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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为人所知的最强刀法,“断yù”!

    “西方白虎金,罗天财宝盛……就来接我的‘散财’!”

    最强刀招,十级力量,尽数向着天空击发,那无限深远,莫可侵犯的地方,那本该能拒绝掉一切挑战、侮突,更反掷回来的地方……对天出刀,那注定是没意义的一刀。

    可,在蹈海出手同时,天空却也出现惊人的变化:以奎星为首,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同时自天空脱离,结连显形,成为巨大的白虎,怒目扬爪,咆哮扑下,却刚刚好被蹈海一刀阻住!

    一刀奏功,却似乎只是将“天空”激怒:先是井、鬼、柳、星、张、翼、轸自天图上浮动出来,振翼长鸣,之后,如大海般的波动涌过天空,令南箕北斗一并脱离出来,各各向着蹈海的方向,微微倾斜。

    那当中,倾出的……却是,漫天星光!

    起初,是闪着如冰般刺骨的美丽蓝光,但很快,已拖出由暗红迅速变作赤红更最终成为炽白的长长尾巴,显示着那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和攻击力。

    “便有弱水三千,吾也一瓢不取……能奈吾何!”

    刀光舞动,是将“远sè”、“养气”熔铸一体所生的变化,端得是守如连城,水泄不通。任万千流星疯狂轰击,任漫天雷火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但,只要流星来势稍有所滞,那一点刀光便会闪现出来,光亮如珠,证明着他的并未有失。

    箕斗越倾越深,眼看已然过半,蹈海那一点刀光却更加明亮,全没有力竭的意思,至此,天界终于作出更多变化。

    若大风经天,将九成以上星宿都吹得微微动摇,跟着,河汉上也泛起美丽的银雾,遮没东方的天宇。

    薄雾后,暗流潜动!

    角、亢、氐、房、心、尾、箕,各离其位,成为蟠身苍龙,潜于雷火当中,跟着只一展,早将天人之间的距离越过,盘到蹈海身上!

    “没用!”

    巨龙缠身,似能将一切东西绞碎,却偏偏奈何不了那只似米粒般的微弱光芒,而僵持一时之后,当蹈海吐气开声,将刀气向四面八方疯狂击shè时,巨龙更被轰击到不能收紧身体,开始不住颤抖。

    “戒酒!”

    长笑声中,苍龙七宿被完全击散,四下迸飞,但,也就在此时,巨大的yīn影,自天而下,将蹈海,以及他所能够看见和感知的一切,都吞没其中。

    “北极四圣……终于来了啊。”

    斗、牛、女、虚、危、室、壁,齐齐转动,成为龟蛇纠缠的“玄武”形状,而还不止如此,天蓬、天猷、翊圣,一并自天垣中飞旋而出,与玄武星列而四,转眼,已成为若昆仑般的庞然巨山,相较蹈海,何止亿兆倍数!

    巨山当首飞坠的压迫力和冲击力,足以使人的任何感官都告麻痹,与之相比,任何“反抗”都谈不上,只能算是“努力”或者叫作“挣扎”。

    轰然巨响,云冲波的眼前尽作黑暗,周身疼痛无以言表……他知道,这是由北极四圣合力形成的巨山已将蹈海压下。但同时,他却也感觉到,蹈海周身气机流走,显然,并未受到重创。

    “可惜啊……”

    长长吐气,随后,强大无焘的刀气,开始自蹈海的每一道经脉,每一处气xue中涌现,汹汹外涌,似乎,无穷无尽。

    “……可惜!”

    长啸声中,刀光冲天飞扬,巨山被剖至分崩离析不说,便连头顶的天空,也吃不住冲击,开始四分五裂,坠落下来。

    被吓了一跳,细看时,云冲波却发现,开裂的天空,依旧是繁星满天,区别只是,看上去,更远,和更加正常。

    天空裂开并且坠下的同时,骨折血溅的声音,也在不住的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尽管刀气是向上击出,却似乎伤到了周围所有的方位。

    “太乙混天阵……可惜,所用非人啊。”

    “若果有十级术者主持,这阵法甚至可能和浑天对战,若果有复数的九级术者,这阵法也至少有望令我重伤,但……”

    “……但,这一代的钦天监中,却只一人能够修得九级法力,虽合七十九人之力,铺陈出十一曜星二十八宿模样,也终究没法击倒小天国的战神,反将两代jīng锐,全数赔上。”

    与蹈海对答的声音,来自东北方向:眯着眼,躬着身的老人,穿得是最简单的灰sè道袍,已有多处破烂,全身上下唯一似乎还值点钱的东西,就是左手所扣的古朴铜镜,上面绿斑漫布,瞧起来很象是件古物。

    “葛玄洪……果然是你,许逊坚呢?他在那里?”

