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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7 长安市肆

    

    大将军今次西巡关中,随员队伍规模很庞大,除了几千人的胜武军护卫队和行台一部分官员之外,还有一些中州时流并商贾,并包括一部分馆院学府的学子代表们。收藏本站

    大将军向来秉承学以致用,同时也倡导馆院学子们开阔眼界,不要一味的书庐苦读。万般世事,俱是学问,能够在世道中总结提炼出的学识,对人而言有时候远比单纯的经术义理要有用得多。

    对于这一次能够跟随大将军西巡远行关中的机会,馆院学子们也都非常重视,多番挑选下来,能够得以跟随的,无一不是馆院中的翘楚学子。而这其中,就包括出身京兆杜陵韦氏的韦轨。

    韦轨于启泰四年有幸前往洛阳行台,当时便发愿要留在天中壮养才力,与一众天中少壮英流一较高低。当时同行的伙伴中,倒也不乏人发愿如此,只是要么难忍乡思,要么屡受打击,最终留在天中的,只有韦轨一人。

    天中英流汇聚,韦轨在其中也实在算不上出色,苦留洛阳一直坚持在馨士馆旁听受业,终于在去年秋里得到一位馆士的青睐,得以成为正式的馨士馆学子。

    这一次所以跟随仪驾返乡,倒不是因为课业有多么优秀,只是因为关中是他家乡,所以才被馆士破格列入,照顾一下同行的同窗们。

    相对于其他同窗们的兴奋,韦轨对于今次西行游学倒没有什么太兴奋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抵触。他自幼生活于关中,自然深知乡土是怎么样一番模样,少了一些好奇。

    加上大凡少年人心里,难免会有一些衣锦还乡的幻想,可是他留在天中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勉强得以进入馨士馆中。馆之内诸多少进英流,又将他这个人映衬的毫无色彩,实在不愿以这种面目归乡。但馆士一番好意提携,他又不便拒绝,只能勉强随行。

    这一路行来,特别是在行过弘农之后,韦轨心绪倒是渐渐发生变化,这是因为沿途所见种种,俱都较他旧年所知大为不同。特别是在抵达长安之后,巨大的变化言之翻天覆地都不为过,原来在这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乡土竟然发生了如此由乱到制的巨大变化!

    之后他们一行人便跟随大部队一同入驻渭水南侧的长安旧城,入住未久便有人告言是有访客来,稍作询问后才知是乡中伙伴们得知他也随同归乡,因是第一时间赶来相见。

    韦轨稍作思忖后,便向随行的馆士告假,自己悄悄行出了营地去见那些同乡伙伴。所以要如此,也是存了一点杂念,不愿让伙伴们与同窗交谈而后得知他不过只是馆中平常无奇的一员。

    “韦兄,韦兄,我们在这里!”

    韦轨行出营地未久,便见到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立在营地外,远远向他招手。眼见到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韦轨一时间也是喜上眉梢,大踏步迎了上去,笑语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我今次随驾归乡的事情,亲长尚且不知,居然被你们探到!”

    “韦兄你这么说,那真是小觑了兄弟们!你在天中扬我关西少流英名,我们这些乡野之徒过往年月也非虚度,想要打听一下随驾人员有无旧识,这种小事也实在难不到我们!”

    一众少年们十几人,听到韦轨这么说,俱都得意洋洋表示道。

    听到这话后,韦轨心中不免又是黯然,他在天中这段时间,才算深刻感受到天中人物华美,居留尚且不易,实在谈不上什么扬名。

    不过很快与伙伴们重逢的喜悦便冲淡了心中的失意,继而他又见少年们衣袍并鞍马上俱都不乏王师标识,便好奇道“你们难道都已经入军任事?”

    “还是边走边聊。”

    少年冲出几个来将韦轨架上了一匹马,而后便呼啸着往渭水南岸的一片市邑行去。久别重逢,少年们兴致俱都高昂,打马冲行于途,不免又回忆起过往同出同入的欢快岁月。

    长安城东侧的石积城,旧年杜洪窃据长安城的时候曾为其大本营所在,也是原本的长安城周边为数不多尚算完整的小城。长安城收复之后再作兴建,这座兵城倒也并没有因此废弃不用,因为地近渭水,便被改造成一座硕大的仓储城池。

    随着关中局势越趋安定,各方商贾往来也都渐渐频繁起来,石积城得此地利,便成了行商坐贾云集所在,繁华之处甚至还要胜于如今的长安新城。也是如今在长安这一片区域中为数不多不执行宵禁的所在,特别到了夜晚的时候,灯火亮如繁星,人潮如织,歌乐喧闹,更成了三幅大地上一颗闪亮明珠。

    “韦七归乡,兄弟们自应壮贺。今日既然行入石积市,冯三当为东道!”

