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同性恋
“你笑什么？”三井问我。我正“护送”三井来学校，今天起得太早，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人。 “没，没什么，”强压下嘴角的抽搐，我当然不能直说我在回想昨天洋平的糗样，“对了，昨天洋平来训练馆找我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走着。 学校大门口已在望，我连忙伸长脖子扫描了一下，没有人，哈，太好了！昨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等我追出去时，樱木和洋平两个不见踪影，我只好一个楼一个楼地找过去。再见他们时，场面很搞笑：大楠，野间，还有高宫他们三个拉着洋平的腿，想把洋平解救出来，但被催眠着的樱木花道却抱着洋平的上半身死不放手，于是，樱木军团的家伙们以拔萝卜的姿势你来我往，狼狈地僵持了很长时间，同时，他们旁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看好戏的人！ 等我让樱木花道恢复清醒时，他无意识地放手，力量失衡，樱木军团们跌成一团。当时我看得很清楚，率先站起的洋平，脸色铁青得可怕。他当即狠狠地给了樱木一拳！接着又揪住樱木的领口问了几句话，问完就掉头往训练馆跑。 他去训练馆肯定是找我兴师问罪！我当下就决定不回训练馆。他连猴子都敢打，对着我，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呢！可怕的家伙！ “早阳飞，早阳飞？” “啊？啊，什么事？”想的太入神，没有注意到三井的招呼， “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着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这两天我很好，”有笑话可以看，再舒服不过了，哈，“哎，怎么突然问我舒不舒服？” “没什么，没有不舒服就好，”他掉转头，安静了。 有点怪，他分明是没把话讲完，“嘿，别给我装傻，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侧头望着我，“如果听到恶毒的话，你会怎么办？” 他的眼睛真好看，明亮如水的眼色中漂浮着柔和，我看得差点流口水，“让，让他们去说好了，” “那些话很难听，”他没有注意到我的痴呆样， “最难听的我都听过了，也没怎么样，”当着许多人的面被骂是同性恋，我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会更难听？“三井，是不是有人说你和我的闲话？”猴子就说过三井和我好的过分，难道这次又有人嘴巴不干不净，恰好被三井听到了？ “不是。” 肯定是！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干脆，“嗨，那些人纯粹吃饱了没事干，你别往心里去。既然你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你就不要去理会那些流言！”这话是谁说得来着？ “嗯，也是。也只有你才不当一回事。要是脸皮薄一点的，肯定就受不了，”他松开一直紧崩着的脸，随意地扯了扯嘴角， “哎呀，骂我脸皮厚是不？我就脸皮厚，怎么着了，哼！”这还是他自与猴子打架以来第一次损我，渐渐回复正常了？好事啊，我忍不住看他， “喂，干么偷偷看我？没有见过帅哥啊，” 被发现了！“是啊，你是帅锅，锅盖的锅！”我索性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真怀念与他斗嘴的那段时光，畅快淋漓啊， “算了吧你！哎，走啊，干么不走了？” 到大门口了，“你先走吧，我要等一个人。路上小心点。” “嗯。早阳飞，”他走了几步又停住，背对着我说，“保重。” 保重？没那么严重吧，我和他又没干什么，别人能说什么？三井有点杞人忧天了。不过另外的事上，我是要“保重”。经过一个晚上，那人应该会有所冷静吧？老天保佑啊！静等了几分钟，大门口还是静悄悄的，鬼影都没出现一个，看来是安全的。 我放宽心，吹着口哨走向大门。 才走进，左边就有人叫我，“早晨啊，早阳飞，” 全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是他！“嘿嘿，洋平，你，你好啊，”我回身，一眼看到洋平老神在在地靠在大门口内侧，这家伙他藏起来等我！ “我很好，怎么，你不想看到我？”他走近我，笑的相当柔和，但现在可不是柔和的时候， “没有，我怎么会不想看到又聪明又善良的洋平同学呢！你，该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吧？”