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尔虞我诈
园子里洋溢着叽叽喳喳的叫喊声，昨天郭右五夸奖朱祥球感不错，元颖元灵颇不服气，四人就玩起了双打。元馨倒是记得永远不和五哥作对手的念想，在一旁帮着jiejie们打气。 “好球！” “哎呀！” 郭右五脚步轻松的把羽球吊到底线，嘴里俏皮的说着：“我说元灵妹子啊，你们俩就待在底线别上来了，免得跑上跑下的累的慌。”元灵不服气，几次想到网前，但总是被逼了回去，小球落点刁钻，总往着俩人的间隙里钻，她们的回球便没了质量。经常是勉强的救了起来，但是回球又高又飘，朱祥就等在网前，只需要轻轻的一扣就可以把两人打死。一边玩着一边抿嘴笑了个不停，引得郭右五几次走神，闻着美人儿身上散发的幽香，瞅着那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在胸前跃跃欲试，红扑扑的小脸蛋在运动的映衬下娇翠欲滴，咯咯的笑声更是勾走了自己的魂魄。哎，这小球玩的，死了都愿意啊。 一炷香之后，“以后再也不玩这鬼玩意了。”元灵摔了拍子，索性耍起了赖，朱祥连忙上前安慰气急败坏的元灵。郭右五总有腼腆的时候，干笑了两声没有追，这边听见傻强在低声的喊着自己，回头一看，傻强做着手势，示意吩咐的事情搞妥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冰糖葫芦哦，刚出炉的冰糖葫芦哦，瞧一瞧，看一看呐.......” “卷果、三角、炸口袋啰，焦脆香口的炸口袋啰.......” 只见俩小贩跳着扁担吆喝着从小门里走了进来，荷，这小吃的魅力可是无穷，随着叫喊声园子里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连平日素来文静的元馨都两眼放光的小跑着上去了。 郭右五朝傻强竖了个大拇指，傻强荷荷咧嘴一笑，心想五爷真是多事，还逑着找些小摊儿来招呼这帮小孩子，外面多了去了，干嘛还要拉进来.... 几人都找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各自找地开始吃上了，朱祥拿了串冰糖葫芦坐在大象鼻子那儿喂着红孩儿，郭右五见现在没人注意他，左晃右晃的崴了过去，“玉儿弟弟，好不好吃啊？”郭右五笑吟吟的盯着女神。 朱祥没抬眼，就知道是谁了，刚才打球那会儿这人的眼睛一直挂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小球好玩她早躲开了，这人真是的.....红孩儿嘴里鼓鼓囊囊的，“好吃，好吃，大哥哥真好。”朱祥白了弟弟一眼，“瞧你个谗猫相...” 郭右五蹲了下去，挨在女神身旁，笑问道：“朱姑娘，你喜欢吃什么啊？”朱祥没有搭话，又白了弟弟一眼。 “朱姑娘喜欢吃什么，明儿我给你做去。”郭右五在一旁不依不饶的，还是没有人理他。 “朱姑娘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呀？写诗？弹琴？”郭右五荷荷的笑着，丝毫不受打击。 “我喜欢啊？”女神终于开口了：“我喜欢半夜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是五彩缤纷的，五光十色的。”说完呵呵笑了，这可是信口开河来了。 郭右五低头想了想，愁眉道：“嗯，这可难办了，容为兄想上几天。”然后用鼻子嗅了嗅那醉人的幽香，道：“朱姑娘，问你个事儿。” “说吧～！”朱祥一边喂着弟弟，一边心虚的看着不远处的元灵她们，这人蹲在这不走了，多害臊啊。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sao；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跑。”郭右五低声念着，这是写给她的第一封信，念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充满了感情，极其真诚。 朱祥顿时羞得脸上要滴出水似的，顾不上众目睽睽，扔下了冰糖葫芦就跑开了。 郭右五急得身后追喊道：“你跑个什么呀，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跑滴，不会跑滴........” 