    “他不会来了,引君入陷已是强人所难,再逼他和我们联手杀你……未免欺人太甚。”

    随着两人的对答,云冲波也已想起,蹈海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十rì之前的一次约战:

    身材高大的道者,只人单刀,闯入蹈海中军。自称许逊坚,固然这名字之前从来没人听过,但手持道门至宝八焚天刀,身怀普天下不出十人才有的十级力量,随便怎样的无名之士,也可以立刻名动天下。

    与蹈海力拼七招,居然不分胜负,之后,两人约下时rì,在这青州山海中一决胜负。

    “能胜我,龙虎山就会在今次的战斗中置身事外。”

    告诉蹈海,自己来自龙虎山,可以完全代表道门的态度。为此,蹈海答应下这令多数谋士都甚不放心的约定,按时进入山海,并依照对方的提示,寻找到这决战之地,却……只等来了唯有帝京钦天监中方有流传的“太乙混天阵”,等来了,当今天下道门之长,葛玄洪!

    “我曾相信了他,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刀客,他用刀向我说话,说出了他的正直与原则……是我不懂刀?还是刀也可以说谎。”

    “刀不说谎……但是,刀就是刀。”

    眯着眼,似乎在笑,可眼角中放shè出的光,却比针尖更利,葛玄洪一字字道:“刀,终究要为人所用,而人……说谎是人的天xìng。”

    冷冷笑着,将丑刀收回腰间,蹈海十指屈伸,淡淡道:“其它朋友呢,何不一起现身?”

    环顾四周,又道:“太乙混天阵,你们并没指望那个阵法可以杀我,其目的,只是要消耗我一些力量,和争取时间布下今天真正的杀阵……是什么?”

    “你有幸。”

    yingying丢出三字,葛玄洪道:“若不是本座始终没法参透十级力量,若不是逊坚修武有成却不谙术法……我们根本也用不着让钦天监的那些家伙来争取时间,根本也用不着先用什么天阵消耗你的力量……”

    “便让你见识一下,道门至高秘术,九宫八卦阵!”

    五字吐出,脚下大地随之发生变化,八sè光华自地面涌出,四下流溢,很快已将群山区隔,形成了别样的图画。

    “太清!太极!太微!紫房!”

    捏诀焚符,用歌唱般的声音叫出些古老又神秘的名词,每呼一名,便有一方山群轰然而动,出现些特殊的符号与形状。

    “玄台!帝堂!天府!黄宫!”

    细细看来,八方各有不同,围出中间一方天地,正是蹈海所在。

    “玉京玄堂,九宫阵成!”

    一提手中铜镜,反转半圈,见铜镜上白光流动,转眼已皎若一轮明月,将镜周所篆八字投向空中,皆大如斗。是为开、生、休、景、死、惊、杜、伤。

    “八焚之后,八途也拿出来用了……这两样东西,不是龙虎山的禁器么?”

    “伏魔卫道,责无旁贷!”

    八字一现已灭,却似乎在空中留下无形绳索,牵动诸方阵势,跟着,葛玄洪立掌胸前,喃喃诵咒。

    “吾为天神下坤宫,巡震兴雷离火红。禹步交乾登阳明,巽步下令召万神。坎乡掷雨荡妖凶,腾地倒天斩妖jīng……”

    声音渐响,四面呼应,东、南、西、北,皆有人出现,立掌闭目,喃喃相和。

    “天生风、地载山、雷出火、水成泽,天生风、地载山、雷出火、水成泽……”

    越念越响,到最后,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回荡着这些咒语,声如滚雷,却,并未惊起下方的任何生命。

    “……向艮宫,封鬼门,天昏地暗,rì月不明,邪神鬼道,无路逃形,急急如律令!”

    以高亢到尖锐刺耳的声音终结咒歌,八方山地皆受感激,巨大卦形浮现,连九宫,锁八卦,上结天罗,下扣地网,放眼看去,饶是四方茫茫,却都山穷水尽,竟,无半分去路!

    “蹈海……龙虎jīng锐,皆在于此,便杀不了你,也困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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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少时听得的村老野谈,云冲波努力回忆,却也想不起说得到底是“龙虎山”、“龙虎门”还是“龙虎豹”或龙虎什么……总之,头上带着龙虎两个字是不会错的。

    出现四方之人,衣衫与葛玄洪大异其趣,东首上人肥头油面,衣绸着缎,南首上人面绘五彩,身披兽皮,西首上人重盔厚甲,手里更执着一人多高的斩马刀,北首上人干瘪的如同一只猴子,手里拈得却居然是一串佛珠……若看他们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相信都是道人。

    可,看着他们,蹈海的神sè却非常认真。

    “你们,竟然都还活着……潜藏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太看得起自己了,小子。”

    南首上人似乎火气最多,一开口就硬生生顶回来,道:“我们几个早已无心世事,隐身仙都,只求得注天箓,要不是尔等外道猖狂,谁理你们?!”

    说着一翻掌,顿有雷声轰鸣,火光交错,跟着向前一推,半空里霹雳一声,见九道火龙自虚空凝出,张牙舞爪,分取蹈海,赫然正是当初董家于三宝一战中辛苦设下的“九龙神火阵”,但当初董家是以数百之众,辛苦数月,更加上天时地利相合,方能勉强而成,这衣着打扮一如蛮纳的老人,却只一翻掌,已然催动!

    “‘九龙神火阵’再加上‘歘火威雷大霹雳’吗?一念而发,不愧是在桃都冯融谷修道四十年的老前辈……那么,你们呢,你们又有什么?”!

