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烟鬼叛逃
二十几个士兵，处理完伤口时，还能喘气的只有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能活下来几个，只能看上帝的心情了。 在地上的泥水里搓搓手上的血迹，韩振没有像从前一样得到如释重负的感觉。无论韩振怎么搓洗，五指之间怎么也甩不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像白磷一般粘在身上，一点点钻进了骨头里，难以摆脱。 暴风雨来地快，去地也快，转眼间夜空上密布的阴云已经散去，满天星斗闪闪发亮，和营房里那个被误杀的年轻士兵残留的右眼一样，在韩振的眼前不停地闪烁着。 韩振感觉此刻自己似乎就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雇佣兵稍稍一抖线绳，自己就身不由己地跟着移动，心里憋着一股劲，可怎么也使不出来，更找不到用力的地方。从一开始直到现在，自己这么多人完全就是在他们的掌控里活动，跳不出来，也逃不出去，始终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伙雇佣兵究竟想干什么？这是韩振迫切想要知道的。 切断整个大院的电源，顺利将后院营地里的驻兵调出来，使得整个大院后面空门大露，完全失去保护，同时又有天公助势帮衬，电闪雷鸣倾盆暴雨作为掩护，如此完美的偷袭机会这些入侵者却毫无动作，坐视它白白错过，只是守着一个不是多重要的发电机房一个个猎杀普通士兵。在行踪彻底暴露之后，全城大搜索马上就要开始，他们不但不急于脱身，反而和士兵们玩起了捉迷藏游戏，韩振实在有点猜不透他们的目的。 “上校，现在该怎么办？”马布的声音有点发颤。白磷弹的恐怖威力极大地冲击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等！”眨眼的瞬时，韩振的嗓子就嘶哑地变了调，“通知城里各处的士兵，停止搜索，全部原地待命，但是绝对不许留下任何漏洞，将整个圣塔斯给我收在网里，一只蚂蚁都不准爬出去！发现敌人，立刻开火，不惜一切代价顶住！大院里的士兵分成三队，哪里出现敌人，立刻就近支援，一定要保证不能有任何人从圣塔斯出去！你现在就去准备，我找将军下命令。明白没有？” “是，上校！” 既然敌人这么熟悉圣塔斯的兵力分布和人员调配程序，他们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城里的军队玩起捉迷藏，那就说明他们一定了解圣塔斯的防御漏洞，知道哪里有空子可钻，从而有恃无恐。他们明白圣塔斯的死角所在，能巧妙地避开城里的军队，所以在找到内鬼之前，韩振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堵住所有的死角，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以静制动，以守为攻，等他们找不到出路时往墙上撞！ 马布迅速地把韩振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吵闹的大院里片刻工夫就安静了下来，惊魂未定的士兵们淌着湿滑不堪的泥地飞快分散开来，守住了后院的各个角落。走到花园时，韩振看见前面亮着明亮的灯柱，轰隆隆的马达声震地耳膜一蹦一蹦。两辆T-72坦克像两头钢铁巨兽从花园的草坪上轧过去开向了后院，坦克后面跟着一队士兵。 看来将军不是疯了，就是被气炸了，这么漂亮的花园都不要了！让开坦克，韩振心里一边想着，脚下不停往前院赶去。把这两头巨兽调进大院里，一个不小心整个大院都要变成废墟，前面漂亮的别墅也是城门之鱼，经不住T-72这两头钢铁巨兽的一声吼。 刺耳的警报声依然没有停下，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圣塔斯的上空。听着尖利的警报声和身边经过的士兵哗哗哗的脚步声，仿佛有面战鼓在胸口擂动，韩振感觉浑身的血液被鼓荡着一涌一涌往上窜。 前院灯火通明，车来车往，大队士兵从驻地开过来，人声鼎沸，别墅里却是黑洞洞一片。 “回来了？”客厅沙发上的将军说话声音闷声闷气。 “呼——”韩振没说话，一屁股倒在沙发里，使劲搓搓头皮长出一口气。 “很难办？”黑暗中烟头一闪一灭。 “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头绪！”夺过将军手里的雪茄，韩振狠狠吸了两口，“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想干嘛！妈的！！！” 沉默片刻，韩振觉得有必要把话挑明了，可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烟鬼。 指肚摩挲着卡宾枪的扳机，韩振顿了一下，问道，“水手他们呢？” “出去了，和烟鬼一起出去了！”将军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如果让我查清楚是谁下的手，我向上帝发誓，一定扒了他祖坟！” “外面的人不是找你的，和你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将军腾地坐直了身子。 “希望是我的错觉。”话到嘴边，韩振打了个弯。 “你都查到了什么，告诉我！”