每天过着这般极乐的生活，连顺天府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忘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早上这会了，林卯开始正儿八经的给五个小的上着《道德经》，郭右五在院子里躺在太师椅上无所事事的晒着太阳，这心也早飞到女神身上去了，这得想个法子，不能每天的就等着下午个把时辰亲近亲近吧，朝美惠香实在是腼腆的可以，小姑娘家家的，少了点静儿的大方啊...... 午后，几个小女孩子围在一起看着元灵从烟袋街买回来的些小物件，都是女孩子用的，什么胭脂、水粉呀，发髻、吊穗呀，还有一个小小的西洋镜，还没巴掌大，四周用纯银打造了一圈，拿出来亮闪闪的。女孩子们兴奋地抢着照镜子，压根就没往旁边瞅一眼。郭右五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吗的，这时候西洋镜可是稀罕物件，全由西方葡人传来，这么小的一个就卖到了三两银子，真他妈的抢钱。 元灵大大咧咧的展示着这两天的收获，“那儿有个小铺子，老板是个瘸子，但是里面的东西可多了，这镜子就是他们家找到的，你们不知道今儿可占到便宜了，这镜子我在簪花jiejie家看到过，差不多大小的，她可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哦，啧啧...明儿我再去找找，寻着便宜的了我给你们一人带一个回来，荷荷.....” 元馨不好意思说道：“就算便宜了也要好几两银子呢，二姐你这么敲着五哥的竹杠....”说着捂住嘴笑了起来。 元灵两眼溜圆，“嗨，他呀，你们知不知道大猷弟弟百日那天，他在我们家开赌场来了，赢了几百两银子，我听管家说的，你们说要不要敲他的竹杠？” 元颖咯咯的笑了：“那我们明儿一起去可好？” 朝美惠香也没搭话，始终抿嘴微笑，温婉秀丽，如那女神。 郭右五郁闷地带着红孩儿玩了一下午，几次三番想凑近女神身边都尴尬地止住了，看来乱买东西可是自古以来女孩子的天性啊。女孩子们咭咭咯咯了一下午，临走前，女神牵走红孩儿的时候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郭右五高兴了好久，值了，别说才一个下午，一百个下午都值了啊。 快天黑的时候宅子来了个人，郭右五瞅着眼熟，止住了准备上去呵斥的傻强。来人青衣小帽，态度谦和，“可是郭大人，张公公有请。” “哦，我记起你来了，上次去俞府的可有你？”郭右五依稀记起此人正是那日跟在张永后面的小公公。 “郭大人好记性，正是小的。张公公在德庄等大人，请大人移步。” 郭右五回头对傻强喊道：“我出去下，你们自己安排吧。”说完跟着小公公走了。一架小轿子早就候在门口，郭右五可是第一次坐，乐呵呵的上去了。进去左右打量了下，方方正正的座椅，铺着块锦垫子，坐上去四平八稳的；两侧轿帷开了小窗，周围上雕了些花啊草的，轿子里始终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估计这座椅下面放了个香炉，倒也精巧。 “这位小公公，怎么称呼啊？”郭右五冲着窗外小跑的小太监问到，反正也是无事。 “哎，大人您别，小的就一奴婢，折杀小的了。”窗外的小太监倒也乖巧，嘴巴利落道：“小的本姓张，大人喊奴婢小毛就可以了。”郭右五和小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转眼到了德庄门口，轿子也没停，直接就抬了进去。等轿子落了地，已进了个院子，张永笑呵呵的门口迎着在。 “嗨，哥哥怎么亲自出来了。”郭右五上前抓住张永的两手，笑道：“有失身份呐～！” 张永一听，乐了，“嗨，贤弟还真把哥哥当回事，哥哥也就一奴婢罢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郭右五诡谐的看着张永，“哥哥你这奴婢可不寻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哦！” 张永大笑：“嗨，哪里的话，哥哥我还没到那个地步，过了、过了。”说着二人进了里屋。桌子上四个凉碟四个热菜，放了两把椅子，看来今儿就俩人了。 