    一刀出手,刚柔俱备,在将刚强刀气将火龙一一割灭的同时,也以若水柔劲将潜伏火龙当中的雷系究极法术‘歘火威雷’一一剔除,不令爆发,同时,蹈海更对另外三个方向的敌人发出挑衅。

    “后辈小子,好大口气!”

    怒喝一声,东首那胖子双手一拍,砰然有声,立见风起巽位,初似青萍之振,旋如九天降谴,更分作十方光sè,分进合击。

    “勾芒神临,乾巽相生,天吼八风阵,疾!”

    和南首上一样,甫一出手,已是离都黑风峡中最强法术,必得勾芒神降之rì方有机会学得的“天吼八风阵”,只听风中厉声如割,似有刀兵万千,只一发动,早将偌大片林子割作童山!

    云冲波当然不会知道这四人是谁,蹈海却知道。他们竟是龙虎山再上一辈的老人,皆已享寿百年,彼此间修为、身份都大致相若,因求道心殷,故分投“玄都青河洞、幽都紫云峰、桃都冯融谷、离都黑风峡”这分据大夏国土东西南北的四大仙都,yù悟天道,他们身份极崇,于世事也看得极淡,若不是如今太平道得志,断不致再为冯妇。

    越想越是迷惑,也越想越是难受:自入金州以来,无数阅历,使云冲波完全明白和相信着太平道在下层人民中的根基,那是深植心底的渴望,也是太平道百劫不灭的生命力所在,但……同时,他也清楚到感受到了上位阶层对太平道的敌意乃至憎恨,帝姓、世家、学门、教派……可以说,几乎所有有身份有历史有实力的组织,都视太平道为死敌,不肯两立。

    小天国起事以来,对佛道两门的态度一直相对低调,尤其是对龙虎一脉,在长庚的坚持下,大力交结,不求对方誓立盟好,只求不相阻隔,一段时间里,这确实收到效果,但随着小天国的渐渐强大,龙虎山的态度却也开始改变……直到,如今。

    “因为大家共同相信的道祖,因为大家曾经的因缘,我们一直希望,能和龙虎山共存……却,还是走到现在,为什么?!”

    面对东南两方的夹击,蹈海仍可自保,甚至还有余力向着葛玄洪从容发问……毕竟,虽然两方所用的都是究极法术,却到底吃亏在力量有差,便占尽先机也好,便以众击寡也好,便有能将蹈海力量压制动向掌握又能将所有术攻威力提升的九宫八卦阵也好,当蹈海出到他那强绝无敌的十级力量时,仍足以将一切攻击挡下,不受到致命伤害。甚至,在西首上来自玄都青河洞的巨汉,以“九曲长河阵”将自身强化后,持刀近战时,他仍然能够将局面控制。

    自家事自家知,云冲波很清楚,在表面上的从容后,有着怎样的艰苦。

    开战以来,葛玄洪孤身守住东北艮位,全不动作,只由四大道士出手,似乎很是清闲,但蹈海却明白,若无他从中主持,此刻的自己,至少已可斩杀对方一人!

    先前杀破太乙混天阵时的确威风,也的确未给周围潜伏的群道留下破绽,但为求速战速决,蹈海却未敢留力,尤其最后力接北极四圣一变,全力出手,一刀之耗,几抵平rì十刀之力,算起来,混天阵竟将其力量消耗一成半以上,也算功有所成。

    再战群道,蹈海身陷九宫八卦阵,先机尽失,虽方战不过二十余合,却已感疲劳,这真是向所未有之事:不死者中,除当年的西王孟津外,便以蹈海最为长力,尤其雪域炼刀之后,更是如此。他离开雪域后,天、东、北三王曾经相较,蹈海全力催发第十级力量,足可出到七十刀以上,浑天东山虽然一个力强,一个术巧,却也都奈不得他,那想现在数未及半,便已身疲?

    “知道”,却也“无奈”,对方的思路极其清楚,明知力量级数有差,更无半个贪功,只仗着阵势组合,将蹈海力量不住消耗,虽则无人能硬接蹈海一刀……但,当那一刀根本没机会砍中对手时,这种优势却又有什么意义了?

    连出“孤帆”、“回首”之刀,威力虽然稍弱,却胜在变化jīng奇,争奈对方北首老人却也旋即发动“幽都紫云峰”密术,请动北海之神“元冥”,虚空绘出“五岳真形图”,移山换岳,颠乾倒坤,繁复奇妙之处,又远胜蹈海刀法无数,轻轻化解。

    正为蹈海担忧,云冲波却忽地灵机一动……眼前这一切,可不正是自己寻找了许久的一个答案?

