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这就是喜欢
彩子找了家冷饮店，两个人各点一杯饮料后对坐无话。 安静许久，彩子开门见山，“你在生早阳飞的气？” 他想了一想，点了头。 我则听得一愣，真跟我有关，可我没做什么啊！ “因为他跟三井过分亲近？” 与三井过分亲近？我一点都没准备听到这个，所以狠狠呛了一口水，什么叫“与三井过分亲近”？！我几时与三井亲近？而且是过分！彩子在胡说什么啊！ 流川的反应和我一样，眉梢稍松，转成讶异盯着彩子。彩子也不回避，她直直迎着流川的目光，神情肃穆，她不是在开玩笑。 流川最先收回眼光，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是的。” 哦！我再一次呆若木鸡，流川，流川竟然承认！他竟然承认他因为我和三井亲密而不痛快！这代表什么？突然之间，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正当我心神震荡时，彩子脸色一暗，她深吸一口气，非常慢地说，“自被真雄袭击那晚之后，你平时总想看到早阳飞，看不到他的时候就想他；和他在一起时，你总想再亲近一点，你很不喜欢他和别人太亲近，有没有？” 呜哇！爆雷一串串在我头顶炸响，彩子疯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比说我和三井过分亲密还让我适应不了！流川，流川快否认，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看上去似乎难以忍受，对了！不能忍受！就该这个反应，什么看着他，什么想着他，什么亲近他，太匪夷所思了！我瞪大眼注意流川的嘴巴，大气也不敢出，只要他出口否认，今晚这幕闹剧就可以结束了，这一切都他妈的折磨着我的想象力！ 眼睛瞪至最大时，流川说，“你怎么知道的？”带了很深的讶异， 咯噔！我的心跳突然就慢了下来，流川说你怎么知道？也就是说，他，他对我？ 彩子一直很镇定，这时候才脸色遽变。 变得太明显，流川看出来了，他皱眉，“有什么问题？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彩子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饮料，喘了一口粗气，才阴森森地说，“你喜欢早阳飞，你喜欢上同性的早阳飞了！” 说出来了！彩子说出来了！我深吸一口气，以为自己会激动不能自持，谁知整个人却慢慢静下来，今晚的心情像坐云霄飞车，一直上上下下，盘旋了许久，至此刻，我突然就安稳了。流川，他该是喜欢我的，否则不会半夜偷吻，否则不会生气我被摩也玲子吻了。 有别于彩子的凝重以及我的坦然，流川反而不以为然，“那个白痴？谁会喜欢！” 彩子烦躁地耙了一下头发，再也抑制不住，“朝思暮想，寝食难安，这就是喜欢，白痴！” 白痴一出，寂静蔓延，墨黑的眼瞳急剧缩了缩，无数的乌云飞快地聚拢来，眼看就要电闪雷鸣来场暴风雨时，突然，云团散了去，渐渐还复一片晴明。 绝少受到这种“白痴”礼遇的家伙竟然也会克制，我不由得惊叹莫名，原来他不是不会忍让，只是要看人而已。 我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得分明，彩子却不管这些，“混蛋！”她一拳砸在桌上，不知道骂谁，忽地，她猛然抬头，狠狠盯着流川，“你打算怎么办？” 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流川冷淡了些，“不知道。” 彩子不死心地问，“以前都不会，为什么现在却在乎起来了？” 还是冷淡的三个字，“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的？你再想想，”彩子执着于原因，她异常热烈地盯着流川，仿佛找找出那个原因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流川于是便认真想了想，“那晚之后。” “那晚？”彩子迷茫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被真雄袭击的那晚？那晚早阳飞他做了什么？” 流川不说话了，眼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他慢慢沉入回忆里。 我不知道他的回忆当中有什么，可能是那一下重击，也可能是那个拥吻。但，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竟然会对流川产生影响！那本来只是我借神力耍的一个小把戏而已，但现在看来，是我被耍了，被不知名的力量，哈！ 许久，当彩子快要失去耐性时，流川才淡漠地说，“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好。” “就这样？”不相信的语气， “就这样。”非常笃定。 彩子和流川大眼瞪小眼时，我开始叹息，我太小看他了，他不是无感的，他也会被打动！我只能说，“爱”的力量很神奇。 突然，“赤木晴子对你也可以‘真好’！甚至更好！”彩子意味深长地飞来一句。 流川痴呆了一下，反问，“什么意思？” 因为赤木晴子是女的啊，而且晴子可以比我更“爱”他，再者，喜欢她总比喜欢我这个“男”的好！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家伙事不关己时，总是迟钝得可怕！ ********************************************************* 流川和彩子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我就早一步回家，洗澡换衣，然后心神不定地坐在大厅，佯装平静地等他。 