我明知故问， 他笑了下，有点得意，然后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口吻，“是啊，既然你都知道了，哪，昨晚的事情，解释一下吧，” “解释？哦，你说破案啊，我说了我爸爸是有名的私家侦探，我多少遗传到一些破案的基因，所以我能帮上你，嘿嘿，”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但这招对他没用。他不屑地看着我，看得我相当不好意思，“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么在花道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把我带走的？” 哇哦，这个问题相当尖锐，“这，这个，你怎么能一口咬定......哦，好吧，是我让樱木把你扛，带走的，”唉，在他面前，连狡辩都显得多余。可是我也不想说太多，说了洋平未必能理解，“这是个‘技术’活，哈哈，我说了我是外星人，我们的星球有规定，不可以把‘技术秘方’泄漏给别的星球的人种，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多说了哈。” “你？！”触摸到我的底线，洋平卸掉了他的面具，“你还敢拿外星人说事？！” “你不喜欢外星人，那就当我其他好了，比如说，啊，哈哈，哈哈......”面前闪过的人，让我笑得不可抑止， “笑什么？！”他不明所以， “快看那个人！”我指着刚刚穿过我们的人，“你看他长得像谁？宽额头，头发少，脸又圆又大，像不像机器猫多拉A梦啊？哈哈，怎么会有人长得像机器猫呢！”那人还长得憨憨的，真的很像， 洋平打掉我的手，恼怒地说，“别想转开话题，你快点说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花道听你的？” “用了你没办法体会的方法。因为我是外......”他在瞪我，好吧，改个说法，“你不喜欢外星人，那么你当我是，是机器猫好了。”脑中闪过刚才那个人的形象，机器猫便脱口而出，事实上，我和机器猫多拉A梦的来处还是有几分相象的，我俩都来自未来， “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怎么让樱木听话，那么你先告诉我，你一定要老师向你道歉的原因？你自己也知道，那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 他继续瞪我，但却闭上了嘴， 我乘胜追击，“说啊，你说了，我就告诉你我的技术秘密，” “哼！机器猫，那你不是神通广大的很？”他忽然不瞪我了。 这家伙的转变来得很快，也很精彩，我忍不住耻笑他，“我说，这么快就叛变了？” “谁叫你是机器猫啊。对了，猫是不能随便流浪的，快去找个主人吧，”他不理会我的调侃，滴水不漏地移花接木，毫无破绽， 他好像没有轻易袒露隐讳的习惯。算了，放过他，“想做机器猫的主人可没那么简单，” “哦，是吗？我以为喂几条鱼就够了，” “哈，去你的鱼！如果想做机器猫的主人，说难也不难，只要让机器猫爱上就够了。”大雄的后代一定在多拉A梦的程序中装上了爱大雄的指令，否则多拉A梦怎会对又笨又懦弱的大雄不离不弃呢， 好久，洋平都没有应声，不由转头看他，“喂，为什么不......看着我干么？我脸上有花啊，”他正直愣愣的盯着我，那眼光，有研判的意味，半晌，他出来一句话，“流川枫是你的主人？” 吓！主人？他在说什么！“嗨，你是怎么搞的？流川枫是我主人？你是在说我爱上他了吗？什么乱七八糟！”我爱流川？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联系，我是喜欢流川没错，可是爱？而且，是由洋平说出这个联系，太诡异了！ 顾忌到我的“男人”身份，我象征性地“愤怒”一下，“你脑子坏了？我是男的，爱什么爱啊！” “哈，起得太早，我的脑子是有点坏了，原谅喽。”他退得飞快，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但是，正因为太快了，欲盖弥彰的意味很明显， “不对，”直觉告诉我哪里出错了，“你对我和流川是不是有想法？你不会随便地说我爱上流川，你不是这样的人！”他明知道我亲近流川的理由，虽然那是假的，但是他并不知道！ “没有，我没想法。先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他拔脚溜之大吉。 “洋平！洋平！混蛋！”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没有想法才怪！很快，他没了踪影，我从来不知道他跑这么快，混蛋！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正悻悻然时，前面走来七八个女生，一个一个的脸上都透着黑气，她们朝我这个方向过来，每个人的嘴里狠狠地嘟囔着，“他在那里！