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有个少爷?
戚九丢了颗小石头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如此她才又挟起沈羲去往了湖畔。 沈羲里头穿的是太傅府里丫鬟的打扮,外面罩上夜行衣与面巾,戚九不露面,穿着夜行衣潜伏在她附近。 虽然说只为看一眼毕太傅面容就走,可终归捏了把汗,毕竟想在堂堂太傅府上出入犹如无人之境,是多么不可思议。 “差不多该来了。”戚九在她耳边道。 “一刻钟前管家着人安排了歌姬在船上奏乐,又将湖心水榭清扫干净了,想来呆会儿便是要在湖心纳凉。 “自正院往湖来的必经之路是前方的花圃,现在我们过去,伏在那花圃下便可看到他。” 戚九指了指斜对面,拖着沈羲往前。 这时候那头就开始有灯影晃动,紧接着稀疏树叶后头就有人影进来,因为灯笼进来的缘故,光线也亮了。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也明显是往这边而来。 沈羲攥紧拳头,将身子隐藏得更严实。 太傅大人派头不小,随行侍者都有十几二十个,但大约是对府里防卫颇有信心,因此随行的人里倒没有什么护卫,而全是家丁侍女。 跟在他右侧的一个做管家装束,面目十分普通,但是行动颇有风范,边走边跟毕太傅正说着什么。 自打毕尚云出现在视野里起,沈羲就没有移开过目光。 只见这是个发须花白的老人,但是精神矍烁,言笑自如,瞧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看不出来什么病态,但是空气里却仍然传来股药香,淡淡地带着苦涩。 等到再近了点,终于能借着园灯看清眉眼。 这是双有着清亮光芒的双眼!眼珠儿虽然也已浑浊,然而那目光却不容人小觑。 他的眉骨英挺,长眉入鬓,虽然肌rou已经松驰,但鼻梁与脸庞的骨骼却都呈现出年轻时的利落! ——此人虽已至耄耋,却竟然有张年轻时应该极为出色的面孔。 “认识吗?”戚九趴在她耳边,以气声问道。 她摇摇头。 她对这张脸居然没有任何印象。 她有些失望。 毕太傅符合她对那嫌疑人的绝大部分猜测,可现实却相反。 能够与成亲王府结下这么深的仇恨的,以及还能够摧毁大秦的,必然有手段有背景,不是泛泛之辈。 以张盈在京师上下混迹多年的阅历,关键是她离开大秦才只一年,只要是京师贵族圈里有名有姓的,她不会不认识他。 难道她猜错了? 毕太傅真的不是在码头上对贺兰谆下手的凶手? “……是南边新来的歌姬,抚的一手好琵琶。” 这时候人群已到达极近的位置了。陪伴的管家的声音都已经很真切地在身前响起来。 沈羲全身紧绷,不敢露出一丝气息。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毕太傅的身影都已经覆在了她这片区域。 而透过草木,他衣袍上的刺绣都已经十分清晰了。 他身上有很重的中药的味道,也许的确常年服药。 “少爷他——” 一片衣袂悉梭声与管家的浑厚话语声里,忽然间缓缓响起这么一道沧桑又慵懒的声音。 ——少爷?! 沈羲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毕太傅的声音。正当她纳闷着少爷两个字的时候,忽然间耳畔又一片寂静。 那些有着精美刺绣的衣袂,停在眼前不动了,紧接戚九搁在她腰间的手突地发紧! 而后不等她有所反应,她整个人便随着戚九的跃起而往后方退去! 在她近跃的那一刹那,一道沁骨凉意恰好贴住她的脖颈传来—— 她们被发现了! 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将脸扭转过来,极速地没入了夜色里! 追杀声连同脚步声一齐涌入耳里! 原来不是毕太傅对墙下的防守太有信心而疏忽了防备,而是府里的护卫早已练就极强的反应速度…… “有办法逃出去吗?!”她问道。 戚九在夜色里将她身上的夜行衣一扒,露出里面的侍女服饰,说道:“你顺着这墙根走去角门! “吴腾他们在院墙各处接应,我来引开他们,角门下旺儿在那里把守!
“不要怕,你腰间有两颗霹雳弹!如果他们发现你了,你把脸蒙起来,然后掏出这弹药亮给他们看就是了!” 霹雳弹威力不算大,但是要想用来自杀绰绰有余。 毕府既然发现她们,必然会想留活口,他们有顾虑,一时半会儿的确不会有危险——最起码可以撑到援兵来临。 她身边加戚九在内有十一个侍卫,无论如何可以突围了。 沈羲这里点了头,戚九就在先前假山石后将她放下。 然后将手里夜行衣随便找了个木桩子裹住,挟在胁下跃上了墙头。 假山后异常黑暗,沈羲手握着霹雳弹,还算能保持冷静。 近在耳畔的脚步声果然顺着戚九离去的方向而去,很快远处又传来有节奏缓慢的音律声。 看来即使是发现了府里来了“刺客”,也并没有扰乱太傅大人的步骤,他依旧去往水榭听起琴来了。 这会儿四面静谧,这琴音却是又将她先前听入耳里的那声少爷给勾出来了。 能令他毕太傅毕尚云称为“少爷”的人,必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可毕尚云没有儿女,连妻室都没有,那这声“少爷”又表示什么意思?指的又是谁? 难道会是他的侍妾新生的子嗣? 可这又多么不可能,他都已经六十七了…… 纵然也有诞下子嗣的机会,可他堂堂太傅,忽然之间添了麟儿,这样大的好消息怎么可能会不往外透露? 她脑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毕尚云高居太傅之位,怎么可能不想要添个儿女? 可他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子嗣露面,那么他刚才口里的这个少爷,会不会是一直被他藏在这太傅府中…… 不管怎么说,一定有秘密! 低头看了看手上两颗弹药,她横了横心。 左右还有这两颗东西傍身,日后再想进来恐怕也难了,而她既然来了,又怎好空手出去? 仔细听了听外头动静,她将弹药塞回腰带里,然后拂拂衣襟,半勾着头往前面水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