当电视屏幕上显示时间为8点半时，他推门进来。 我装作没有发现他回来，努力把视线集中在电视上。我很想急切地冲过去，但是在心中自我建设了许久，我还是做不到，这跟彩子跟他所谈的有关。 彩子问他打算他说不知道，于是，彩子给他分析了恶果，她说任何人都不会乐见他和我在一起的，因为这不正常，如果她是流川，她一定会趁早悬崖勒马，免得越陷越深。彩子口才很好，我隐坐在一旁听了都觉得流川喜欢上同性的我是一件百害无一利的事，而且那也是事实。 彩子还说，流川喜欢我可能是一种假象，因为朝夕相处，打打闹闹，再者，从没有人像我这样亲近了流川，所以他自然而然就生了独占欲。彩子说只要我们两人分开，一切都会回复自然。 分开！对！彩子说到这个时，我才忍不住走的。从头到尾，彩子都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再前进，她希望我们后退，后退了才有安全可言。 彩子没说错，那种不安全，我已经尝试过了，会让人发疯的！ 可是，我不想后退，一点都不，因为和他一起太甜蜜了！要不向流川坦白我其实是女的？他会是什么反应？他的容忍度一向不高，万一他一生气叫我滚怎么办？难道就只能如彩子所言...... “早阳飞。” “呃？”一回神，我被吓得跌靠在沙发背上，他靠得很近，就在我面前，膝盖甚至碰到了我的脚。 他居高临下地地盯着我，眼睛闪闪发亮。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无声无息地，想干什么？我呆楞了一下才记得提问，“你，你回来了？”仰头迎上他的目光，我不自觉地结巴，脑子里不断盘旋着两个字：离开！离开！ 他没说话，只是高深莫测地俯视我，晕白的灯光给他阒黑的眼珠镶上了一层光，显得分外魔魅，自彩子说他对我朝思暮想时，我不知怎地，有点怕他。 他要说什么？让我走吗？太紧张，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耸动的咽喉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专注地盯上我脖子的某个部分，仿似那里有万千的奇特，瞬时，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看到了，却仍然不说一句话，只是眼里突然就多了几分笑意。 他到底想做什么？我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捂住脖子就打算开门见山，“流川，你......啊！” 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一下消散在他伸过来的手里，他，他居然把手放在我的后脖子上！温热的手轻轻地上下摩挲，像在抚摸宠物！ “早阳飞，”他看到我受惊，心情出奇地好，“有人说我喜欢你。” 嘎？这就直奔主题了？我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下文，凉薄的嘴唇却闭上了。 当我慢慢看清他墨黑的眼瞳里倒映出来的自己时，我知道不会再有下文。他的眼神平淡一如往常，里面既无如我般惶恐紧张，也不同于彩子的气恼无奈。他的眼里，除了不经意浮现的笑意，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惊喜，没有犹豫，没有决心，这家伙，他根本不把“喜欢早阳飞”当一回事！于他，“喜欢早阳飞”这事可能就和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一般意义，他是不会为了一颗青春痘打算前后左右的！所以，不会有前进，也不会有后退！这就是他的喜欢！ 体悟到这一点，我大大xiele一口气，亏我还准备被赶出去，亏我还挣扎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根本就不需要！还有彩子，亏她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流川那家伙根本没往心里去！我怎能忘记，他就是条神经粗大的阿米巴原虫啊！他是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忖度的，哎，我喜欢什么人不好，非得喜欢他，以后这坐“云霄飞车”的机会，估计还有很多，有我受的了！ 许是看出我的愤恨，他收回手抱在胸前，挑眉看我，“怎么？” 我很想大吼一声，“喜欢一个人不是长青春痘那么简单！”可是又不敢，怕横生不必要的枝节，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不激进，也不后退，“没什么，我很高兴有人说你‘喜欢’我，嘿嘿，嘿嘿。” “我不瞎。”他眉毛挑得更高。 “呃，呃，”不好糊弄的家伙，我飞快地转着脑子，硬生生将愤恨转成害怕，“被你看出来了，嘿嘿，我确实不是高兴，我其实是害怕，万一你那帮粉丝团知道你‘喜欢’我，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嘿嘿。” 他终于无话可说，瞪了我一眼，“白痴”，然后终于走开了。 他一走，我就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上帝啊，佛祖啊，终于结束了！对于被当青春痘般处理，虽然心理有点小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庆幸，既能对彩子有个交代，我和流川也能处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一举两得！