就是他！”她们完全是一付找人拼命的架势。 是我身后的谁吗？被娘子军盯上了，真可怜！我好奇地回头想看一下倒霉鬼，但是，身后空无一人！那么，来的这群女生的怨气所针对的，不会是我吧？我还没讶异完，劈头盖脸的痛骂已经涌过来了， “恶心的同性恋，警告你，离流川枫远一点，再靠近他，别怪我们不客气！”尖利的嗓音伴着诅咒汹涌涌入耳朵，恶心的同性恋？这词真够毒辣的。 “你们是叫我吗？不好意思，我不是恶心的同性恋！你们认错人了，请让让，谢谢，”我迎上她们，想要穿过她们，却被她们堵住，中间甚至有人偷偷掐我！ 我抚着青紫的手臂后退，好心情已然被破坏殆尽，这都什么人！“你们是谁？别太过了！” “我们要你离开我们的流川枫。你这个恶心鬼快点滚出我们的学校，你在这里只会玷污我们学校！”其中一个女孩子长得轻轻秀秀，讲出口的话却长满了刺，不把人刺死也把人刺得伤痕点点， “等等，等等，大家先冷静一下，先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做了什么对不起诸位的事？”看样子，她们是流川的亲卫团，但是我对流川没做什么啊，就算她们知道餐厅那一幕，但也不足以到玷污学校的程度吧，这其中会不会是有误会？ “你那些恶心事，我们都没法说！”那帮女人七嘴八舌的，一个一个都是唾弃的表情，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认错人了？”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我在其他方面不可能得罪她们，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餐厅吃饭那一幕！我同她们的偶像太近，她们不高兴了！ “你那付丑陋恶心的脸孔，谁会认错！识相点，快点离开我们的学校，离我们的流川枫远远的！” 只是因为夹了几筷子的菜，我就丑陋不堪？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不可理喻！“喂，说清楚点，什么叫丑......”我的话硬生生被她们打断，好家伙！她们居然过来推人了，我被她们推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住手！再不住手，我打人了啊！”根本没人理我，她们继续往外推我，又有人掐我！ “啊！”妈的！忍无可忍，我猛地朝她们挥了一下手。她们惊呼一声，退开了去，但我的手却被人架住，是谁？我刚要回头看，转眼，被人拥入怀中，“宝贝别怕，我来保护你。” 陌生的嗓音，是谁？我惊讶抬头，一张陌生的脸，非常阳刚。 “你是谁？”我推开他的手想站起来，却被他阻止，他更加用力地搂着我的肩膀，笑咪咪的， 一大早就再三被强迫，我的耐性已丧失殆尽，“放开我，”我的声音很硬，硬到连金刚石都敲不碎 “不。”他还是笑着，眼睛不断地扫我的脸，仿似我的脸是宝藏， 多话没有，我对着他的手臂死命地咬下去，他惨叫一声，松开了我。我三步跳离他，握着拳头松了又紧，“你他妈的是谁？！”今天他妈的我是惹到谁了！？ “有个性，我喜欢，跟我走吧，离开你的什么流川小白脸！”他满不在乎地抚了一下手臂， “流川枫才不是小白脸！”那帮娘子军一听有人侮辱她们的偶像，都不干了，对着那个人叫嚣， 那人瞬间冷了脸，对她们示威地举起手，那帮娘子军立刻便安静了，毕竟，那个人比我高两个头，而且身强力壮！ “你是谁？”我渐渐冷静下来，那人的校服有点眼熟，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听说你公开宣扬小白脸是你的爱人，还敢在那些所谓的老师面前公然与流川亲热，我很佩服啊，就来看人了，果然，很合我的口味，怎么样，跟我走吧，我比那小白脸好多了，” 地球突然爆炸了也不会比他告诉我的更震撼！我和流川公然亲热？我宣告流川是我的爱人？我的天哪！打死我我也不会做这些事！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骗我，还有那些女人，她们也不会因为夹个菜就要逐我出学校！这么说，真有这些事？！难道有长得和我一摸一样的人做了这些事！我的天，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是外校的，他又怎么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这一带都传遍了，没有人不知道神奈川县高中的早阳飞敢爱敢恨！反正这学校不要你了，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来，宝贝，”他一步一步逼近我，笑得很任性，也很邪恶， 我一步一步后退，不抱希望的问，“如果我说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我要疯掉了，这算什么？