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浑水摸鱼
戏志才若有所悟道；“你是想将这潭水搅的更乱来，趁机浑水摸鱼？” “正是。”赵瀚哈哈一笑，道；“如此天赐良机，若是白白错过岂不可惜。” 戏志才想了想，面露迟疑道；“莫非你又想故技重施，自己孤身犯险冒充信使进城去？” “你倒是了解我。”赵瀚赞道：“正是，我的确打算冒充信使进城，借机挑拨张达和李虎二人，从而坐观他二人内斗，再伺机夺城。我来见你的目的是听说这张达是波才的旧部，你应该多少了解他的性情，知己知彼，这样也方便我行事。” 戏志才顿时无语，他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赵瀚。说他是亡命之徒似乎一点也不过，想到上次孤身犯险想要刺杀波才几乎得手，这次更是要孤身入城冒险。后者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绝地，若是有些许事败必遭杀身之祸。 戏志才想了想说道；“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志才兄但说无妨。” “兵法之至当以阳谋为正，阴谋为奇。大人总是喜好剑走偏锋，虽然一旦得手事半功倍，可若是失手的话便岂不是万劫不复。” 说道这里戏志才微微欠身，拱手道；“在下不才，多蒙大人照顾，私下以为大人正年富力壮，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经营图略，大可不用如此急功近利，靠着以命相搏来换取功名。” 赵瀚一怔，倒是没想到这戏志才竟然将自己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彻。 不错，他之所以想要以身犯险，一方面固然是对自己才智机灵的足够自信，但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尽可能的收取军功，借助平定黄巾之乱能够跻身于大汉的高层之中，以便能更多的将正常的历史进程干扰，避免那饿殍遍野的大乱之世到来。 要知道历史上的黄巾之乱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汉庭迅速扑灭了，虽然后来各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十余年的叛乱，但已经无法对汉朝的正朔构成威胁。也就是说这南阳黄巾很可能是赵瀚平叛道路上的最后一个对手，若是不表现出彩一些，谋夺奇功以自处。那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射声校尉，再加上在朝中无依无靠，恐怕还难以参与到高层的政治游戏中去。 这些话自然不能对戏志才明说，否则他定会如看待一个怪物般看待自己。所以赵瀚沉吟了半会，才笑容有些勉强的开口道；“志才兄的苦心我自然懂得，多谢你提点于我。只是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如此急功近利，还望志才兄见谅，日后你便会明白我如今所为是为何了。” 戏志才面露疑色的看着赵瀚半天，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道；“既然其中道理你懂得，那我也便不再多言了，只盼你沉稳行事，莫要强行而为。揽功为次，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关键。” 赵瀚点了点头，又道：“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行事？” 戏志才想了想道；“既然张曼成书信给李虎，让他擒下张达自为主帅统领邓城，这便说明张达在城中的势力并非独大，否则也绝不会让李虎轻易冒然行事。” 赵瀚顺着戏志才的思路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蛮着张达任由李虎行事，否则他夺去了邓城的控制权后我们一样没有机会。唯有故意泄露消息给张达，让他们两虎相争自相残杀，我们才会有机可趁。”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不过这张达为人却是多疑，性情更是刚愎自用，想来你若做的太过刻意他反而会怀疑上，所以唯有顺其自然让他自己发现才便于行事。还有，此人并无什么风骨可言，起兵作乱也不过是为了浑水摸鱼，我私下认为这种人若是到了绝境，并非没有招降的可能。” 赵瀚认真的点头道；“好，这些我都记住了，劳志才兄有心了，多谢。” 戏志才淡淡一笑道；“不必多谢，如今我和你荣辱一体，你若完蛋谁来替我抹去罪名，同样你若是飞黄腾达，我也能借势而上。所以帮你也是帮我，有何谢之？” 赵瀚哈哈一笑，露出几分兴趣说道；“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还望兄台教我。” “大人直言便是。” 赵瀚笑容中有些玩味，道：“我在这里并未安排人守着你，你大可以出门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何处不是你容身之处，为何心甘情愿在我这受制于我。” 戏志才微微一笑道：“我是可以一走了之，从住在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这么想过了，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我觉得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若是那样的话，与死又有何异？” 