不管怎么说，安全始终是最重要的。 ************************************************************** “早阳飞。” “唔？”迷迷糊糊间，有人推我，我努力撑开一条缝，见天色还早，我下意识地闭眼继续睡，不料肚子上多了一股压力，而且有越来越沉的架势， 内脏快要被压出来时，我坐了起来，“流川枫，你干么！” 双眼闭着的家伙正单脚踩在我肚子上，还越踩越用力， “起来。”他眼睛根本就没睁开，梦游一样。 我忙看手表，才五点半多，离上学还有点时间，“你起早了，继续睡吧。” “起来跑步。” “哦，那你去吧。我还要睡觉。”我实在困，挥挥手就倒回被窝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瞬间，肚子又被踩了！而且力量很大，我立刻弹跳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你和我一起跑。”该死，到现在他的眼睛都还没睁开，但踩我肚子却该死地精准， “这么早跑什么步？而且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我不去！”我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有没有天理，睡觉都不让人睡啦 这次他再没话说，直接抓了我的后衣领，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去刷牙洗脸。 十分钟后，他半眯着眼跑在我身后，我稍微磨蹭一点，屁股就会被他大脚“伺候”！我几次问他为什么放着大好时光不睡觉，居然自虐起来跑步，他也一样大脚“伺候”！ 跑过了小区三分之一的街道之后，我动作越来越慢，他却一切如常，只是呼吸稍微加重，非人类啊！ 肺里像是有火在烧，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突然，一个踉跄，我跌倒了，天旋地转之后，我便顺势摊开四肢平躺下来。 他眯着眼，声音清冷，“起来。” “不！”我坚定地拒绝，打死我都不起来。 “起来。”声音里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不要！不要！你踩死我好了，最好把我的大肠小肠一起踩出来，我宁愿死也不要再跑，尤其还是莫名其妙地跑步！”我再一次表明我宁死不屈的决心，躺在地上他妈的舒服，我为什么还要自找罪受？ 他沉默了。 我现在累的跟死狗没两样，闭了眼睛就想睡觉，我已经累的没精力去关注其他，就连他跑步一定要拉上我的原因我也不想深究了，随便他怎么样！ “哒哒哒，”当我们僵持时，旁边跑过两个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的老伯伯和老婆婆，许是我和流川太奇怪，他们多看了几眼，然后老婆婆放慢脚步，笑呵呵地对我说，“小伙子，不要躺在地上，地凉，会感冒的。” “啊！”老婆婆的笑容很慈祥，我不忍拒绝，便坐了起来，“是有点凉，谢谢提醒，我就起来。” 老婆婆满意地笑笑，和老伯伯跑走了。但一等他们没影了，我立刻轰然倒地，“我不跑了，死都不跑！” 流川立刻踢了我一脚，双眼晶亮，“你一定要跑！” “为什么？给个理由先。”我凉凉地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哼！ “因为别人说我喜欢你，你就要跑。”他非常流畅地说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什么的， 但是我脸红了，脸红之后是震惊，这就是他的理由？虽然在喜欢之前加了个“别人”听上去怪怪的，而且他话也没有完全说明白，但我还是听出来了，因为他喜欢我，他希望我陪他一起跑。 有那么一刻，我非常想翻身抱着他的大腿恳求他，“求你了！不要再喜欢我了！我不想做一个跑步跑死的人！”但是我不敢，会被他打死的， 我还在震惊羞涩气恼时，他又催我了，“快点起来，还有三分之二。” 还有三分之二？神啊！饶了我吧！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流川，我绝对跑不完的，不是我偷懒，我真是没体力。” “哼！”有点不满， “那，那，这样行不？”我突然有了个点子，“你跑步，我骑车跟着你？怎样？”能一起是最重要的，方式嘛，可以迁就。 他想了想，又哼了一声，这是表示同意了，呜哇，我能活下来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为什么要自找罪受？我谄媚地凑到他跟前，“顺便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要起来跑步吧？” 他翻了个白眼，再大力送我一脚，又跑走了！ 不过，我很快就猜到了他的原因。 他的跑步和猴子额外的训练几乎是同时开展，同时结束。对了，大猩猩给猴子制定了特训计划，接下来的几天，猴子每天都要在早中晚抽出特定的时间练习射球，这一次，被三井“调教”了的猴子不但乖乖地准时报到，而且练得不亦乐乎。相对以前枯燥的“基础”练习，现在能将球射进篮筐，对猴子来说，实在是太快乐了！ 猴子被赤木单独训练是为了加强战斗力，那么流川自虐一般的跑步就是来锻炼他自己的体能，对海南的比赛时因体力不支下场绝对是他的耻辱之一，只是，没人帮他制定计划，他就自己来！ 这是我陪着他在早中晚骑了很久的自行车后才得出的结论，这原因有点伤自尊，难怪他不肯说。 跑步很累，但自行车也不好骑，屁股被硌得很痛，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有人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