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晚饭很开心，我和林心瑜聊了很多，霍启凡的话虽然很少，但视线却不时在我俩的身上交替，温柔的目光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轻柔。 饭后，霍启凡主动留在饭厅打扫，林心瑜拽着我去了他们的卧房。对于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林心瑜今天的举动有些过于热情了。可是想起刚才从饭厅出来时，霍启凡眼神里闪过的拜托，我不由得软下心来跟着林心瑜走了进去。 位于二楼的卧室干净清爽，米黄色的窗帘，米黄色的床罩配着垂地的窗纱，看上去舒适温馨。不过成人化的房间不太像林心瑜这样俏皮小女生的住所。 我看向林心瑜，她在一旁的大书柜里找什么，觉察到我的视线便转过头看向我说道“坐啊，别客气嘛。”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捧着一大摞的影集走了过来，她献宝似的说道：“给你看看我的宝贝啊，我不远万里从美国带回来的，从来没给别人看过的！” 说完她把影集放在床上，然后抽出一本递到我手上“你看！” 她孩子气的样子让我笑了笑，我翻开手里的影集，里面是一张张霍启凡与林心瑜的照片，从大学的青涩时光到后来的成熟相恋，每张照片旁边都有手写的浪漫注释，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照片上不论是微笑、搞怪甚至是生气，对方的眼里似乎都只倒映着彼此。那种沉浮于眼角的爱恋任谁看见都会羡慕不已。 “这是谁啊？霍启凡吗？”我指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问道。虽然是背影，却被珍藏在影集最珍贵的位置。 林心瑜一改平日的大方，羞涩的点点头：“我上大学的时候暗恋他，所以经常偷拍他，这张是我的战利品。” 我好笑的看着她，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孩子气的林心瑜做得出来。 “虽然偷拍过很多，也有正面的，可是都没这张有感觉。”她边说边伸手抚了抚照片。 确实，霍启凡高大的身躯有股傲然的味道，虽然挺直却有点微微的弧度，傲然中透着些许温暖。潇洒的背影，微微翻起的白色衣角，很容易让人对这张照片产生无限遐想。 林心瑜看着手上的照片痴痴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普林斯顿念书的时候Jason在学校里非常出名，不仅因为他在学术上很厉害，还有他十分高冷的性格。”说到最后林心瑜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挑眉看向林心瑜，对她这句话表示严重怀疑，霍启凡在学校很出色这个我知道，光看他家书房放了他一面墙的奖状和奖杯就知道，可我对他性格高冷这一说法不能苟同，起码我每次见到他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林心瑜看着我，一副了然的模样，她笑笑继续说道：“你那是被他骗了，他呀只是对他欣赏的人才会亲近，不待见的，直接完全无视。大二那年，他的一篇文章因为在金融周刊上发表而获得普利策奖。Jason是第一个获得这个奖项的黄种人，因此被邀参加长青藤学校联盟的巡讲活动，但是他却没有参加，原因是他很不待见领队教授。”说到这儿，林心瑜无奈的撇撇嘴。 我皱了皱眉，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温和的霍启凡竟是这种性格。 林心瑜靠坐在床边笑一笑转头看向我，语气不若方才的孩子气，竟有几分历经沧桑的感觉：“说真的，我也很好奇为什么Jason没对你有那种情绪。你知道吗，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听他谈到你。” 听到这儿，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远在大洋彼岸的霍启凡会说起我的事情。 林心瑜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金融和公司运营不是很了解，但他是学金融的，而且家里从事这方面的事业，远在国外也经常会和宋…宋阿姨商量一些事情。”讲到宋默华，林心瑜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 “电话里她经常会讲到你的事情，Jason也会跟我讲一些。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所以真正让他欣赏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中能让他亲近的更不多，我想你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笑，心想他这样做其实还不是因为你。 林心瑜盘腿坐到我身边“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奇怪，我从没想到自己在这边交到朋友，可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我，眼里却透出完全跟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后来我想了好久，发现你竟然和Jason感觉上略微的相似。我想这是我想亲近你的原因吧。” 听到这话我不禁挑眉，女人和女人之间有相似或许说得过去，不过女人和男人要是相似…难不成我骨子里有男人的特质？ 林心瑜见我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之前听说过你的生活态度和处事方式，觉得你们在某些方面很像，这次回来虽然和你接触的不多，可你身上的那股傲气和Jason相像，我想这也是Jason欣赏你的原因吧。” 说实话我也很欣赏霍启凡，对爱人他能放弃唾手可得的事业，选择自己的未来；对待家人他会留足后路，保全所有；而他自己从小以最优秀的姿态站在别人的前边。这样一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男人以不屑的姿态去看待周围，眼底留下的则是一片傲然。 虽然林心瑜的话多少带些恭维，但是能与这样出色的男人比肩，我的心底多少是有些欢喜的。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向林心瑜，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支着头，刚才的沧桑表情已完全退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清澈的看向我“我讲了这么多，说说你吧。” 她的情绪变化让我有些奇怪，但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抿嘴一笑，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没什么娱乐，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我在泛海的权利基本被宋默华架空，但总裁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所以每天的工作和其它公司的高管一样。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与我熟稔的无非就几个人。 “那好吧，“林心瑜抿了抿唇，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她想了想又孩子气的摇着我的手”既然现在没有，就说说过去吧，上学的时候总有吧？我喜欢听讲故事，你就讲讲嘛!”边说边执拗的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我看着她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霎那间刚才离开饭厅时霍启凡满拜托的眼神撞入我的心坎。我无奈的点点头“给你讲个故事，你要安静地听。” 林心瑜点点头，然后听话的靠在床边，听我讲那个令我心头微酸的往事。整整六年了，我从未向任何一个人说过，可能是今晚上的酒太冲的原因，我竟缓缓地将那埋藏心底的往事说给称得上是陌生人的林心瑜。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说着，她听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眼角的泪仿佛也静止了，缓缓的流向了嘴里，微涩。 朦朦胧胧中，有人给我盖上了被子......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九点。 我慌乱的下床，昨晚居然谁在了霍启凡家，真是尴尬死了。我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下自己，刚打开房门发现林心瑜正站在门口准备要进来。 “醒啦，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儿呢！”她笑盈盈的推开门走进来，美丽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彩“这是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你整理过后下楼吃早餐吧！” 我尴尬的抓了抓有些微乱的长发“不好意思，昨晚居然……”没等我说完，她挽住我的胳膊，笑着说道：“你客气什么嘛，昨天已经那么晚了，我们不可能让你回家啊。” 一想起昨晚的失态我不禁脸颊发烫，在这种不深不浅的交情中居然这样不设防备，而且形象全无，真是该死。 “慕杉姐，你知道吗，你脸红特别漂亮。”林心瑜指着我绯红的双颊夸张的说道，随即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漂亮的大眼睛古灵精怪的转了转“嗯...不过我想还是没我漂亮，嗯，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说完，反身拉开门，只留一颗小脑袋在门口“快点呦，我们等你！”然后抛给我一个媚眼兴冲冲的跑下楼。 我好笑的看着孩子气的林心瑜，再看看手里拿着她塞给我的洗漱用品，有点小感动，要不是她刚刚岔开话题化解了尴尬，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站在干净整洁的卫生间，对着面前的落地镜刷牙，心里不住懊悔昨天的失态，这顿饭局明显有鸿门宴的味道，但我却蒙蔽了自己的直觉，放任自己失态，想到这儿我都快疯了。我尚可认为林心瑜是真心喜欢我，可是霍启凡，那样不山显露水的男人，我不敢下定论。 我快步走下楼，看见霍启凡穿着Hellokitty的粉红围裙穿梭在厨房，高大的身子衬着件可爱的围裙看上去虽然十分不和谐，但却透出淡淡的温馨。林心瑜则站在一旁尝着锅里煮着的汤。 见我下来，林心瑜放下手里的汤勺笑着说“下来啦，快来坐。”边说边向我伸出手。 霍启凡见我下来，抬起头向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窗外初春的晨光透过窗棂照到他身上，他全身散发出如玉的气质，温和润泽。这样的他，让我想起蓝天草地里，穿着蓝色T恤的他，同样的被阳光包围，却同样的温暖照人。 “早啊！”霍启凡微笑着说道，声音醇厚而温暖。 见他笑了，我也淡淡一笑“早”然后拉住林心瑜的手“做什么呢？” “韩国料理。”她古灵精怪的笑了笑“尝尝看”边说边递给我一小勺已经沸腾的味增汤。 “很好喝，味道很纯正。”我说道，江时宇的mama就是地地道道的韩国人，小时候我经常去他家做客，江mama总会做一些韩国料理招待我们。 “那当然，我们霍大厨的杰作嘛！”林心瑜傲娇的说道，边说边去搂正在摆餐具的霍启凡。 霍启凡挑了下眉，表情看似有点生气，不过眼睛里却充满了温柔的疼惜“别闹了，在这儿等着，别烫着你。”边说边把林心瑜拉到饭厅，让她安静的坐好，然后转头向我说道“你也过来坐。”还是那样温暖的笑容，但语气里却不容置疑。 我点点头走到饭厅，坐到林心瑜对面，林心瑜向他吐吐舌头表示抗议，霍启凡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又走进厨房。 “他就是这样，每次都不让我进厨房，昨天那个凉拌芦笋还是我求了他一天，他才让我做的。”林心瑜边说边拿起面前的餐具，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看着她，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见我没说话，肩膀一垂，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昨天我只是帮他洗洗菜，除了那个凉拌芦笋，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做的......昨天是我第一次下厨，虽然前几天一直在练习做菜，但是他不放心我，怕我烫到自己，所以…...”林心瑜抬眸看向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过我是真的希望慕杉姐能来做客，所以才说饭都是我做的......”说完，瘪了瘪嘴，垂下了头。 我淡笑一下，伸手拉住她搁在桌面上的手，像安抚孩子一样说道：“你做的也很好吃呀，我很喜欢，谢谢你。”我对饭是不是林心瑜做的并不在意，他们能招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霍启凡这么疼她，听到不是林心瑜亲手做饭给我吃，我反而松了口气。 林心瑜抬头看了我会儿，见我真的没有计较，苦恼的小脸瞬间露出高兴的神采，她开心的说道：“真的吗真的吗？”她反手抓住我的手“我会让Jason教我更多的菜，下次一定做一桌子才给你吃！”我微笑不语，霍启凡都舍不得她做饭，我又怎么能让她做给我吃呢。 这时霍启凡从厨房端出味增汤，看我俩在拉着手聊天，不禁好奇的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心瑜看了看我，露出一副说定了的表情，然后伸出食指摇了摇，略带神秘的对霍启凡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霍启凡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说道“不告诉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说完转身坐到她身边，然后微笑看着我说道“慕杉，别客气。”边说边把盛好的味增汤推到我面前。 我也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会全吃光的。”林心瑜和霍启凡微笑的看了看我，然后开动，我低头看向面前的味增汤扬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