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浪滔天
本来就没有相差多远的距离随着他的步子便越来越近。 就在双方仅差两丈左右时，柳青衣忽然有了定计。 准确的说，应该是早有定计。 他的眼神随意的向地上一瞟，看着莫霖往前踏的右脚，嘴角瞬间扯出了一丝诡笑。 莫霖立即心疑，他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脸色，自然看到了柳青衣表情的变化。 他条件反射般的往地上看去，只见自己面前竟有个小坑，刚才若不注意一脚踏下的话，身体恐怕会难以平衡。 “看来他是在等我失足踏空，等我身体不稳时，便立马跃进河中逃跑了。” 想到此，莫霖笑中一阵冷笑，刚刚踏出的右脚又缩了回来，开口正要嘲弄对方，脚下却不妨一扭，突然便被绊倒。 原来，那缩回的右脚正好踩到了一个尖顶的石头上，脚一崴，身体立即失去重心右倾而下，便要摔倒。 正是这个机会，柳青衣早已算计好了时机，在莫霖中招的瞬间，他立即如飞一般的跑向奔腾的楚河。 三息间，柳青衣便跑到了河边，他弯下腰，高高的跃起，双手做出一个下潜式。 莫霖见柳青衣就要逃跑成功，脑中思虑闪现，迟疑了半会，一咬牙，还是用神魂凝聚成鞭，狠狠的将柳青衣抽了一记。 “啊！”就在柳青衣即将落水的那一刹那，陡然被一道有如实质的精神之力重重击中。 脆弱的神魂遭受重创，似雾一样，摇摇荡荡，飘浮散开。 冬日正午的阳光洒下，并没有丝毫温度，可以说即使晒到人身上亦没什么感觉。 可对于柳青衣来说，此刻便是灭顶之灾，神魂被一记强横的灵魂攻击下，虽没有附带幻象迷魂，但这也使他的魂魄飞散开来，加上阳光一照，自然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然而，事事难料，就在魂飞魄散之即，他腰间一道淡淡的青光一现，一条青线飞出，柳青衣散乱的神魂立即被这道青线牵引。 就像一条绳子上系着两个人一样，rou身与神魂牢牢的捆在了一起，在引力的牵引下一起沉入了楚河。 很快，柳青衣的rou体就像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头，渐起水花，荡开了几圈淡淡波纹，随着河水涛涛，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莫霖看着回复平静，依旧奔腾如怒的楚河，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他修为已到固魂，全力一击之下，既使柳青衣的神魂到达感识，再强大几分，也没什么用，必定魂飞魄散。 但莫霖与柳青衣非亲非故，还亲手将他杀死，自然不是在担忧他的安危。 “这好象确实是少主的气息。” 虽然这次是主人下的任务，但毕竟违背了少主的命令，而且早在向柳青衣走去前，莫霖就已经感应到了少主的气息。 恐怕少主便一直在旁监视着自已吧！ 想着想着。 莫霖忽然心神一震，转身向后方虚空单跪下拜道:“属下参见少主”。 掷地有声回荡在四周，前方没有任何动静，就象一个平静的湖，没有丝毫波动，充满了压抑。 几滴汗水从莫霖额头滑下，他却不敢去擦拭。 忽然，虚空中荡起几丝波动，接着，由淡到深，由深到实，一个身穿蓝靛衫，头戴青云冠的俊雅少年现出了身影。 他正是上次街市遁走的少主，就在刚才，他一直隐在一边，旁观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他淡淡的看了莫霖一眼，上前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既然察觉到了我，而且还假装中了计，以此来放他走，可是，你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杀了他呢！难道，我父亲的令是令，我端木风的令便不是吗？” 端木风淡漠的声音传进了墨霖的耳边，声音轻微，仿佛话语的主人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一般。 这一句虽然轻淡，莫霖却是一惊，他可不会真的自认为少主会如此不温不火。 