高高兴兴的喝了两杯，郭右五冲着张永笑道：“哥哥，心情不错啊，有喜事了？” “嗨，屁大的事儿，不值得一提。”张永夹了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贤弟啊，明儿陛下要见你，哥哥我今天抽空出来给你道个醒。” “哦，多谢了，哥哥喊个人吱一声就可以了，还要亲自跑一趟，费这多时间。”郭右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哥哥这几日忙昏了吧？” 张永点了点头，“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眼睛没看对面，盯着桌子上几个小菜，缓缓道：“内廷大动，贤弟你猜猜这司礼监太监换了何人？” 郭右五兹鼻一笑：“我本以为这内廷第一人是哥哥你的，既然这么说那定是小刘那个王八蛋了。” 张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贤弟啊，你怎么对刘瑾这么大的成见，不就是那天拦了你的路吗，至于嘛？以后在陛下身边伺候，少不了和此人打交道的。” 郭右五举起左手打断，道：“哥哥，你不管，提起这个王八蛋我就有气，哥哥放心，我知道方寸的。” “唉～！”张永没继续劝了，他知道，这个兄弟平日看上去嘻嘻哈哈的，可一旦有个什么主见，那可是是天王老子都不拦不住的，张永也不知道该怎么个劝好。 郭右五看了看张永，喜道：“既然小刘占了大便宜，兄弟我猜这御马监的地盘就是哥哥你的了吧。” 张永竖了大拇指：“今儿来还正是此事。” “哦，哥哥请说。”郭右五也来了兴致。 张永朝空中拱了拱手，“奴婢不才，陛下委了咱家御马监左监丞，兼督着内官监。” 郭右五立马举杯：“恭喜哥哥，深得陛下眷宠，值得干一大坛子啊。”能执掌御马监，这可是内廷第二号的人物了。 张永笑了笑：“什么眷宠，就一管着吃喝拉撒睡的奴婢罢了。”说着狡挟的看了郭右五一眼，“还有个职，和你有关呢。” “哦，说来听听。” “陛下委咱家暂兼总神机营督军。”说完张永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神机营乃京师亲卫禁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郭右五.不解，总不会招我去行伍吧。 “记的有次你聊起过神机营吗？陛下想看看贤弟你有什么法子能使这神机营专克强弓快马的。”张永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欢喜了半天，这带兵出征可是天大的威风了，虽然自己也只能梦里想上一想。 “哦，练兵啊，行，哥哥你安排吧。”郭右五暗喜不是招自己入伍，不就是练兵吗，简单。张永本以为郭右五也应该狂喜一番，没想他很是淡定的几个字打发了，这可不是想当初带队练蹴鞠了。说着说着，两人聊到了德庄这，郭右五随口道：“哥哥刚才说的不值一提的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呵呵，还巧了，就这儿的事。” “说来听听。”郭右五意外的看着张永。张永有点洋洋得意的道开了：“话说当初贤弟你被李广冤了那次，李广后来不是抄了家吗。过了没几天，便有人通过内宫把这儿买了下来，后来咱几个不是在这里还着了一道吗？” 郭右五点了点头，听着张永慢慢的讲着。 “那天回去咱家一打听，买这的原是镇国大将军荣侯爷的六女婿。” 郭右五听到这忍不住问了：“这荣侯爷的六女婿又是何方神圣？” “嗨，一公子哥，吃软饭的东西。”张永兹鼻道。 “那这吃软饭的定是后面有人了。” 张永冷冷一笑：“可不，这吃软饭有个妹子，听说长的不错，前几年被宁王府的收了作妃，颇得宠爱。” “哦！这么说这吃软饭的就是宁王在京城使唤的个枪了，他也不嫌累，弯了这大个圈子。”郭右五恍然大悟。 张永冷哼一声道：“先帝身子不大好的那段日子，一些人心怀鬼胎，在京城里想着心思纷纷布局，哼...”这指的便是宁王他们几个王爷了。 “那后来呢？”郭右五继续问到。 “后来啊，呵呵，那天回去一打听，原来这么回事。你猜怎么着，那吃软饭的托了个人，弯到哥哥我这儿来了。”张永阴阴的笑着，“那小子说把这德庄啊，不要了，都送给哥哥我，我不敢答应，告诉了陛下，嗨，准了，现在哥哥是这儿的掌柜了。” 