    自张南巾身故之后,对萧闻霜而言,最大的担忧,就是有当朝一rì太平道再度成为锋刃所向时,该如何自保。尽管太平道强人无数,但若来者是敖复奇丘阳明那级数的时候,却始终是无人可以放对。

    曾提议过“咱们一齐上好了”,却被萧闻霜立刻否决,更再三强调着告诉云冲波,如果有一天真在万军阵前对上九级强者,绝对不能幻想可以恃多求胜。

    面对上位强者,最大的差距,就是那种绝对的力量之差,当对方拥有着“一击杀一人”那种优势时,再强的包围,也会迅速变作没有意义,至于天机紫薇们曾经在瓜都作到过的事情,第一萧闻霜当时并未听说,第二……便知道了过程,她也不会幻想自己能够如鬼谷弟子那样的观察和掌握战场。而云冲波,就更加不会对自己有那种指望。

    太平道中,最不缺的就是强力道士,管什么样复杂阵法,也不怕配不齐人,固然,当今jīng英道众也只是七八级力量,可话说回来,帝京军中,却也没有蹈海这样的十级强者不是?

    心意转,眼光立转,全神贯注,云冲波开始研究对方到底是如何透过些jīng巧的搭配,将上位力量牵制甚至是压制,又如何是透过持续不断的细微攻击,来将强出一个级数的敌人不住削弱。

    如果是天机、仲达等人,自然是通过对战场信息巨细无遗的掌握和对手中力量准确及时的调控,来确保这两条原则的实现,但在这些术者手中,却别有办法。

    以云冲波而言,对术法的认识有等于无,但寄身蹈海,他却可以瞬间了解到蹈海所掌握的信息,因此上,短短一时,他已很快看清这阵法的运作原理,看清了四大道士是如何依托于九宫八卦阵,进退趋避,奇取正守,将蹈海牢牢钳制,并不断削弱。

    在他们,这一切的效果并非刻意取得,他们每个人,不过是依乎自己的状况作出第一反应,但似可包容万物的阵法,却能将他们各各的贡献迅速吸纳,汇川成海,更导向最有效率的地方,对蹈海施以攻击。

    仓卒间并不能读懂这道门最复杂的大阵,更无法理解“道、一、天地”这些深邃至莫可测知的道理,云冲波能作的,只是努力记忆,尽可能多掌握一些细节,而同时,他也察觉到,具有威胁的,不仅是这些敌人,也不仅是这个阵法。

    一时间,倒搞不清这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是在“接受”蹈海的想法,虽然蹈海的确忽地改变战法,着着争先,径取葛玄洪,但云冲波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也已dúlì的想通了这一点。

    觉得这似乎很重要,却又想不出重要在什么地方,云冲波一时有些恍惚,却突然回过神来,惊觉到……蹈海的危机!

    说来奇怪,虽然早就落在下风,云冲波却始终不太担心蹈海,因为,他从刚才就一直隐隐觉得,蹈海,似乎还藏着什么杀手锏,却又犹犹豫豫,不肯用出。

    估量两边的差异,云冲波认为,唯有破去天镜,才有机会破去对方的联动,而只要破坏掉彼此的联动,以蹈海武艺之jīng湛,就算降关,也大有机会将分距四方的道者一一斩杀。

    与云冲波的想法一样,蹈海连续以巧劲发刀,将诸道暂时逼退,之后,缓缓呼吸,将残余的力量运往刀上。

    拥有压倒xìng的力量优势,却被消耗如此,如果降关九级,蹈海将更加难觅胜机,这一点,战斗的双方,都同样清楚。在蹈海蓄力时,龙虎群道也开始组出防御法术,显然,是认同了蹈海的想法,要在下一击上决出胜负。

    之后,如星火般,蹈海,骤然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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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已发。

    胜负已分。

    但……云冲波却不明白,胜负,到底是如何分出?

    从形式上看来,得着胜利的当然是蹈海,绝命一击收到效果,令葛玄洪重伤,也令九宫八卦阵形开始动摇,更令四大道士不得不放弃自己方位,向中间围来,但……偏偏,云冲波却不明白,蹈海,到底是如何得胜?!

    显然有为这拼命一刀作出准备,蹈海这一刀之强、之巧、之jīng准狠,皆在刚才战斗中任何一刀之上,气势更是一往无前,巧妙捕捉住阵法所显示中的破绽,自葛玄洪最难以防御的角度发起攻击,也的确将葛玄洪斩到起身不能……可,云冲波就是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

    因为,显然一直都有防备,在蹈海出手时,九宫八卦阵也赫然作出之前不曾出现的变化:八门开合,阵形旋动,甚至连空间也被带着作出扭曲……在云冲波的估计中,这应该足以干扰掉蹈海的拼命一击,使他的一刀没法收到效果。

    感觉上,并非蹈海那一刀强大,和准确到了能够突破阵法限制,将葛玄洪斩杀,而是,在发刀的一瞬间,葛玄洪似乎受到意外干扰,阵法效用瞬间消失,使诸道之力没法联动,使蹈海那近乎拼命的一刀竭能全功……似乎,是有极为强大的外力突然介入,在那一瞬,将整个九宫八卦阵的力量尽数抵消,虽然也只是极短的一刹那,可,就是这一刹那,却已令蹈海可以将作为阵眼的葛玄洪拦腰砍断,令九宫八卦阵在短暂重组后,就再度崩坏,完全的……崩坏!

    说来荒唐,作为当事人的蹈海自身,却似乎对这全无感觉,甚至,就连被砍作两段的葛玄洪,眼中也只有“技不如人”的觉悟,而云冲波之所以能够感到不对,也不是因为他有旁观者清的条件,而是……那一发即没的力量,令云冲波感到非常的熟悉,甚至是亲切。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这反正,云冲波当前最关心的事情也不是这个……“那四个道士,还有什么办法吗?”