而且，他还敏感的感觉到了少主话语中，所包含的一丝杀气，显然，少主已经动怒。 想到这里，莫霖滴滴冷汗挂满额头，忙不迭磕头解释道:“属下自然不敢违背少主之意，可是主人之令墨霖却又不敢不听啊！” 端木风一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吗？既然我的令不敢违，那么在你已经假装中计之下，为何最后还是要杀他！” 莫霖摇摇头，刚刚不可一世的表情显现出一阵无奈与苦笑:“属下也是不得已！本来属下是想听从少主之令，放过柳青衣。但随后一想，既然少主能来探看我的行踪，得知属下做了戏，那么主人肯定也能得知，若放过柳青衣，那属下可就要进锁神洞受罚了！” 锁神洞是端木风这一门派中，犯错之人的惩罚地。 里面有不少残酷痛苦的刑罚，用来威慑门下犯错的弟子。 端木风自然明白锁神洞的厉害，他思忖了一会儿，来回走了几步，想到莫霖说的也确实有理，心中怒气也便降下了。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莫霖，虽然怒气已熄，但也想借此机会惩罚惩罚他，也算是对违抗自己命令的处罚。 仙族不比人魔二族，只练魂儿不练体，虽说法术威力强大，但rou身却差劲无比。 不一会儿，莫霖已是满头大汗，双腿也有些发颤，看来似乎已经是到了极限。 端木风见莫霖如此，便知道他快支持不住，明白已经足够了，便见好就收。 “哼！”端木风一拂袖，转过身背负着手，冷冷道:“既然我父有命在先，今日之事那便罢了，若下次还敢抗命，定惩不饶。” 端木风虽然对莫霖有些不满，但他也是识大体的人，并没有真正想惩处莫霖。 毕竟他说的有理，而且也是奉命办事，自己更不好将怒气撒在他身上，所以借坡下驴放他一马。 莫霖自然明白端木风心里所想，连忙躬身，磕头道:“属下明白，以后绝对不会有下次。” “恩！”端木风满意的点点头，寒意稍去，面无表情的道:“柳青衣已死，他的meimei又已经失忆，不足为虑，如今柳氏族灭，父亲想必也安心了，我们也回去吧！” 柳青衣神魂被创，又遭阳光照晒，是端木风亲眼所见，在他想来，绝对是必死无疑。 莫霖已经跪了许久，但没有命令又不敢起来，听闻要回去，自然不想再受苦，连忙点头应是。 端木风冷漠着脸，从掌中抖出一张褐色彩符，抛了起来，停在空中。 符叫飞行符，能够载人飞行，停在空中后，迎风便长，很快就长到二丈长宽。 端木风与莫霖，先后踏上符面，默念几声言咒，飞行符托着两人很快便向南飞去，茫茫天际，几息间便不见了踪影。 既然已经确定柳青衣已死，自然也没必要再去查看。 然而，天意难测。 端木风不知道，柳青衣并没有死。天道自有公论，人动杀伐，自然有一线生机。 柳青衣有青弘护主，魂体却都活了下来，虽然魂魄散乱，但三魂七魄没有丢失，如果有机遇的话，还是可以归体还阳。 此刻，柳青衣的rou体在青弘剑的庇护下，牵引着神魂，正随着大河宛转漂流。 因为他并没有死，灵魂未出窍，所以身体却沉下了水去，没有浮起来。 rou身有宝剑护体，到也不至于窒息而死。 这几日正是新年时节，除开云京外的十里繁华，其他地方倒是很少有人会聚集楚河。 因此随着大河漂泊了几天几夜，穿过云京城，直往南下，沿途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身体。 滔滔江水过了云京城，下二百里，经台洲，路上阳郡外，一路流淌奔腾。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在滔天浪涌之声中。 大河携着柳青衣的身体，在激流荡漾的河深处，跌宕起伏，随着暗流，一直漂到了去大海的最后一道关卡。 葫芦口！ 轰隆隆！ 浪潮声冲天荡漾，犹如瀑布一般，几十万斤重的河水紧紧的挤在不足三十长宽的口子上。 数十长的高空，大水飞泻而下，重重的击打在了河岸边。 接着，又似乎是百万匹骏马，在辽阔的草原上狂奔，后头的大浪一个又一个，滚滚河水滔天动去。 在这雷霆暴烈，激扬澎湃的巨浪当中，任何东西都显得渺小，毁灭性的力量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震耳欲聋，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