说道这里戏志才看了一眼赵瀚，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倒是看大人你，不论言行还是举止皆和常人有异，想法更是如同天马行空，让人琢磨不透。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你青睐有加，想着与其东躲西藏的漂泊一世，还不如压注跟着你，也许能图个前程似锦。” 赵瀚迎上了戏志才的目光，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如此相看，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你放心便是。” “时辰已经不早了，我还要回营轻视朱将军，就不叨唠志才兄了，下次得空再来拜访。”赵瀚站起了身子，拿起了桌上的马鞭，笑着说道。 戏志才也随之站起了身子，随之走到门外，垂立拱手道：“大人慢走。” “兄台止步，告辞。” “告辞。” 一夜疾驰，回到汉军大营时已近天明。在外设岗的戍卫游骑拦下了赵瀚，待验明了身份后才开营门放入。 来回了一夜驰骋了四五百里，赵瀚早已经人困马乏，见此时还未天明想来朱儁还在睡梦中，也不好去吵醒他。便将马鞭交给了从睡梦中匆匆醒来的亲兵，吩咐他朱儁醒了便叫醒自己，自己则和衣在营中睡下。 一宿未睡，赵瀚自然疲倦至极，才沾上床榻便呼呼酣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被亲兵给推醒了，半响才定下神来听清亲兵是在说朱儁召见他，正在帐中等候。 赵瀚匆忙起身整理了下衣甲，又用亲兵端来的水盆洗漱了一番。清凉的井水拂面，赵瀚精神顿时一阵，一扫昨日的疲惫，精神抖擞的走向朱儁的大营。 大营中只有朱儁一人，正坐着用早膳，见赵瀚走进来便抬头问道；“浩然还未用早膳吧？” 赵瀚躬身笑道；“末将懒怠，才刚刚起身不久，还未来得及用膳。” 朱儁‘哦’了一声，便吩咐帐外的亲兵添置了一幅筷。赵瀚也不客气，谢了句便坐下与之同吃了起来。 赵瀚一整天没正经吃顿饭，都是在马上靠着面饼干rou填肚充饥的，眼前的这些虽然只是简单的清淡的清粥小菜，入口却格外的香甜，赵瀚也是食欲大起，一连吃了三碗才放下了碗筷。 待吃饱撤去碗筷，抬头望着正看着自己的朱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末将肚子有些饥饿，一时难免失态，将军勿怪。” 朱儁微微一笑道；“浩然哪里是懒怠，我听说你令人将俘虏送回后便一夜未曾回营，直到临近天明才会营休息，倒是辛苦的很。” 赵瀚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朱儁倒是对自己的行踪清楚的很，莫非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若是让他知道了私藏戏志才的事情，定会自己的动机有所疑心，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目光微微抬起，微笑的迎上了朱儁的望向自己的目光，却见他的神色只是询问，道并无什么异常，不像是起了什么疑心。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想来只是手下向他禀告了自己的行踪，朱儁只是不解才有此一问，倒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心思飞快的转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正色拱手说道；“末将听到那俘虏所说的消息后，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却不太真切，便让部下先回营候命，我独自一人前往邓城下窥探。” “哦？”朱儁点了点头，到并没有生起什么疑色，语气中反而露出了几分兴趣道；“浩然有何想法，不妨说与我听听。正巧我这里也有些想法，且看看你我二人是否不谋而合。” 朱儁既然如此说，自然是已经审问过了俘虏，所以赵瀚沉吟会便径直道；“既然邓城中主副不合，这里面我们到大有文章可做。那信使和李虎并不相识，我们大可以排出一人假冒信使去见李虎，凭借书信可以轻易套取他的信任，再在张达和李虎二人之间挑拨离间，若是处置得当的话，大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邓城，打通通往宛城的通道。” 邓县壁高池深，又有黄巾军的大军屯驻，汉军即便再精锐，不付出惨重的伤亡也难以强攻下。可要夺回宛城，这邓城又是不可饶过的钥锁，生生的横在了汉军南下的道路上，也成为了朱儁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所以听到赵瀚说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邓城，朱儁不禁喜上眉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又神色微沮的摇头道；“这事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就好比这假扮使者的人选，就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随机应变的机智，我帐下能人异士虽然不少，却无一人可当此大任。” 赵瀚笑了笑拱手道；“将军，你看末将前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