天外飞来流言，还有霸道的同性爱慕者！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个不重要。我喜欢你，跟我走，” 我一定打不过他，只得后退，但那帮娘子军却堵住我的路，她们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我被抓走。 退无可退时，那人的手就在我面前，我张开口想咬下去时，眼前一花，人转了圈，已经落在人家手里，“你以为我会笨得再被你咬一次？” 身体动弹不得，我只能尽力让纷乱的脑袋平静下来，我要变成谁？李晓龙，还是成笼？正想间，目光触及前面那帮女人的视线，她们很惊恐，但更多的是兴奋，兴奋我被抓走！刹那间，所有的努力化为粉尘，心更乱了，于是，我被强行拖着往外走， 李晓龙！成笼？快点啊，快点啊，挣扎间，那群女人不约而同惊叫地看向我们的后面，同时，那人停止了移动，怎么了？ 我趁机强力挣脱那人的钳制，居然成功了。站稳脚，我立刻回头看。背着晨光，两个人对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是流川！ “流川！你！”他仍然是漠然的表情，但是，见着他，心里突然就暖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白脸，怎么样，把人让......”那人还未说完的话被流川一拳打回了肚子里， 那人也不甘示弱，两人扭打在一起。结局很快呈现，流川胜。那人倒地不起。 他眼角青了一块，衣服乱了，站在那里呼呼喘气。娘子军们心疼地看着，却不敢过去慰问。我呆呆站着，脑里一片空白，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包括流川。 他看了我一眼，抓起书包就走。我迟疑了一秒，刚想跟上，那帮娘子军又过来阻在我们中间，这次她们的恨意来得更猛烈。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看着我们被隔开，想喊他却又出不了声音，我不想叫他。这个时候，或许我该兴喜若狂，他为了我跟别人打架，他不再漠视我，可是，高兴不起来，我现在的心情荡到了谷底，他的在意来的不是时候。默默低下头，我莫名地难过。 “哇啊，”又是一声惊呼。我再抬头，他已在我面前，小小的三角眼若无其事地垂着。 “流......”惊诧间，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我还来不及感受手腕上的体温，已被他拖着穿过那群女人。很快，他放掉我的手，自顾自地走，如同往常。 望着前面高大的背影，我极力不去想那些乱了套的。我只想知道那些谣言是怎么回事，“流川，”我试着探询，“外面在传的一些关于你和我的事，你听说了吗？”才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和他有关，我不知道，他呢？ “不知道。”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他真的不知道？那谁知道？洋平？三井？对了！三井莫名的“保重”并不是指我跟他，还有洋平那句异常的问话。他们肯定都听到什么了？也是我和流川公然的亲热？哦，老天，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他们两个！” “同性恋哎，看不出呢，那个人真不要脸，听说公然勾引流川哎，” “流川枫是同性恋，真是可惜了，” ...... 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中，我飞快地转头看去，发现许多双眼睛全盯在我们身上，仿佛我们是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我看向他们的刹那，那些眼睛纷纷掉转了视线，但我一回头，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我们的身上，像密密麻麻的绳索一样在我们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那些传言的确存在，而且铺天盖地！我这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不在看我。问题是，传言又从何而来？我要找人问问清楚，三井！想到这，我转头就想走，刚转了个身，私语又起，刹那，我仿佛听到“唰”的一声，所有的窥视被我的动作带着转了个方向。不，这个时候，我不能去找三井，否则，他也会被纳入窥视中。 我有意识地落后，与流川隔开。这种情况下，我和他之间，还是远一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