    葛玄洪重伤,九宫八卦阵已破,但这全力一刀之后,蹈海也再没法维持自己在十级力量上,首先就是再没法踏空履虚,急速向下坠去。

    但这却并不要紧,以蹈海仍堪堪维持在九级上段左右的力量,很容易已控制住身形,利用纵横来去的山风,使自己下落的速度迅速减慢,稳稳落地。

    只手按刀,环顾四周,四大道士已围近过来,各各有着极jīng深的术法修为,他们均是浮身半空,就视角效果而言,蹈海似乎完全落在下风。

    但,云冲波却能感到,在蹈海心中,已完全无视他们,冷冷的目光逐一搜索,并不作半点停留。

    虚虚拟想,云冲波觉得,就算是自己现下和蹈海异地而处,或者也有信心一战,至少,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若干个跑路的办法。

    突地一惊,云冲波蓦地感到,自己,终究还是太过缺乏历练!

    很快,答案已慢慢浮现,似乎找到了目标,蹈海慢慢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那里已被浓密云层遮没。

    “的确,我来错了……”

    声音低沉,中间似有着无尽惋惜愤怒,同时,云层翻滚,似乎永无止境的压力开始不住涌现,一层层的向下方缓缓堆积。

    “你本来就不该来。”

    同样低沉的声音,中间有着遗憾,似乎,还有着隐隐愧意,但最明显的特征,却是坚决,如寒冬,如锋刃一样的坚决!

    “留下一个承诺……可以吗?”

    “要留……”

    如有鲲鹏振翼,十万云海无风自动,鼓荡、翻卷,最终化作巨大天刀形状,后方,则是微小似不可见,却又显然主宰一切的黑影。

    “……蹈海,就留下你的命!”

    巨刀劈落,带动狂风天降,似乎,连虚空也已在这一刀的后方裂开,似乎,跟随这一刀而落的,根本就是整个天空!

    而,这一刀,也终于令云冲波明白过来,明白到了,自己的熟悉感觉,到底,何由,何在!

    思路一清,再向四周看去,一山一水,无不认识,甚至,连那片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桃花林,也可以依稀见到。

    突然觉得好不荒诞,又觉得葛玄洪实在很冤,眼前这一切,难道,只是一个巧合之下的大笑话?

    离开桃花源时,曾在无意中与手持八焚天刀的盗王硬拼一记,那一瞬,云冲波曾感到莫名的震撼与熟悉,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一刀是何等深刻……但,他却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接下这一刀的呢?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接下!

    锋刃未交,刀气已在蹈海身上割出长大伤口,而这,还是在蹈海主动退却,全力走避的情况下,若果当真硬接,云冲波觉得,蹈海甚至有可能已败亡当场!

    或者真是“天道好还”,刚刚还凭籍力量层面的绝对优势而强欺诸敌,一转眼,只得九级力量的蹈海,却被另一名十级强者追打到十分狼狈,三五招间,数履生死,若非他本身在完全境界上的修为并不逊于对方,怕早死了几回。

    虽不知就里,却也能够摹想一二,身为与蹈海同级的强者,许逊坚若一开始就投入战斗,蹈海甚至可能连太乙混天阵都撑不过,之所以拖到现在,想来,不会是为了喜欢看着钦天监或龙虎诸道战死。

    “有胆子把我骗来此地,却没胆子和他们联手把我围杀,非要到了阵破人死,才有决心投身下来……既横竖都要杀我在这里,单打独斗还是与人联手,又有什么区别了?!”

    衣破、发披,半身血浴,此刻蹈海之狼狈,已是多年不见,只一双眼睛,依旧亮得如同天北帝星。

    “还是说,这样子作些虚伪的勾当,可以让你自己好受一些,可以让你的道心得到安宁了?!”

    紧闭着嘴,许逊坚并不作答,手上的八焚天刀动作虽不见快,却是坚忍如山,不可动摇。

    修为离神域强者的确还天差地远,但若就眼界见识方面,云冲波却已“很强”……甚至,也许可以说是“天下最强”,毕竟,当今天下,真正亲身感受过十级力量交战的,也只他一人而已。一如此刻,许逊坚不过出手两三刀,云冲波已立刻看清楚他的战法。

    一刀刀出手,皆在蹈海身侧掠过,似乎无功,却伏下凶险后着:以许逊坚jīng纯绵长的道门功法,竟能作到令每一刀之力都凝而不散,在空中划下无形疆界,令蹈海无法轻越。

    可以理解这是对方的稳妥着法,为了确保不让蹈海有机会逃脱,但周边另有四大道士在,云冲波并不觉得蹈海可以很轻松的突破他们,更何况,夜长梦多,尽快斩下蹈海,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云冲波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有点奇怪:怎么说也好,自己现在,难道不应该首先思路放在找寻蹈海脱困的办法上吗?