将军一下子抓住了韩振的胳膊，“只要能找出是谁下的手，我的收藏你随便挑！”将军是真的动了怒。 韩振挣开他的手，吐出一大口烟气，“问烟鬼！” 将军的身体沉重地瘫回去，沙发发出咯吱一声呻吟。 “不可能！”将军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话音未落，忽地站起来，“马上把烟鬼和水手给我找来！” “是，将军！” 听着士兵出去的脚步声，韩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清楚刚才自己说出那句话的份量。说实话，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推断没有一点把握，只是猜测，凭空猜测！或者说是直觉！韩振只是从烟鬼含糊其辞的话里感觉到了异样——在没有任何确切线索的情况下，他就肯定有敌人来袭。韩振和烟鬼接触地不深，但还是多少摸到了他的些许性格，他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人，没有丝毫根据的话他不会说，而且还那么肯定。因此，韩振一直在疑心，今晚的敌袭即便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他也脱不了全部干系，至少他知道一点点内情。韩振相信自己的直觉！ “将军……”十分钟之后，出去的两个士兵回来了。 “说！”将军的声音微微一颤。 “烟鬼和水手半个小时之前从大院里出去了……” “去哪了？”将军不等士兵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韩振按住将军的肩膀，将他按在沙发里，插口对那个士兵说道，“别紧张，慢慢说。” “去了机场……烟鬼的直升机十五分钟前起飞离开了圣塔斯……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五个士兵，其中一人负伤，据说是……” “有话直说！”韩振也没那么多耐性听他吞吞吐吐。 “据说负伤那人是，是上校你！” “cao！”韩振一拍脑门。老子他妈的什么时候会分身术了，老子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没人阻止他，没有人向我汇报？！”吼完这一句，将军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力气，“好了，你出去吧。”发完火，将军反应了过来，烟鬼在圣塔斯一向都是随便进出，这是他自己的命令。 “二十年的朋友……”将军仰躺在靠背上，疲惫异常。 “和烟鬼一起离开的士兵绝对不是圣塔斯的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韩振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他们很可能就是今天直接参与袭击的敌人——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他想背叛你们二十年的交情，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到圣菲波哥大帮你和政府的大佬们打擂台！如果他想背叛你们二十年的交情，你怎么还能坐在这里叹息？敌人始终没有越过前院，也没有对你下手的意思……” 韩振是在对将军说，也是在对自己说，顺着自己的话整理着思路。忽然，韩振脑海中灵光一闪，“烟鬼为什么只带走了水手？！” 敌人切断电源，将后院营地里的士兵调出去，然后渗透进来，又暗杀了前去修复发电机的士兵……层层叠叠的疑云一点点在韩振面前散去——断电只是为了方便潜进来，明显的调虎离山！而他们却没有向将军的别墅发起攻击，甚至没有像样的攻势，这就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将军。潜入大院之后又按兵不动，说明他们在等待，等待什么呢？ 拖延时间！韩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先是用停电调虎离山，使得圣塔斯陷入一片黑暗，然后给其他人的渗透创造了机会，也给烟鬼赢得了时间。等到圣塔斯的士兵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时，后院的敌人发起了暗杀，然后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为了保护将军的安全，城里的兵力就会向大院压缩——看看大院里黑压压的士兵和气势汹汹的T-72钢铁巨兽就知道了。这样一来，造成了城里的兵力空虚，烟鬼和其他人就可以从从容容地上飞机，大摇大摆地离开。整个圣塔斯通信中断，以将军和烟鬼的交情，在无法及时的通信的状况下，谁会怀疑烟鬼的话，谁会想到烟鬼假传圣旨？！ 这手声东击西玩地实在是太漂亮了！ 韩振明白过来的还是太晚了，他要求将矿区驻军调过来的命令也正合了敌人的意。 转眼间，韩振已是恍然大悟。但同时，另一个大大的问号依然还在他脑海里摇摆：烟鬼为什么要带走水手，而且如此费尽心机！他要水手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将军，烟鬼的手机落在房间里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