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为生存而战（1）
检查了身上所剩的弹药，韩振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六发榴弹里一枚是“地狱之犬”低速榴弹，还有两枚破片杀伤弹，另外三枚则是两枚*和一枚震爆弹。M4A1卡宾枪还有五个弹匣，MP5冲锋枪留下六个弹匣，除此之外唯一的重火力就是胸前的三枚杀伤性手雷。 “火箭弹只剩下两发了！”金刚报出了自己的弹药储备。 韩振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从坎大哈逃命时把自己那批弹药丢弃在悍马车里，虽然M136AT4火箭筒尾焰大，容易暴露目标，高温尾焰还容易造成后方队友的误伤，连韩振自己都不小心烧伤了自己的双手，但起码那玩意威力够劲，要是没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消耗过半的弹药需要支撑到安全进入赫尔曼德河谷，但眼前的形势看起来极其不乐观。计划跟不上变化，尤其是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眼下的局势已经远远脱离韩振最初的计划。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当惊动外围的北约联军，将我们合围之后谁也走不了！”一边清点自己的武器装备，韩振同时部署着接下来的行动，“秃头负责招呼敌人狙击手，务必确保首发命中率。水手和我收拾敌人的重火力手，金刚、蝙蝠、猎手集中所有火力消灭敌人，其他人听酋长指挥，从后山包抄过去，绝对不能放一个敌人退回山顶，一定要将他们赶下山，剩下的就不用我们cao心了，山腰的普什图人会生撕了他们的！有问题吗？” 被敌人天上地下追了一天一夜，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这时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听到韩振的命令，低沉有力的回应像是一群饥饿的狮子发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兴奋嘶吼，“Yes，sir！” “速战速决！”韩振斩钉截铁道。 迅速进入伏击位，向水手打出就绪的信号，韩振架起M40A3狙击步枪，拇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枪身，最后落在扳机上，静静地等待酋长他们进入预定的攻击位置。 只有经历过战场上血与火考验的战士才会懂得“枪是战士的生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枪膛里散发出来的硝烟味飘进鼻腔，像是一针兴奋剂扎入鼻粘膜，嗖地一下扩散到全身的神经中去，过电似的快感顿时让韩振精神一振，差点呻吟出声。 蹲在茂密枝桠间的水手恰好看见这一幕，讶然低声叫道，“逃兵，你丫的怎么像嗑药了一样！” “Yes！！！” 熟悉的火药味对于韩振来说就像是瘾君子的K粉，可以瞬间点燃全身的血液，激发出身体内潜藏的爆炸性力量。 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软绵绵的困倦，韩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战场上。 山顶上的冒牌海军陆战队追兵并没有趁胜追击，在普什图人逃到半山腰脱离火力范围之后他们便停止了攻击。这是韩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些冒牌海军陆战队大兵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歼灭韩振这队活口，并夺回新郎官，和那些普什图人的交火只是偶然遭遇产生的误会。普什图人虽然战斗力低下，但他们人数众多，隐秘的山洞里是否还有更多的族人没有现身，谁也说不准。而且，这些普什图人并不清楚敌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为了保护部落的先知长老，已称为惊弓之鸟的他们肯定会拼死抵抗，山顶上的假冒海军陆战队要是穷追猛打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代价，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代价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让韩振感觉奇怪的是那些假冒的海军陆战队大兵虽然停止了攻击，但依然没有撤离的迹象。即便他们主动停火，可损失了几十条族人性命的普什图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普什图人现在也确实在动员族人筹备弹药准备着再次上山复仇，那些冒牌海军陆战队大兵不趁着这个机会见好就收该干嘛干嘛去，还守在山顶搞什么？ 望着山顶上正在布置防御阵地的冒牌海军陆战队士兵，转念一想，韩振明白过来。 对于韩振来说，活着离开阿富汗的机会越来越渺茫，前提就是能安然潜进赫尔曼德河谷，而眼前就是唯一的机会。只要能摆脱追兵，在外围北约联军大部队被惊动，前来封锁之前越过公路，避开河谷上游的城镇，韩振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对于那些追兵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山顶上冒牌的海军陆战队大兵同样也是面临着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那就是在韩振进入赫尔曼德河谷之前将他们截杀灭口。他们可能不知道韩振的真实身份，但这些人肯定查到了韩振这队人马并非真正的美军士兵，由此就可以很容易判断出韩振他们是企图往赫尔曼德河谷逃去，因为那里是最让北约联军头疼又无可奈何的地方。