郭右五没替张永高兴，眼睛到处瞅着，有心事似的。张永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贤弟啊，哥哥做错了什么吗？”郭右五微微一笑，没出声；张永一下急了：“右五贤弟。” 郭右五看来看去，缓缓道：“这宁王是壮士断腕了，那吃软饭的不过一走卒，弃了也无妨，只是太小看哥哥你了。” “哦，贤弟请讲。”张永闻言紧张了起来。 “哥哥你瞧，这德庄这么大的规模，每月的开销可是不小吧。”说罢也没等张永回答，继续说着，“我看每天来这儿的客人也没几桌，这本就是个烧银子的地，表面上看是哥哥得了一大便宜，实际上，我看这儿就是个无底洞，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一年没个三、五万两银子的还搞不定这一大摊子。要是兄弟没猜错的话，这儿管事的头几个月绝对不会拿账本和哥哥你对账。” 听到这儿，张永刚才的得意劲一扫而空。郭右五继续打击道：“他们的心思我明白，等上几个月，管事的拿着账本来找你，这亏空的万儿八千的银子哥哥你投啊还是不投啊？投吧，哥哥你有这么多的银子吗？没有怎么办，嘿，到时自有人来替哥哥你出这个钱的。这么一来二去，哥哥你不就和他们牵上了关系。哼，宁王不傻，这儿没价值了也不想再投银子了，索性送个人情给哥哥你，后面再备上一出好戏，嘿嘿，不愧是老朱家的主。” 闻言，张永脸色马上黑了下来，这生意上的事情他还真不懂，在宫里面伺候主子，察言观色、勾心斗角的自己几十年做的都是这个，开始还真以为得了一大便宜了，这园子现在说不清道不白的，自己还不能卖，收下来别人不会说什么，这是陛下赏的。这还罢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一出呢，这是想着心思要把自己套进去啊。想到此怒火中烧，啪啦～！把手上的杯子一摔，倒吓了郭右五一跳。 郭右五瞅着张永，“不至于吧，哥哥，你现在可是御马监左监丞了，犯得着生这大的气，哈哈。” 张永黑个脸：“你就看哥哥笑话吧。” “怎么会呢，要说到玩心眼啊，兄弟我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哼哼。”郭右五臭屁起来了。 “哦，贤弟教我。” “哥哥你不掌着御马监吗，这御马监不是掌管着皇庄吗，哥哥就左手上交到御马监嘛。上缴了，这儿就是皇庄的家当了，还能要哥哥你自个掏银子撑着啊？”郭右五眨着眼睛。 张永闻言大笑：“是啊，这天下的不都是陛下的嘛，嘿嘿，贤弟你的意思，是不是这右手还是把这德庄蒿住啊，哈哈，哈哈。” 郭右五配合地击掌道：“英雄所见略同也，干。” 解了个大疙瘩，张永豪气了许多，连连举杯，看来今晚准备出来好好的喝上一顿了。两人聊的也投机，郭右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嘴皮子就没闭上过。张永听的也是频频大笑。 抽空，郭右五顺便把孙春阳药材铺的事情说了，张永轻松的摆摆手，“芝麻大的事儿，明儿派人去说下。对了，贤弟待在顺天府真委屈了，想不想换个位置啊？” 郭右五手一摇：“咦，换什么位置？兄弟我现在爽的不得了，我们那儿低调，成天也没什么事，也没人一天到晚的盯着我，兄弟自在着呢。” 张永一时也不知道陛下是准备怎么个安排教练的，也岔开了话，“哦，对了，明儿午时，陛下见你，贤弟你到东华门候着，我遣人出来接你。” 郭右五举拳：“谢了哥哥～！” 张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大概要回去了，便起了身，一边还神情诡秘的拍了下手掌。随着掌声，小门“吱呀”一声，小毛在外推开了门。房门开了半扇，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眼前，浅红浅红的罩裙子，衣摆拖的好远，丰盈的身躯，妩媚的脸蛋，两眼桃花似的。女子在门口微微一福，俏眼含春。 郭右五有点明白了，但是不敢确定，还是用疑问眼神望着张永。张永呵呵一笑，对那女子道：“这位爷是你们德庄的二掌柜了，你可要好好服侍哦。”说罢得意洋洋的出去了。郭右五摸了摸鼻子，昏，我啥时候成二掌柜了，这不是害人嘛，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