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绝境
三年，整整三年了。 小九和黄浩在这条漫无边际的天路上不停攀爬了三年，身上的大包小包早已经卸掉了为了减轻负重，身上背的包袱里的食物支撑他们走了九个月。 他们从一开始的激动渐渐变成不耐烦，现在已经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这宽阔无比的天路阶梯啊，穿过了无穷无尽的云端，连接着仿佛永无止境的苍穹，这三年里，他们见过了璀璨绚丽的彩虹，见到过尽情翱翔于离地百里的天空的鹏鸟，见到过仿佛就在头顶的星空，也见到过从身边划过的似乎触手可及的流星...... 但是唯一没有见到的，就是这一条天路的顶端，这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之路，将一切的外界因素都隔绝在外，只允许有志登天的凡人们，为了那美丽的传说去努力征服。 曾有许多好奇的大鸟，扑腾着翅膀想要进入这一条天路，可是它们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壁障给挡在了外面，许多不服输的鸟儿撞得头破血流，翻转着掉落到了深不见底的云层之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三年，反复枯燥的做一件反复枯燥的事情，换谁也会不耐烦。 可是黄浩有梦想啊，他还想着成为未来的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笑傲天下的奇迹之子，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只是小九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在这一年里几乎每一天黄浩都会在晚上停下来陪小九聊聊天，鼓励他胜利就在眼前，因为黄浩不能离开小九，没有了小九储物装备里面的食物的支持和小九的水源供应，他撑不过几天。 黄浩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简单的小憩一下，他也需要。而小九不需要，平日里黄浩睡着了，小九就开始他的修炼，巩固自己的境界，向着更高的境界发起突破。 但修炼是枯燥的，所以黄浩每次都不敢睡太久，生怕小九找不到人说话会很孤独，现在的他比以前憔悴了好几倍。 这是一条开始了就不能后悔不能放弃的道路。 黄浩回首后面无尽的阶梯，虽然想要下去很容易，也许不到半年，就能够到达山顶，但是下去了又如何呢？ 他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废人黄浩。 他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里，不能再亲切的叫一声爸妈，不能跪倒在韩叔叔面前赎罪，他什么都不能做...... 眼下能做的，应该就是咬紧牙关，向着天上那未知的目标冲刺吧...... 继续加油，一定可以的...... 第五年，黄浩看着上方无尽的阶梯，突然又回想起了自己两年前的坚持，在现实面前是多么可笑。 “浩哥，我们没有任何食物了。” 是的，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其实在食物不及一半的时候我就该提醒你的，可是我看到你坚持的样子......” “嗯，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的，小九，是我该谢谢你的。” 黄浩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血色，“小九，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走这一条路，也许是浩哥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从来没想过你......” 小九的眼眶湿润了，他捂住了黄浩的嘴。 “浩哥，你别再说了，你再多喝几口水吧，我想办法去给你找东西吃，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黄浩慢慢蹲下来，已经两天未进食的他只感觉到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眩晕使他蹲都没力气而直接坐在了地上，小九递来水袋，他狠狠灌了几口。 他拍了拍喝水撑胀的肚皮，拼命从嘴里发出一个嗝，假装自己很饱的样子，还一边拼命挤出微笑，不让小九的眼泪掉下来。 黄浩伸出了无力的手，拍了拍小九的头，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我不碍事的。小九你别哭......”黄浩强撑着想要起来：“扶我起来，我还能走，小九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相信我，就在上面，真的！” 小九赶紧扶住黄浩，不让他一头栽下去。 “浩哥，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小九强行压制住快要滑落的眼泪，扶着倔强的黄浩一步步迈上阶梯。 又过了两天，小九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黄浩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开始发昏的说胡话了，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 不管他多么坚强，他始终是一个要食五谷，染烟火的凡人啊。 “浩哥，你要坚持，你说过的，我们就要到了。浩哥！” 小九不断拍着黄浩的脸，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 黄浩睁开了一丝眼皮，“妈，是你吗？儿子回家了......” 说完，黄浩彻底昏迷，不管小九怎么摇动他的身体，在黄浩的脑中，不断播放着以前的画面。 他第一次接触火球术，第一次御剑，第一次见到小九...... 后来是仲涛之死，他发誓与基督不死不休...... 花村，酒桶大叔，竹馨雅jiejie的默默关怀...... “浩哥，你醒醒啊，你不要睡着了，小九要和你一起回家的啊。” 小九是真的害怕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而来，他知道了那叫做恐惧，他害怕失去黄浩，害怕这世上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害怕没有人的关心。 在他的心里，黄浩已经是他的至亲之人了。 “食物，食物.......” 小九口中不断呢喃着，发疯似得四处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突然间，他想起了自己，自己是龙啊。 龙血可是大补之物啊，说不定浩哥吃了能生龙活虎呢。 小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光彩照人的龙血滴入了黄浩的口中。 下一瞬间，黄浩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双目中布满了血丝，全身通红而guntang，如同煮熟的大虾，龙血的狂暴能量化入了黄浩的体内，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千筋百骸中，他感觉到自己快要炸开了。 “啊！” 黄浩捂住自己的头，脑中仿佛有岩浆在不断翻腾，剧烈翻腾，仿佛那里火山爆发了。 他跳起来抽风似得挥舞四肢，全身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不发泄出来就要爆开，让他极其难受。 小九呆了，看着疯魔了的黄浩，害怕到了极限变成了麻木，他已经傻了。 小九不知道，凡人根本无法承受住妖兽的强悍的血液，更别提是兽血中最为狂暴的一种神龙之血了，哪怕不是精血，却也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从来没有修炼者敢口服狂暴的兽血的，一般都是练成丹药，辅以温和的药材一起服用，像这样直接服用的，都是不怕性命当一回事的魔修或者是邪修。 什么叫做天堂地狱，黄浩此时算是体会到了。 明明脑中混沌一片什么意识都没有，但是身体中剧烈的疼痛却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神经，让他无比清醒，突然意识一下子闪过以前的画面，一下子又被拉进惨痛的现实中。 欲仙欲死，求死不能。 从开始到现在仅仅只是过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黄浩的身体的每一处血管都清晰可见，看起来极为恐怖，也许是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黄浩突然感觉不到任何感觉了，有的只是无尽的安详和舒服，他停下了手中的狂舞，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是回光返照，预示着接下来黄浩的命运。 “小九，一直把你当成弟弟的，想要保护你，可是好像每次都被你保护，说起来还真是愧疚呢。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还要回家呢。一定要记得。” 黄浩平静的说出了令小九毛骨悚然的话语，小九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浩哥，你不要吓小九，小九害怕。” “不必害怕，你一定能回去的，浩哥相信你。” 黄浩说完，就看到了眼前有一道曙光，一开始只是一道微光，后来渐渐扩大，仿佛要把自己吸附进去一般，他张开了双臂，瞳孔变得斑白，失去了任何光彩。 “哎。” 一声慈爱的叹息在黄浩的脑中悠悠回旋。 一副浩瀚无比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铺展开来，那里有无边火海，火势汹汹焚烧万物不会熄灭，大地破开了的深渊中又漫出无边洪水，无情吞没了一切生物不会消退。 大地四方塌陷下去，天也倾斜于一角，猛兽撕裂吞噬无数劳作的人民，臂展恐怖的大鹏鸟择人而噬...... 这是一个崩坏的世界。 却有一功德无量的母神，高举五色补天石弥补了天穹的缺口，身下的巨兽玄武将其四肢化作撑天神柱支撑起了天地。 这，就是天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