因此，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把韩振这队人马歼灭在水库附近，因为他们比韩振更见不得光，出了水库就是北约联军驻守的区域，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再悄悄地动手！ 想到这儿，韩振对活着离开阿富汗有了足够的信心，并且可以肯定那些冒牌的海军陆战队大兵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要不然他们哪里有时间和这些普什图人纠缠。由此推断，他们的援军就在附近，随时会赶来支援，或者已经封锁了周围的山区，正在全力搜索自己，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普什图人的后腿，给援军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寻找自己。 啾——！一发RPG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半山腰斜着飞向山顶，充当了普什图人复仇反攻的急先锋。可惜的是，RPG火箭弹出师未捷，并没有如愿飞上山顶攻击到敌人的阵地，而是撞在锋线下方陡然拔高的岩壁上引爆。 这次那些普什图人聪明多了，在下面RPG火箭弹的火力掩护下，不再盲目射击，节省着弹药闷头闷脑手脚并用向山顶冲去。 山顶的追兵被接二连三的火箭弹炸地喘不过气，虽然火箭弹仰攻打不到他们的阵地，没有造成任何损伤，但连续的轰击掀起的冲击跟沙尘暴差不多，折腾地他们灰头土脸，更别说还击了，只能龟缩在锋线后面难以露头。这时，韩振反而替他们担心起来，要是他们顶不住普什图人的攻击而不得已撤退，那韩振歼灭追兵的突围计划也会随之夭折。 忽然，此起彼伏的RPG火箭弹爆炸声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哨音。像是金属摩擦玻璃一般刺耳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竟然压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在水库上方的山谷中。 山顶的敌人还击了！迫击炮的发射声让韩振心头一乐，只要这些家伙守在山顶不退，自己就有把握将他们永远留在阿富汗的石头缝里！ 普什图人猛烈的RPG火箭弹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往山顶砸去，眨眼功夫已将锋线下方的一大片山坡炸成火海，成功压制住了山顶敌人的阻击。山顶的敌人虽然及时展开了还击，但由于面前的视界被大火和硝烟挡住，劈头盖脸落下来的碎石又让他们不敢露头，只能凭感觉匆忙校对了射角就发射迫击炮，接连发射的两发炮弹都是无差别覆盖射击，一发落在了山脚徒劳无功，一发落在普什图人的右边炸翻了三名普什图人民兵，使得周围普什图人的冲锋势头顿时慢了下来。 看了看表，韩振计算着酋长他们潜往预定攻击位置的时间，心里默默祈祷普什图人不要真的冲上敌人的阵地，最好是两方能僵持在锋线上下，那时就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前后夹击，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歼灭山顶上的追兵。 可韩振刚看过表手腕还没放下，头顶上突然间传来一声异常响亮的尖啸声。一愣神的功夫，迫击炮炮弹飞行时独有的哨声似乎已经到了耳边，意识到大事不妙敌人无差别射击的炮弹偏到了自己这边，韩振赶紧把脑袋伏低在树干后面，同时出声提醒水手。 轰地一声巨响，示警的话没能叫出口，强烈的震颤中韩振贴在地上的脑袋嗡地一下木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座山似乎要塌了一样剧烈地摇晃起来，立刻将韩振颠离了地面。 身子还没落地，爆炸的冲击横卷过来砸在身上，保持卧姿的韩振仿佛迎面被球棍扫中了脑袋，整个人被掀起来背身向密林中飞去，脊梁咚地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又弹了回来，一头栽在灌木丛里。 跪在地上，韩振脑袋里天旋地转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全身没有任何知觉可偏偏又神志异常清醒，有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觉。片刻，失去的感觉洪水一样在神经里蔓延开来，五脏六腑在沉重的撞击下感觉好像发生移位了一般，翻江倒海似的绞在一起，疼得他浑身发冷。张开嘴想叫，可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牵扯到内脏，胃腔急剧收缩哇哇哇狂吐起来，但韩振一天一夜只吃了一根能量棒和一块高热量巧克力，此时早消化地一干二净，胃里空荡荡的，吐出来的全是胆汁。 韩振这时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站起来，只能脑袋顶在地上跪着，胃里挤出来的胆汁稀里哗啦又灌进了鼻孔里，呛地他几乎窒息，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哗哗地往外涌。每咳嗽一声，碎了一样的骨头随之传来一阵锥心剧痛，韩振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粉碎机里一样痛苦万分却又身不由己。 好半天，脑壳里那股眩晕感才过去，生怕用力过度折断剧痛的颈椎，韩振慢慢抬起头只见刚才潜伏的密林外面硝烟刚刚散去，十几米外的山坡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坑。 “干你娘的！”吐出嘴里啃的泥土和草叶，韩振狠狠骂道，发泄心头的郁闷。迫击炮的尖啸声还在不时传来，但幸运的是炮弹没有再落到这边。 忍着全身骨头碎了一样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韩振抹掉脸上的*忽然感觉不妙，水手呢？ 扭头望去，韩振的头皮刷地麻了。水手歪着身子俯在树下的灌木丛里，脑袋顶在他藏身的树干上，脖子怪异地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