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谁失其鹿
在寒风呼啸的夜里，除了闭门造人之外，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例如西郊王屠户此时便换了一套衣裳，手持那把平日里屠宰牲口的片刀被磨得锋利，借着夜色向城内赶去。 寒风呼啸，如同刀子一般地刮在脸上，向着脖子里钻去……这是王屠户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感觉，却不知道，那刮在脸上，向着脖子里钻去的并不是寒风，却是货真价实的刀子。 再例如许三爷喝了少许的药酒，便感觉到整个人都硬朗了起来，想到屋内早已躺在床上等着自己的小姨太，某个地方更加的硬了起来，硬得让许三爷恨不得找个东西来挫挫。 小姨太是晚上才刚迎进门来的，正眉眼皆春地卧在床上，望着走入门来的许三爷，似乎有些羞涩，向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只是露着一双能滴出水来的眼睛。徐三爷努力压抑的那股邪火一下子便腾了起来，低声唤了两句，便向着床上的小姨太狠狠地扑了过去。 一截剑尖带着鲜红的血从徐三爷的背心穿透而出，小姨太厌恶地避了避，推开许三爷的身体，翻身下床，打开门看了看外边，像只夜枭般地无声无息掠出院子，不知去向。 第二日，陆续接到报案的缉捕卫倾巢而出，分赴昨夜京都以及卫城发生十七起命案的各处现场，缉捕署一下子便清净了下来，只有方歌晓大呼小叫的声音隐隐可闻：“见过赖皮的，没见过你这么赖皮的，把子还给我。” “不还，少了一个子我看你拿什么双三。”同样大呼小叫的还有鹿野芳芳，和方歌晓为了一枚棋子抢夺得不亦乐乎。 护卫散落在在两人的身周，暗中还潜伏着昨夜回到京都的供奉毒手罗工和鹰王厉若海。 望着少爷和鹿野小姐若无其事地吵闹着，所有人的心里都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己的少爷究竟还有没有胆，若是有，就算是再怎么大，也不至于一夜连杀十七人，并皆是经过证实之后，明里暗里为二皇子效力的人。 这些人不是方云烈身侧的近卫，便是原青裳宗的人手，尽管死去的那些人并不是他们亲自出的手，但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少爷的杰作，青裳宗虽然在北方的势力稍微薄弱一些，但要刺杀几个人，还是没多少的难度。 呼延敬德一脸森然地走进了缉捕署内，假假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方歌晓连忙迎了上去，施礼问安，做足了表面文章。呼延敬德原本的计划一下子便乱了，摇头苦笑道：“你少来这套，你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呼延大人，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方歌晓无辜地望着呼延敬德，指了指一旁望着他们的鹿野芳芳道：“我就想让那赖皮的小丫头心服口服。” “昨天死了十七人。” “我知道啊，治安不太好，我一大早便把缉捕卫全部派了出去。” “那些都是二皇子的人。” “哦，可能是因为什么，被人试探了吧。” “够了。”呼延敬德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吼道：“方歌晓，京都水深，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张桌子是红木做的，蛮贵……”方歌晓缓缓地收起脸上的笑脸，望着呼延敬德轻轻地说道：“是，京都水深，在京都里，我什么都算不上，不管是谁，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甚至我想逃，都逃不开，没有圣旨，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 “我已经想过了，反正早晚都难逃一死，以其屈辱地坐等被杀，还不如用事实来提醒一些人，生命的尊严和意志，并不以身份、地位和财富所改变。”方歌晓负手而立，双眼闪烁着冷漠至极，却又包含着义无反顾的光芒，初冬的第一缕阳光自窗外射了进来，投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充满着萧索而又悲凉的气息。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呼延敬德一时间恍惚了起来，许久，不曾说出一个字来。 鹿野芳芳热泪盈眶地望着方歌晓，神情之间，荡漾着说不出的钦佩与爱慕。 “靠，还好前世穿越小说看过几本，知道怎么装逼。”挺着身子直到呼延敬德无语地离开，方歌晓才精疲力尽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转头间望见鹿野芳芳古怪的神情，在她的眼前摆了摆手，疑惑道：“干嘛呢，女频榜的小说看多了？” “来人。”方歌晓大喝一声，官威十足，两个护卫凑了上来，听他命令道：“散出小道消息，就说昨晚十七人的死都是我干的，另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十七个替死鬼是二皇子的人。” “少爷，可不就是你干的么？”一个护卫不解地问道。 “废话那么多，我把你调去打杂。”方歌晓大怒。 下了一个下午的五子棋，方歌晓终于厌烦了，却又找不到更有意思的活动，想了想，索性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徒弟身上。 “师傅，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鹿野芳芳一阵头皮发麻，避开了那张jian诈的笑容。 方歌晓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看着鹿野芳芳道：“乖徒儿，上将军家的伙食应该不错吧？” “嗯？”鹿野芳芳有些迷糊了。 “这个，师傅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事情又多，营养有些跟不上去……”方歌晓继续暗示道。 “嗯？”鹿野芳芳想了想，回答道：“我陪你去吃饭。”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方歌晓气得拍了下鹿野芳芳的小脑袋：“你就不会请师傅去你家吃顿饭啊。” 还好上将军不笨，知道女儿的师傅来家里肯定不是蹭顿饭吃那么简单，在最适当的时间出现在了家中，刚好遇上了开饭时间。 “上将军，教我。”方歌晓单刀直入。 鹿野平不答，夹起一块鹿rou递到了女儿的碗里，看着一脸尴尬正端着碗准备接着的方歌晓，淡然笑道：“又不是给你的，你凑什么热闹。” “这是什么rou？”方歌晓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望着鹿野芳芳碗里的鹿rou，明知故问了一句。 “自然是谁都想咬一口的rou。”鹿野平淡淡地望了方歌晓一眼，眼神之中，略有欣慰。 “谁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方歌晓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不能，也不敢明说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鹿野芳芳狠狠地咬了一口鹿rou，神情不屑地说道：“管它是谁丢的鹿，想吃就吃呗。” 方歌晓和鹿野平不由地笑了起来，方歌晓笑得勉强，鹿野平却是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