    虽如此,当视角转换,思路的方向也便不同,将自己置于蹈海的立场,云冲波也很快有所发现。

    几乎在云冲波“想到”的同时,蹈海已在“实行”这个方案,谁想却踢到铁板:当蹈海以巧力引发两道刀劲互撞,并想借机从产生的空间突破时,却被更强、更凶、更狠的两道力量左右夹击,饶是他抽身的快,也被斩去大片皮rou,鲜血淋漓,更因为不得已的一记硬拼,而被震到半身发麻。

    云冲波还在迷惑,蹈海却已找到答案,奋力斩出反手刀击退许逊坚追击的同时,他也喊破对方的技法。

    “这不是道法……这是儒术,‘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这是易法‘生生不息’?!”

    “易是儒经,亦为道法,三教同源,殊途同归。”

    声音沉稳,刀法缜密,许逊坚似乎已是一切尽在掌握,全没有要立取赫赫之功的意思,一边消耗着对方的力量,一边告知对方,自当年“五路合击”之役全败,文武双王联手也仍不敌浑天宝鉴之后,儒门内部便已有所争论,尤其是在小天国摆脱掉袁当的羁摩之后,儒道两家更展开前所未有之合作,不惜将各自最高段的武学道法拿出来交流,以求再上层楼,许逊坚此刻所用的武技,便是这一合作的成果。

    甚至,文武两家内部也曾有所提案,想把龙拳与十三经揉合一体,创制出更为上段的绝学,但却被极重门户的敖家拒绝,他们所选择的,是用更加严苛的办法锻炼自身,力求尽快练成自第一战国后便再无人能够领悟的龙拳第九式“红sè恐怖,龙极灭世”。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用不着了。”

    似乎真把蹈海当作必死,许逊坚竟把这些密辛也都坦然相告,不过,这倒不是云冲波此刻关心的重点。

    蹈海叫破对方武技奥秘所在,云冲波同时也有所领悟,用另种眼光来看,他终于发现,整个战场已成为以许逊坚为中心的巨大云涡,千百刀劲纵横来去,似直还屈,在延伸到一定地步后,皆会划出奇妙的弧度,相互交织,融会贯通。

    发现到自己思维的不足之处:两人交手至今,战场已扩大至以“十里”计的范围,就算两人都已晋至意动劲发的境界,这也未免要求太高,所以,更合理也更自然的办法是……

    脑中忽地蹦出这样一个词来,同时也终于看清了许逊坚这“生生不息”的奥妙所在:那并非“意至劲发”,而是“劲在意先”。

    心下狂喜,为着这凭自我之力的领悟,但兴奋当中,云冲波亦明白,自己能够这样快的得到理解,倒不是资质比前世强出多少,而是得益于颜回的帮助。

    怔怔出神,一时间不再关注战场,云冲波全神贯注思考着,试图在自己现有在武学与这种战斗方法中找到一个结合点。

    一时间,云冲波很想拍拍自己的脑袋,现在回想起当初草原之上的浴血苦战,真得已好象小孩子的把戏。

    兴奋之情稍稍减退,云冲波方回想起当下的“大事”,蹈海、许逊坚双雄争斗,结果如何?

    “戒酒、散财!”

    依旧是断yù之刀,两招并发,却只如rì没前的挣扎,许逊坚只是简单的一个立刀,甚至没有迫动刀身上的八颗篆字,已将刀气击灭。

    “蹈海……你今天,真得不该来的。”

    声音中似有着无限惋惜,许逊坚步步逼近,此时,重重刀云已收紧成为方圆百步的小小战场,封断掉一切去路。两人按刀相对,一时无言,眼见的,已该是发出生死一刀的时候。

    长长吐气,神sè竟是说不出的平静,蹈海缓缓提刀,平置胸前。

    “苟利太平,生死以之,安危祸福,岂趋避之,更何况……”

    注视许逊坚,蹈海的眼中,竟有一丝讽刺。

    “……若你我异地而处,若你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龙虎山,让整个天下道门抽身事外的机会,你又会否放弃了?”

    “我,我也会来。”

    如叹息般的沉重语声,似低闷的雷轰,在刀云间折shè、回荡,更变形生发出种怪异难言的声音,到后来,这更似乎连把刀云也都震动起来,使周围变得模糊和显混乱。

    与云冲波的判断同时,许逊坚开始向前踏出,不快,但很坚实,同时,云冲波更感受到,周围的刀云迅速分解、消亡,化于无形。

    面对强绝对手的强绝一击,蹈海……似乎经已放弃。

    木然的站住,甚么反应也都没有,不抢攻以打破对手的节奏,也不试图利用刀云破灭的机会逃走,他只是木然等待,甚至连目光,都只是投向脚下的土地。

    直到许逊坚已走到三分之一距离时,他方低声道:“许兄,这样杀掉我,你的刀法,将永远不会再有进步。”

    因这说话而一震,许逊坚的速度却没有放慢,气势也绝无半点减弱。

    “对……但那是值得的代价!”

    依旧没有抬起眼睛,任许逊坚不断迫近,蹈海只是低声的说着话。

    “那rì你我一战,‘断yù四刀’与你的‘求道三问’拼作两分,纯以刀法而论,不分胜败,所以,我们才有今rì之约,因为,你我都想知道,在刀道之上,我们,是否,还能,攀上,更高的天空?”