    石积市因其繁华,也成了京兆一众乡豪子弟们平日最乐往的玩乐所在,一俟靠近这里,繁华喧闹气息便扑面而来,各种货栈、邸舍错落分布,少年们一个个脸上也都流露出兴奋之色,纷纷起哄说道。

    “这都是应该有的意思,又哪需各位兄长特意点醒!”

    当中一个稍显柔弱的少年大笑说道,同时一指前方笑语道“我总前几日便将家中芦坡墅使人打扫出来,今日定要尽兴!只是韦七兄久见天中繁华,可不要怪罪兄弟们苛刻怠慢啊!”

    韦轨闻言后连忙摆手表示不会,同时也一脸好奇打量着这个繁华的市邑。的确他久见天中繁华,胜出这片市邑良多,但他却还记得,早前他离乡的时候,这片市邑除了原本肃穆中难掩破败的石积兵城外,再向外便是一片滩涂延伸到渭水之畔,可是如今又哪有早前破败荒凉的模样。

    通过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讲述,韦轨才略知过往这段时期内乡土中发生的种种变故,特别是这座石积市的繁荣。

    如少年们口中的冯三,若论家世旧年不过只是渭水南岸一个不起眼的乡宗坞主。可是得益于早前京兆尹下划分乡产业田,其坞壁外近百顷的滩涂划入其家名下,便是如今少年们立足所在这一片市邑。

    随着商贾沿渭水蜂拥至此,冯家名下的滩地也价值飙升,特别是直当石积市扩充的方向,到如今冯家已经成了京兆郡境之内屈指可数的富户豪室。

    少年们总角布衣之好,相处时自然乏甚杂念,可是在讲起冯家所以兴盛起来,一个个也都难掩羡慕之情。而那个冯三倒也并不因此矜持傲慢,只是摆手道“跟翘立天中学府的韦七兄和军府勇将的鲁四郎相比,我家所得些微物用起色又算得了什么!”

    一众人说说笑笑行入一处园墅中,园墅内各种餐饮事宜早已准备妥当,韦轨登席一望,只见各种餐食较之天中宴席所见都不逊色,更觉乡土变化之大,较之旧年贫苦已经大不相同。

    “各位兄长也多在职,韦七兄更是随驾大将军畔,所以今天尽兴则可,不可因酒误事,我让家人少备酒货,可不是吝啬。待到来日得暇,咱们再共求一醉!”

    那冯三拉着韦轨的手臂将他按在上席,又着家人送上各种颜色望去便鲜艳可口的糕点饴食,其他人见状后便拍案怪叫起来“这些玉谷坊糕饴,往常我们来做客,怎么不见冯三你取出?实在是厚薄鲜明啊!”

    那冯三闻言后便大笑道“你们这群老饕,旬日便来sao扰我,早就已经厌见,怎么能比韦七兄!玉谷坊法源江东,据说乃是禁苑饮食佳品,一斤糕便作价数两金,自然要留待贵客稀客!”

    韦轨坐在席中,脸上始终浅笑,但心情却渐渐低落起来,虽然伙伴们仍然对他热情无比,但总让他感觉有几分疏远陌生,他也偶然发起话题,问道“是了,怎么不见鲁四郎来见我?”

    “四郎若知阿兄此刻才问起他,大概要失望透顶了。他还特意嘱我转告韦兄,今日可不是刻意不来,实在军府将要于大将军驾前检阅,事务诸多,他是要到夜中才能抽身……”

    听到伙伴们的讲述,韦轨才知原来鲁敬宗如今已经是军府幢主一级的高阶兵长,而其他一些缺席的,也都或在军府或在官署任事,不得抽身。

    得知这些之后,韦轨不免更加的失落,几杯果酒入腹,头脑也渐渐昏沉,低头长叹道“旧年志气高昂,出走天中,只道自此之后会有别样天地得逞才力。离乡年也未及数载,碌碌无为不得尺寸之名,却不意乡中已是沧海桑田,同侪旧好俱都先我而行。今日幸得诸位良友款待,我真是受之有愧!”

    “什么愧或不愧?”

    韦轨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冲入一个少年,正是他们旧好的鲁敬宗,其人匆匆而来,甲衣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待入房中眼见韦轨眼角微有湿痕,忙不迭行上前说道“阿兄何以感慨?我真不是特意怠慢……”

    “四郎你这么说,那我更要羞愧得不敢相对了!我只是懊恼自身自视过高,强立天中为众贤埋没不能出,反倒不如诸位旧好相携共进,各具色彩……”

    韦轨闻言后连忙起身解释道,而后又一脸苦涩笑容叹息“你们或是都道我于天中颇得意气,但其实、其实我……唉,我真是愧对了诸位好友的期待啊!”

