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尾声
章节隔断修改,重看一下。 大梁昭明元年,江州,冬夜。 夜风呼呼,漆黑一片的荒野上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一声低呼,有人跌倒在地上,前面的人立刻搀扶。 “怎么样?”男声低低问道。 “没事没事,被绊倒了。”女声说道,一面忙起。 “孩子怎么样?”男声问道,带着几分担忧。 火捻子一晃,燃起一点光亮,照着一男一女的面容。 他们穿着破旧似乎是那穷民百姓,但微微的火光下面容却是带着几分富态,此时二人都低头看向妇人的怀里。 一个小包被子裹得严实,妇人伸手掀开,露出其中一个粉团般熟睡的婴儿,或者是火光或者是冷风侵扰,他不由晃晃了头,将小拳头在耳边蹭了蹭。 妇人忙将包被掩住。 “没事,小少爷还好。”她说道。 男人点点头,伸手接过孩子。 “我来抱,咱们快走。”他低声说道。 话音才落,他的面色就一变。 “不好。”他说道,“追来了。” 妇人神大变忙起,火捻子被晃灭。 “追的这么紧。”男人低声说道,“肯定有人算路。” “那怎么办?我们逃不了了。”妇人的声音哽咽。 “只要没被抓住,就要接着逃。”男人说道,带着几分决绝,将孩子背在上,“我不信程家的血脉就这样断绝了。” 夜色里两个影踉跄奔向前。 后马蹄声声,伴着犬鸣渐渐bī)近。 火把明亮。照的原野上这一队披挂严整,兵器林林的人马。 为首的勒住马。 “往哪边?”他喝道。 后便有一个文士上前,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抬头看天,又看看罗盘。又掐指一算。 “那边。”他说道,伸手指着适才男人和女人逃去的方向。 将官从腰里拿出一物,火把下可见其竹筒铁柄。 “陛下有令,凡是程氏,只要死不要活的,一个脑袋价值一个节度使。”他大笑说道,“看看我们今晚手中的突火枪能拿下几个节度使。” 后其他人齐声呼喝,将手中的突火枪都举起来。 马蹄哒哒疾奔而去。 此时。大梁京城,司天观星台。 这座高大的楼阁下门打开,一队高大的卫护送下,一个裹着斗篷的男人踏入其内。 他没有沿楼梯而上,而是径直走到墙面前,旁边的侍卫将墙面用力的一推,整堵墙转动,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 一步一步的走下,地室阔亮另一番天地,此时火把映照亮如白昼。 墙边铁链悬挂吊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中年男人。 铁链穿过了他的肩头和双腿。整个人被悬挂在空中,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在自己亲手建造的地方住着比大牢里舒服了多了吧?” 脚步声停下来,清朗的男声说道。 “父亲大人。” 这个称呼此时此刻听来是如此的惊悚。中年男人慢慢的抬起头,惨白憔悴的清癯面容微微一笑。 “陛下来了。”他沙哑着嗓子慢慢说道。 来人站定一手掀起兜帽,解下斗篷,将高大的材展露,穿大红锦衣,在明亮的火把下带着几分炫目,他抬起头,俊美的面容冷峻,目光犀利。 “父亲。”他说道。“我再来问一遍,大梁将毁于何人之手?” 中年男人笑了。 “阿四。”他忽的唤道。 一旁站立的侍卫眉头微微跳。忍不住看过来一眼。 太常寺程隼果然狂妄,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直呼陛下小名。 杨汕肃目看着他。 “父亲。你算了一辈子,可算到了自己的结局?”他说道。 程隼笑了。 “陛下,我家阿昉怎么样?”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阿昉这个名字说出来,杨汕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阿昉。”他慢慢吐出这个字。 “很好。” “很美。” “很聪明。” “有美一人。” “适我愿兮。” 程隼看着他始终微微笑。 “父亲。”杨汕看着他,负手肃立,“朕已经追封阿昉为孝昭皇后,她是朕最好的皇后,朕谢谢父亲为我大梁养育如此绝世无双的皇后。” 程隼哈哈笑了。 “陛下以为,我们程家是为你教养出这样的一个好皇后吗?” 他说道,晃动子,铁链一阵乱响。 一旁的侍卫立刻站上前来。 “陛下小心。”他们说道,带着几分戒备挡住杨汕。 虽然程隼已经废人一个人,但想到程氏一族的奇才诡技,心内还是有些畏惧。 杨汕抬手挥开侍卫,看着程隼。 “我家的阿昉天资聪慧。” “我家的阿昉过目不忘。” “我家的阿昉耗尽合族之力养育。” “我家的阿昉集有合族之才。” 程隼大笑着说道,苍白的面上满是欢喜和骄傲。 “我家养育出这样的阿昉,难道只是因为四岁那年遇到你吗?” 杨汕看着他。 “父亲。”他说道,“大梁将毁于何人之手?程家推演之秘到底藏在哪里?” 程隼却似乎听不到他的话。 “我的阿昉,是个好孩子。”他依旧说道,说到这里,他的神有些悲凄,“我的阿昉,是个苦孩子。” 苦孩子三个字说出来。杨汕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旋即恢复清明。 “可是,程氏从来不怕苦。”程隼又猛地拔高声音。眼神明亮,“我家阿昉必然无惧无畏。不悲不哀,我家阿昉必定不负程氏之名。” 看着程隼越来越激动,杨汕转头轻叹一口气。 “陛下,是问不出什么的,他已经疯了。”侍卫低声说道。 似乎印证侍卫的话,程隼不再重复的说他的阿昉,而是开始唱歌。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拗口的楚音,古怪的曲调,再加上程隼晃动着被穿透的子做出的诡异的姿态,让这间地室里变得有些森,看在侍卫眼里那明亮的火把也变得有些昏暗。 杨汕看了一眼程隼,转离开了,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墙在后合上。彻底隔绝了歌声。 大梁后宫,灯火明亮。 看着仪仗远远而来,等候在天子寝宫外的一个妃嫔屈膝迎接。 “这么晚了皇后何事?”杨汕问道。目光看也没看眼前的女子。 “陛下,上一次陛下说臣妾做的羊羹美味,臣妾特意做了宵夜。”皇后施礼说道。 “美味是上一次美味,这一次朕不觉得羊羹美味。”杨汕说道,抬脚迈进内。 皇后神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最终掩面疾步而去。 “这些人,就是讨好人,也那么惺惺作态。让人生厌。” 寝宫内,解去外袍的杨汕说道。 不像她。 “就是为你特意做的。难道不好吃吗?” 眼前似乎有女子斜倚而坐嗔。 杨汕的嘴角浮现一丝笑,但旋即隐没。他垂下视线迈步,内侍们打起帘子,看着皇帝一步一步进去了。 寝宫内布置简单,内侍们都退下去,冬夜里纵然点燃着炭火,也还是觉得冷冷空空。 杨汕站定在边看着一旁的几案,其上盖着一块黑布。 “阿昉。”他说道,“还好有你。” 他说这话伸手掀起了黑布,露出其下一个盒子。 这是一个水晶盒子,玲珑璀璨,鲜艳夺目,再仔细看,那正中鲜艳夺目的竟然是一颗心。 心似乎才被摘下,鲜亮艳红。 杨汕伸手抚上。 “阿昉,你自己一人在这里呆了一,寂寞了吧。”他说道,一面坐下来,“不怕,我回来了,我陪你。” 他说到这里又微微一笑。 “你也陪我。” “我永远陪着你,你也永远陪着我。” “这样多好。” 他说这话视线看着水晶盒子,忽的神一变,不由双手捧起盒子,似乎要看清楚。 “来人,来人。”他猛地喊道。 寝室内的灯一盏盏的点亮,尤其是那水晶盒子四周,更是遍布。 一个干瘦的男子从水晶盒子前抬起,眉头紧皱。 “如何?”杨汕问道。 “陛下,的确是在腐烂。”男子说道。 此言一出,杨汕猛地抬脚,那男子踉跄跌倒在地上,却不敢反抗撑起子跪好。 “混帐。” 骂声从头顶砸落。 “怎么会腐烂!你不是说不会腐烂吗?阿昉的心,怎么会腐烂!她还要陪着朕一辈子呢!” 屋子里内侍们也都跪地战战。 “是不是这盒子坏了。”有人颤声说道,“快去再拿一个来。” 跪地的男子叩头。 “不可能,这水晶盒子绝不会坏的。”他说道。 杨汕停在他面前。 “那你说,这是为什么?”他喝道,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令人不敢直视,“我的阿昉的心为什么会烂?” 男人一咬牙。 “下,娘娘的心极有可能废了。”他说道。 废了? 人都死了,心自然也废了。 这些术士说的话真是古怪。 内侍们低头腹议。 “她的心怎么可能废了!”杨汕冷笑,“南宫,你别忘了,朕可是程氏的女婿。” 虽然比不上程氏族人的才学,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不是随便术士就能诳骗欺蒙的。 男人叩头。 “臣不敢。”他忙忙说道,一面迟疑一下,“臣是说。这个不是娘娘的心了,所以就废掉了。” 杨汕更是大笑。 “这个不是阿昉的心?”他说道。“这是朕亲手从她上挖下来的!朕难道会认错朕的阿昉吗?” 男人抬起头,神有些惶惶,是啊,那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不应该啊,可是为什么偏偏显示就是如此? 为什么一个人的心会突然就不是了,就换了? 这怎么回事? 水晶盒子里的心腐烂的越来越快,就在他们说话间原本的鲜红变成了枯黑。 杨汕扑过去,死死的抱住盒子。 “阿昉。阿昉!”他大声的喊着。 不知道是太过于激动,还是别的什么,人忽的脚步踉跄,伸手掩着心口歪倒。 “陛下,陛下。” 内侍们涌涌而上,内变的混乱。 “太医,太医。” 杨汕已经歪倒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心口,似乎心正在被一点点的摘下,但另一手还死死的抓住水晶盒子。 盒子里的心最终化作一团焦枯的烂。 阿昉!阿昉!回来!回来!