    “不能了……我们,都没有机会了。”

    每一步的幅长完全一致,每个脚印的深浅都一模一样,前进的速度亦没有任何变化,但,当许逊坚这样说着的时候,云冲波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方胸中的矛盾,或者说痛楚。

    “好。”

    简单作结,蹈海淡淡道:“许兄,这样杀掉我,也阻止不了小天国。”

    “天王始终是最强者,强到我无法望其项背,而在我身后,翼王、英王、忠王……他们都有取代我的潜力,杀掉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杀得一个是杀一个。”

    简单干脆的回答,却只换来蹈海的讪笑。

    “很好的气魄,嘿,我似乎还听出了你的壮志,以‘斩杀北王’之名,想直接赴阵前挑战天王?……你这算是故意赴死吗?”

    尽管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蹈海全身的肌rou却都奇迹的完全松驰,连握刀的手,也只是虚应故事。

    “我可以告诉,十级力量,那不足以挑战天王,远远不足……你甚至没资格逼他出十级力量战你,就象,我至今都不能迫他用到十级力量一样。”

    “你说,浑天他……以九级力量,便可战平神域中人?!”

    声音中透出明显的惊讶,这同时也令云冲波目瞠口呆,直到听见蹈海淡淡的道:“我没这么说”时,才放松一点,却,又立刻被下一句话彻底震住。

    “……我是说,天王他,以九级力量,便可败下神域中人。”

    “那么,今天我更要杀你!”

    当今小天国三大十级强者当中,浑天为首,东山主教,蹈海虽为军中第一人,可纯以位份而言,并不高过统领纪律部门的无言,还在总理政事的长庚之下,但近年来他名声rì振,普天之下皆知蹈海为太平军第一战神,浑天虽早年独战文武双王时名震天下,但后来被袁当一战重伤,便再罕有亲历矢石,甚至连今次起兵,也是由东山率先发动,是以帝军一方评估起来,多有人将他看低一线,那想到,他隐忍数年,修为竟已jīng深若此?!

    将对手的战意完全燃起,蹈海终于抬起头,看向许逊坚,却不能持久,面对许逊坚带动的狂风,蹈海只退得半步,便被追上,卷动。

    可,在风中,他却仍然在笑,残忍的笑。

    “许兄啊许兄,今天,我蹈海就要试一试,能否作到袁当和天王都曾作到的事情……能否,以这已被打到降关,只能驾驭九级力量的身体,败下十级强者?”

    “嘿,你凭什么?!”

    “凭什么?当然是凭一个错误……许兄,你刚才说我们的刀法都没法再取得突破的错误……”

    说话间,许逊坚已迫至身前,八焚挥动,似可斩破世上一切实物,但,只是轻轻平平的一记推刀,蹈海却能自对方刀招中最薄弱的地方切入,使其威力未及蓄满已提前爆发。跟着快速连刺,竟令许逊坚不得不回刀自守

    “酒不醉人人自醉,君子爱财守其道……这两招,比之戒酒散财,又如何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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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抬起头,云冲波不用摸,也知道自己满头都是汗,更知道不仅是头上……事实上,他全身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浸透。

    在梦境中受到的冲击太大,直到不自觉的从旁边接过热毛巾擦掉头上汗水,又接过一杯热茶直灌下去,云冲波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然后,是云冲波去找太史霸帮忙,虽然觉得他只是让自己思绪更加混乱,虽然并没有整理出什么简洁有力的说辞,云冲波还是来到这里。

    意料之外,云冲波来到之后,却被告知子贡外出,留下等待,并一直等到后半夜,云冲波终于撑持不住,沉沉入梦。

    打到出火的战斗,令云冲波大蒙其益,所见、所闻,都是远远超出当今世上情报范围的珍贵资料,rì后更发挥出云冲波此刻根本无从想象的重要作用……但现在,他所想到的,和他所最重视的,却只有一句话。

    心意一定,云冲波甩甩头,揉揉眼,却才发现,自己对面,那空了大半夜的椅子,不知何时,已坐上了人。

    “身在敌营也可以坦然入睡、坦受食水,不死者,您是对人心太有信心?抑或,只是简单的粗率?”

    “呃?”

    很想说“我只是困了”,却没有出口,整整衣服,云冲波认真的坐好,虽然他一向并不是多么重视衣冠的人,但此刻,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希望能够与这个人平等相对。

    “很好,看来真是胸有成竹,一天时间,不死者就可以把自己的思路理到这么清楚么?”

    不用多聪明也能听出这说话里有多少讽刺的味道在,但云冲波板着脸,不去理会,只道:“你昨天说的那些,我想了……”却见子贡一挥手,不以为意的道:“那些当然都是诡辩之术,不死者你您既然这样前来,当然也已看破这些诡辩之术……所以,我们不必再作废话,您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您心目中的‘太平’,到底是什么?!”