    听到韦轨这么说,厅室中气氛不免稍有回落,鲁敬宗闻言后却将眼一瞪,大声道“韦七你自是我等兄弟,岂因境域能有改变。天中汇聚四方英流,立足尚且不易,出头更是艰难。你能立足天中,便是咱们乡好的骄傲。若再作这种愁色厌声,莫非是久见天中光华,已经不愿再跟我们这些怯居乡土、不敢远行的门户犬才同席共欢?”

    韦轨听到这话,脸上愧疚更浓。他今日所以如此失态,也是长久以来的失衡,本来在乡中的时候,他也称得上是乡野中的英壮,甚至旧年兵乱时便敢伙同一众伙伴们离乡远行去迎王师,可知对自己也是期许甚高。

    之后下定决心留在天中,所见诸多时流少贤,俱都不比他逊色甚至多有秀出。而他就连考取馨士馆都屡受挫折,今次随驾甚至还是沾惠于乡籍。归乡之后再见这些旧年众好一个个也都各有起色,这不免让他更加茫然,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他倒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见不得旁人比自己要优秀得多,否则不至于获得这么多同乡少年的拥戴。可是见到鲁敬宗这个往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弟,如今都是戎甲在身,一副悍勇的成人模样,不免更加映衬出自己的落魄。

    “四郎……唉,你们仍然待我如此情厚,实在让我更觉惭愧。我真是辜负了你们的……”

    “谈什么辜负,行台治下,世道如此兴旺,志气之人各自努力,岂有余暇观望旁人!你若能在外得意,我们自然为你高兴,也望能得几分提携。但就算是落魄不名,谁若薄视于你,那本也不配做你韦七的兄弟!你自己拘泥计较也就罢了,也根本不必坦露面上,让人同情戚戚,反倒损伤了旧情。”

    鲁敬宗掀下兜鍪,看到席上摆着的果酒,当即便将眼珠子一瞪,指着冯三喝道“富者愈吝,你小子家中自藏醴泉甘酿,居然敢以此酸浆待客,难怪让人杂念丛生!速速换酒来,让我看看韦七究竟还存几分旧年英采!”

    “可是四郎你……”

    冯三闻言后便有几分为难,却又听鲁敬宗骂道“即便稍后幸得大将军亲自召见,应对失仪那是我自己犯错,哪需冯三你为我前程cao心?难道市中只有你家才存甘酿,再不取来,咱们自往别家!”

    “速去速去!”

    韦轨这会儿也收拾心情,不再杂绪困扰,同时指着鲁敬宗笑骂道“你们来瞧瞧这小子,不过小任幢主罢了,气概反倒胜于督护!”

    如此一番波折,席中气氛才又恢复过来,虽然众人也都因韦轨此前所言而不乏遐思,但也诚如鲁敬宗所言,纵有什么心思各自思度,实在不必摆在脸上败坏旧情。

    一行人夜饮兴致正浓,突然院子里响起喧哗声,不免打扰了兴致,众人俱都齐齐斥问冯三不是说已经封园,怎么还会被sao扰。

    冯三这会儿也是醉意正酣,满脸不悦的起身去询问,只是过不片刻,他便神情败坏的蔫蔫返回,一脸为难的张口说道“能否同诸位商议一事?今日市中繁忙,已经无有闲所,适有贵客至此,能否准许他们入园……”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酒气上头,不免更加的放浪形骸,听到冯三这么说,便吵闹起来。韦轨终究还是老成持重,起身道“咱们这些总角深交,哪有这么多俗礼可问。席地露天也能尽兴,只是要交代一声,让客人稍稍包容我等吵闹才好。”

    “韦兄高义,择日我必再盛情相邀赔礼……”

    冯三听到这话,连连作揖。

    鲁敬宗抬手将一个花球砸在冯三身上,笑骂道“哪来这许多废话,赶紧去罢!”

    待到冯三离开,众人饮乐继续。鲁敬宗这会儿已经有几分醉眼惺忪,他拉着韦轨的手叹息道“往年我最是敬服阿兄,器具宏大,如我能得这小小提携,也是多亏了阿兄往年带领咱们东迎王师才能迎上奋武沈狮子,受其关照。

    可是阿兄你方才那些俗言让人厌烦……常言旧情、旧情,既然是旧,哪能常新?你在天中如何,咱们乡徒哪会得知,所以男儿应该有势,是真是假都好,看到旁人冷落阿兄,我心里实在酸楚!”

    韦轨这会儿倒是看得开,其实他刚才说完那番话,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旧日伙伴们待他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亲厚了,此刻再听到鲁敬宗这么感慨,他又反手拍拍鲁敬宗的手臂,笑道“过去这两年,我也真是痴长虚度,到如今反倒是要靠四郎来安慰我。

    天中气象之大,实在是让人自觉渺小,早前我发厌声,也是长久积郁,如今再回想,乡中诈称豪强,实在非我所愿,既然旧年已经决意如此,苦乐如何,也该自己承受。今日饮过之后,明日不知还存几分旧情,且乐今宵罢。明日之后,各自负艰与得意,又有几人能同行?”