……………………………………… 天地间似乎混为一体。黎明前的黑暗让视线内的一切都昏昏不见。 一片沼泽中,虫鸣猛地停下了,远处有哒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几点绿油油的光,伴着呼哧呼哧的喷气声。 猎犬们低着头嗅着,猛地停下脚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 在它们后,有马蹄声,以及明亮的火把bī)近。 猎犬们叫着扑向一个方向,带起的风让茅草晃动,忽的在另一边跃起一只兔子,夜色里长箭一样奔出。 猎犬们猛地收住,调头扑向兔子。嗡嗡嗡吼叫着追去,在沼泽里溅起一片片泥水。 “在那边!” 跟上来的人马看着猎犬远去的方向喊道。一面催马跟去。 “不对啊。”文士喊道,抬头看天。 天色漆黑一片。火把下他的面色几分犹疑,伸出手掐算。 “好像不该是那边的。”他喃喃说道。 “那该去哪里?”为首的将官喊道。 文士皱眉,似乎迟迟难以决定。 “算了,先去追那边,反正就这么点地方,他们跑不掉。”将官喊道。 那也对,文士点点头。 人马便追着猎犬而去。 一番追跑,终于看到猎犬叼着一只兔子归来,为首的将官啐了口骂了一声娘,就要调转马头。 夜空里忽的亮起一颗烟火,几乎燃亮了半边天空。 “哎呀,京城出事了。”将官喊道,伸手指着。 大家都看过去,火把下神惊愕。 “走,走,走,快回江州府。” 伴着一声令下猎犬人马乱乱的沿路返回,在旷野上疾奔而去。 沼泽地恢复了安静,虫鸣声声渐起,东方发白,黑暗褪去,青光蒙蒙。 沼泽地内茅草一阵乱晃,有人钻了出来,他的衣衫都湿透了,站满了泥水,冬里浑发抖牙关相撞,但他顾不得取暖,而是忙解开外袍,从贴的前抱出一个包被。 另有个一个妇人颤抖着从泥水中爬出来,跌倒在地上。 “小少爷…怎么样…”她颤声说道。 男人打开包被,看着其内。 其内婴儿还在睡着,面色红润,还吐出一个水泡。 男人忍不住笑了。 “快走。”他说道,“快走。” 他将孩子重新裹在前,一面扶起地上的妇人,二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天光发亮,头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这一章由五千调整为四千一千字移动到前一章 有人说这段看不懂,其实程昉穿越了,但程氏族遇到的事已经发生了,所以这里不可能变成什么事都没有,而程昉求来的就是程氏的一线生机,新帝转换是天命,他们程家这次族灭何尝不是天命,所以程父说顺天命,逆改天命,虽然很残忍,但能保住一条血脉不灭,已经是逆天改命了。 __嘻嘻…… 结文感言 现在是12月21号晚上十点十三分,我打下了全文完三个字,感慨良多,一时千头万绪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点起一根烟并没有 你们常说,习惯了早晨七点的更文。 其实,我何尝不是习惯了更文之后你们的陪伴。 看着你们因为故事而喜悦而悲伤而愤怒,我得心也随之而动。 充实,温暖,幸福。 突然就要结束了,想到没有了早晨七点的更新,没有了下午的二更,没有了绪激动时候的加更,没有了你们的欢呼雀跃争论,寂寞,空落落的,还有恐慌。 一路跟来的旧书友都知道,希行是胆怯的又敏感的又骄傲的又自卑的。 从来不敢奢求名利。 但是你们给了我名,这本书的数据是我最好的数据。 你们给了我利,这本书给我带来了丰厚的稿酬,让我有激的讲述故事。 是的,梦想,需要名利的支持,尤其是讲故事,名利就是读者的认可,就是掌声,就是激励。 多谢你们,陪伴我,给予我,我,呵护我。 多谢版主大珠小珠,剧文史故事都有她的心血,她的就算是讲故事也要严谨也不能乱说乱写的坚持,才让这个网络快餐既有激狗血又笨拙的描述着君子之道礼义廉耻。 多谢盟主,总盟,大盟,四十四个盟主给我构建的坚实的后盾,护我冲锋,助我肆意。 多谢书友群的朋友们,陪我聊天,赞我,鼓励我。 谢谢你们,网络,不是独角戏,是台上台下一起的入戏。 我疯,你们痴,世道艰难,有幸我们共享一场狂欢。 …………………………………… 有番外,第一个是秦弧的番外,以及陈家等人的后续交代番外,我慢慢写来,虽然不再七点有约,但偶尔来看看,就当是个惊喜。 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