    虽然已有准备,但,在答案出口之前,云冲波还是犹豫一下,自己又默默重诵一遍。

    “我想要的‘太平’,是各得其所的世界,是……强者要多作努力,而弱者也能分享的世界。”

    这确乎是云冲波一直以来的想法,却也是始终没有梳理清楚的想法,直到今次入梦,方才有所启发,终于归纳成句,在他自己,是早有准备,要等着子贡怎样用一连串冷笑和反问来把这想法批成体无完肤,也准备好了要不管子贡怎么说,都不为所动,坚持守住自己的阵地……但,在他所有的准备中,却都没有想到,子贡,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就是您的想法?”

    在云冲波点头之后,子贡默不作声,上下打量着他--直到云冲波已开始心里发毛,他才缓缓起身,道:“夜很深了,不死者,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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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子贡那里出来,云冲波发现,天边已有微微的曙光了。

    心下忐忑,云冲波此刻倒比前来这里时更加紧张,难道说,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

    虽觉自己这想法至少有七八成是“一厢情愿”,但不管怎样,子贡危机至少是暂时缓解了,这当然不能不使云冲波稍稍愉快一些,甚至使他几乎想要吹起口哨来。

    一想到这,云冲波就会被忍不住的兴奋所控制,甚至会轻微的颤抖,毕竟,梦中,只得九级力量在身的蹈海,就是凭籍这路刀法,生生败下十级强者!

    但,说来很晦气,不知是因为那刀法超出了云冲波理解范围,还是因为他坐着睡的很不舒服,总之,后半程的梦境支离破碎,饶是云冲波绞尽脑汁,也只能回忆起若干个互不相连的片断。

    依稀觉得,那似乎与和断戒僧宝胜的战斗有关,尽管力量和经验上都占有优势,却在一段时间内被对手那种**裸的yù望之力而压制,由之,蹈海将自己的断yù之刀再向上提升,晋至“纵yù”的境界。

    不会对任何人承认,但的确,在前世蹈海的众多回忆中,那段“荒唐无耻”的生活,绝对是云冲波印象最深的几段之一,每每夜之后入梦之后,还会满面通红的在回忆中醒来。

    的确经已走南闯北,但,就某些方面来说,云冲波仍然还懂得很少,没法真正理解蹈海的刀意,他所能作的,只是仅仅能够回忆起蹈海的刀招名称。

    到最后,云冲波只能苦恼的拍拍头,安慰自己说,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自己能够依稀记住一些出刀手法就很好了,何况,到目前来说,自己就连断yù四刀也还未能完全掌握,太贪心,也没什么意义。

    在刀法之外,还有另一个问题,也让云冲波仍为在意,刚才,面对子贡,他给出简单的答案,但实在,那却并非他自己的总结。

    觉得只会是蹈海说的才对,但回忆起来,却又觉得,那似乎并非蹈海说出,可问题是,如果不是蹈海,那……又还能是谁?

    这样想的时候,云冲波更开始觉得自己的头痛起来,用力压着太阳xue,他觉得又困又乏。

    近一段时间一直寄居草芦,不过,既然子贡的问题似乎暂时已经解决,云冲波觉得,回到啸花轩也没什么关系。

    “喂,有早饭没有啊……嗯?!”

    打着呵欠,云冲波推开门,却悚然一惊,只觉劲风扑面,见黑乎乎两只东西扑面飞来!

    虽然困极,但面对卒然之变,云冲波反应仍是极快,尚知顾虑暗器中不知有无毒物火药,猛吸一口气,身子平平拔起,双足连踢,避过一边,更顺势将门板踢碎,让那两件暗器飞出门外。

    暗器自身边飞过时,嗅到一种淡淡的酸臭味,却与云冲波所知道的任何迷药毒物都颇有不同,但此刻也不是分心考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敌人的来头。

    正担心时,却忽听里面一声怒喝,却不正是花胜荣的声音?

    “砸我?用鞋子砸人就了不起么?!”

    回头看去,见躺在外面雪地上的果是一双棉靴,云冲波心下不觉愕然,实在想不出这算怎么一回事。

    “嘿,就是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看书的阶层,所有作者都是他们的仆人,兴趣每天都在被满足,却偏偏具有仆人级别的意识,竟然选择了卖书,而且还是穿越过来卖书……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

    “混蛋,你给我闭嘴!”

    前面那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的声音属于花胜荣,后面一个声音却年轻的多,绝对不是万sè空的声音。

    “嘿,闭嘴,我闭嘴又有什么用?这书店已经是个烂摊子了,你骂我有什么用?”

    “那还不是都是你惹的祸?好容易有了一点流动资金,你非要进一大堆chūn宫来,现在积在这里根本没人来买,我能怎么办?!”

    “错错错,宫钉大啊宫钉大,你便错到交关哩。”

    隔着一道门,云冲波也能想象出来,花胜荣正用那种非常不以为然的傲慢神情,在对那个什么“宫钉大”摇晃着手指。

    “这件事的根源其实还是制度问题,主要是缺乏管理造成的!”

    “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别人卖黄书为什么就能卖到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卖黄书就卖到换了三个老板也干不下去?!”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没有用的,不从制度上加以根本解决,书店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现在__这店里至少还差两个人……”

    “差两个人,那两个人?”

    也听着来了兴趣,云冲波也很想问一问这个问题,要什么样的神人,可以把这已经半死的书店救活?

    “两个神人……一个姓卧,一个姓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