    冯三一去之后便久久不回,初时还有人觉奇怪,或是出门查看,可是离开的人也就此没了踪影。原本这厅堂里还是非常的喧哗嘈杂,可是渐渐的席位便空缺起来,乃至于被另一侧的喧哗声渐渐压倒,甚至就连已经醉意浓厚的鲁敬宗都察觉到。

    “看来真是有贵客到临啊……”

    鲁敬宗在席中怪笑一声,扶着柱子站起来,身躯摇摆的转头看看座客稀疏的厅堂,眸中便渐渐有了凶光“我倒要看看,究竟何等贵客,竟然能让我乡情同好一去不回!”

    韦轨见状,又哪里不知这小子要借酒闹事了,他连忙起身拉住,却被鲁敬宗摆手推回“这、这种小事,真……真的不劳阿兄!阿、阿兄在此,看住我的衣甲,若是这身装扮市中斗殴……明日将主要扒了我的皮!”

    韦轨听到这话,更加哭笑不得,原来你小子还知道这么做不妥啊!

    不过他也喝了许多酒,反应难免有些迟钝,被鲁敬宗推倒在席上后,再站起来时,那小子已经向厅外冲去,一边奔走着一边褪下甲衣沿途抛撒,韦轨连忙跟在后方拣取,他这里还没有捡完,便听到另一个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喧闹打斗声。

    听到那杂乱声响,韦轨心知要遭,适逢几名冯家家仆行过,便吩咐这些人收捡鲁敬宗丢下的衣甲,他则匆匆冲入那个院子里。

    打斗的动静持续很短,待到韦轨到来时,sao乱已经平息,韦轨视线一扫,便看到只穿中单的鲁敬宗正被倒挂在一棵柳树上,嘴角还不断的流出呕吐物。

    “阿、阿兄,我、我是栽了……我是自己栽倒……”

    鲁敬宗被挂在树上,醉眼看到韦轨冲来,还在那里要强,只是一张嘴便有一大口酒液吃食喷在了韦轨身上。

    “实在欺人太甚!”

    韦轨这会儿酒劲也涌上来,环顾四周见不乏刚才同席的伙伴们也在周围,只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他抽出割rou的小刀割断绳索将鲁敬宗放下来,而后便从树后抽出一杆竹杖便向灯火通明的厅堂冲去“谁人在此,辱我兄弟!”

    “韦兄不可……”

    “休得放肆!”

    各方乱叫声响起来,有数人冲上前要阻止韦轨,俱都被他挥杖打翻。可见他旧年所以能够率领乡徒也是自有理由,如鲁敬宗那种酒劲上来空手猛冲,连器杖都不知道找一个。

    片刻间,韦轨便冲进了厅堂里,视线还未定住看清楚其中情形,便听到厅内响起一个诧异呼声“你是韦七?你怎么……”

    韦轨闻言后循声望去,便见席中一个年轻人长身而起望向他,他定睛一瞧才认清楚其人,同样有些意外并尴尬“桓、桓幼子?”

    只是片刻后,他便又瞪大眼怒吼道“桓幼子,我阿弟酒后无状,确是冲撞你等饮乐,痛打逐出都可,岂不闻士可杀、不可辱!”

    桓冲上前夺下韦轨手中竹杖,苦笑道“你这阿弟实在英猛,冲入厅中便狂吐,好不容易按住手足灌下一碗解救汤,不过倒挂催吐也实在失礼,我向你……”

    “阿兄退开!早前不知此中何人,如今我发难却非为你……小沈既然在此,你若是个男人,痛快行出,咱们较技一番,让康家小娘子瞧瞧谁是真正英武……”

    鲁敬宗这会儿复又满身酒气的冲回来,一把推开韦轨,指着厅上一人大吼道。

    韦轨听到这话,不免一愣,早被酒气浸泡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

    厅堂上并有数人,乃是刚刚离开京兆官署的沈劲、魏腾等几人,回到长安旧城后才知道桓豁也已经回来,于是便邀桓豁兄弟两人来石积市消遣一下,却也没想到会遭遇这种局面。

    听到鲁敬宗那吼声,魏腾已经是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桓豁说道“我就说千万不要与阿鹤同行造访酒家,如今关西少流尤恨此獠,酒后发狂,邀战于他,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

    沈劲这会儿也是咬牙瞪眼,握紧拳头捶打着食案怒吼道“老子凭何与你较技?我又何必让谁家小娘子知我英武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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