。 同时发射，顿时突特人慌乱起来，黑夜中几乎只能看见眼前几米处，突特领军者是个百夫长，久战之士倒也知道还击，不过黑夜中仓促射出来的箭枝毫无方向。 李牧云等却是以突特人为中心，围着他们绕圈射击，嗖嗖地射箭声不绝于耳，李牧云的指挥给他招来数枝箭枝，不过他身着重甲倒也不惧怕。 一定不能放任何一个突特人回去，万一查知并没有多少人防守在草原上，必然会引来多少突特人过来查探。 突特人这边也发狂般地，吵嚷了一番，却是分成了两帮人，一帮人向着卢龙塞去，一帮人却是准备回去。 虽然不多，但隐约看去。每一边都差不多三十多人。 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苦战而已，在寂寞的黑夜中，血花在惨叫声中绽放，让多少人魂断于此。 李牧云对着漆黑的夜晚大喊道：“让这些突特崽子，为我们北周人死难的同胞偿命去吧。” 奔雷刀法，练得仓促。李牧云只能靠着自己前世的底子加上奔雷刀法的运刀路线，狠狠砍劈起来。 暗夜中，突特人只能靠着直觉在自己前方四五米处砍劈，怎奈得李牧云杀入人群中，若猛虎入羊群。 被砍中八刀，所幸都是擦边而已，更奈得重甲防护能力，等彻底砍杀完准备回突特人大营的那部分突特人，李牧云已经气喘嘘嘘了。 与他一起的两队人，正在挨着结果重伤的突特人，另外两队人却是追击着向着卢龙塞而去的。 三十多人，只是半刻钟就被砍杀干净。 李牧云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实力，这奔雷刀法，一旦运转开来，根本停不住，人的身体随着刀势而走。 确信没有漏网的外，李牧云身边的人跟着追踪突特人去了，李牧云却是站在了草原之上，以免万一有漏网之鱼。 等人群彻底走完时。 一个生硬的声音响起，中原话说的不是很好，却声音浑厚得多：“你很厉害，在这漆黑的夜晚，是不是练了什么功法，可以黑夜视物。” 李牧云找寻了一番，却见离他十多米处，站起了一个突特武士。 那人拿着一柄宽厚的狼头刀，面上络腮胡子，心中冷静下来，李牧云却是道：“阁下见机真快。不过，你没机会回去了。” 那络腮胡子却是大笑道：“以你的身手，定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也不要怕，我不是突特人，我只是混迹在他们当中，试图刺杀鞠狈。” 李牧云却是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络腮胡子继续道：“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情报，突特人的空骑大军铁定拿下右北平郡城，你们最多防守过明日，明夜就得撤退，否则等空骑大军赶回来。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以你们这样的一个小城，根本防守不住数万突特空骑大军，突特人几乎集中了他们手上可以调用的一切力量来支持这次攻击。” 李牧云道：“我绝对不会明天就扯走，我至少要坚持7天，让内地城郡有足够应对时间。突特人意图进寇我们的京城，我们已经知道了。” 络腮胡子笑道：“没有用的，突特人在你们北周有潜伏的大官，早已切断边地与京城的情报联系。你们的情报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没法传递进去。” 李牧云心中一凛道：“你怎么知道的？” 络腮胡子笑道：“突特人的霸业，是建立在我们匈奴人的王朝上的，这一点秘密自然瞒不住我。” 李牧云道：“你是匈奴人？”心中却是惊讶，在另外一个历史空间中，叱咤草原的匈奴人竟然让他在这里遇到了。 不知道这个民族还有多少实力了。 络腮胡子笑道：“我们匈奴人与西秦交战，两国全部元气大伤，迅速亡国。这段历史你竟然不知道？” 李牧云却是追问道：“那个突特人在北周的大官，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络腮胡子摇了摇头道：“这个不清楚，这个是他们最大的机密，能知道的不过两三个突特皇族。除非你能捉到他们的皇子，否则你是没办法知道的。我要走了，我劝你一句千万要早扯，你们这些人冲出包围圈，才能有机会把突特人准备进攻京师的消息传出去。” 虽然有些怀疑，但李牧云还是相信了这个匈奴人，临走前，他却是问道：“我叫李敢，阁下可能留一个名字给我。” 络腮胡子笑道：“我叫挛鞮冒顿。草原上的人都叫我火马将。你们要想破坏这次突特人的突袭，至少要有一个人乘着快马，冲向京师，向着京城报告情报。相识一场没别的赠送，赠送你一匹马儿吧，以助你们传递情报。感谢你杀了花猜律。哇哈哈。” 李牧云大敢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了花猜律？” 冒顿笑道：“你们的情报早已被人送至给鞠狈，你的名字这些天被鞠狈可是念叨了多少次。鞠狈是个阴人，不能人道，所以心理变态。你千万小心不要让你们的人落在他手中。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鞠狈不是突特大汗土库伦的儿子，而是他妈偷了擀尔干生的这小子，所以土库伦给鞠狈做了点手脚。” 李牧云听着这个秘密，却是一阵大寒。难怪这个擀尔干时刻护卫鞠狈了，原来是防止土库伦灭杀了他的儿子。不过，照着这情况，自己的名字被送入鞠狈手中，那么定是右北平郡城的军校中有突特人的jian细，否则，不至于这等军情鞠狈会知道。 冒顿手指放入嘴中，却是吹了一个口哨，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突特人大营中响起，顿时惹来卫兵一阵喧哗，不片刻，一匹黑黝黝的骏马冲至了两人面前，神骏无比，饶是李牧云这种不识马的人都看了出来。 冒顿拍了拍马儿道：“此马的脚力，草原上也就鞠狈那匹黄泼风可以媲美，一般的空骑都未必追上。” 李牧云有些奇怪道：“如此名马你为什么要送与我呢。” 冒顿微笑道：“若是你们北周与突特人拼得你死我活，我们匈奴了也有了机会。别过了，小兄弟。我相信我们会有一天再见的。” 冒顿拍了拍马儿，一串草原话语，在马儿脖子处抚摸了两下，马儿轻叫了两声以示回应。 夜色中，冒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草原深处，李牧云却是在回忆刚才得到的讯息，许久，他才悟了出来，他遇到的是谁，他遇到的竟然是冒顿单于，匈奴的一代霸主。果然好气魄，这么一匹名马说送就送。果然是气魄非凡。 我牵着这匹名马，这马难道名字叫火马？也不管了赶紧带回去，乘着夜色。赶忙派出一个人去，万一真的是消息被封锁，突特人一战拿下京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到时候，就真的生灵涂炭了。 取代北周成为新的王朝都说不定，异族统治下的王朝，那绝大部分人都将成为奴隶，这样的一个局面断然不能发生。 李牧云牵着马儿到了卢龙塞下时，那另外一批突特人也被围杀干净了。连续两批突特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草原上。突特人怎么也该消停一点。 突特大帐中，鞠狈等了许久，也没消息。再一次向着他大哥问询道：“现在就如此算了，还是继续派出人马来？” 那个斗篷中人思索了下道：“局势不明，还是等天明吧。谅这些人也搞不出什么花色来，只要右北平郡拿下，这小小卢龙塞，空地同时攻击下，定能轻松拿下。我就不信会有绝世将才藏在这卢龙塞中，一个半大孩子也想搞出什么战绩来，那城堡该建就如过家家一般。” 旋即大帐安静了，两个权贵靠在皮毯上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