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寂寞如丝
不知道是我突然学会了铁口直断还是这些年经历太多推断能力直线上升。很不幸，老四同志果真大病一场，还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老四是在军机处和十三他们几个心腹商讨西边的战事的时候突然晕倒的，据说当时把老十三他们吓了个半死，一群人茫然了半响。最后还是十三反映过来，立刻让请太医，禀报皇后娘娘，封锁消息，安排的井井有条。 当我和弘历赶到养心的时候，老四还在昏迷中，里面是皇后娘娘和太医，外是十三带着秦全儿守着，那几个知道老四病了的大臣也在。我看看养心这铁通一样的布置，很不以为然，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出事了吗？没有理会大臣们的请安，我直接杀向老十三“皇上还没有醒吗？你怎么不在里面？”纯粹是好奇，老四昏倒是很吓人，可我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熹妃娘娘，四阿哥。” “十三叔。” 我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弘历！十三，重点，重点，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儿。” “皇后娘娘下懿旨封锁了宫门。除了您和四阿哥，裕嫔和五阿哥以外后宫其他人都不许出门。太医还在忙，皇嫂守在里面，我带着秦全儿在这挡驾。” 我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大臣“皇上当时就是和你们在一起吗？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宫会不会引起怀疑？” “您放心，这几个人都是可靠的。” “嗯，既然这样你也不要守在这了，前朝的事儿还要你去忙。这儿就交给我吧。弘历去安抚那几位大人有没有问题？” “也好，外面的事的确需要布置一下。四阿哥去安抚他们几位应该是没有问题。杨柳，你……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我疑惑的望着现在这个最是守礼的十三，他刚刚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儿子旁边叫了我的名字。难道天要下红雨了，真是让人惊讶呀。“十三，你想说什么就明说。虽然我觉得你这样子代表着没有什么好事 老十三看了弘历一眼。我突然明白了他地意思。叹口气转向弘历“历儿。你先进去给你皇额娘请安。然后带几位大人去偏休息。怕是一直折腾到现在都没有用膳。你陪着几位大人吧。” “是。额娘。”弘历走地倒是干脆地。 “行了。你四哥不会有事地。你地眉头不用皱那么紧。” 十三苦笑“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没有看到四哥当时那个样子。说实话我都吓到了。而且四哥到现在也没有醒。我不得不担心。” 我玩着手帕。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吧。以我这些年来地经验。历史基本没有怎么改变。所以你四哥怕是一下子死不了。你有时间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地体吧。你应该相信我当年说地话。雍正八年并不是很遥远地事儿。” “你呀！就不能好好说话？我地体我自己心里是有数地。反倒是四哥。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弘时地事儿给他地打击太大了。昨儿就有点不舒服。我提醒他叫太医来看看他也不理。我还在想明儿去找皇嫂来劝劝。没有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除了叹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起来其实我们都是一群可怜虫“放心，真的不会有事。行了，这儿我守着，你去忙吧。” “好。” 我看着穿着亲王服饰地十三转大步而去，不知怎么的却觉得心酸，那象征着泼天富贾和高贵血统的亲王服饰像是一层又一层地枷锁，把他困在这小小的天地，连回头看外面广阔天地的资格都剥夺了。可能是受了以前看的清穿小说的影响。在他们那么多兄弟中，最让我心疼的就是他。特别是康熙死了以后，看着他顶着亲王的头衔忙东忙西，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站在老四背后，看着他默不出声的替老四谋划，我总是不由想到那个被老四关在景陵守陵地十四。比起十四的张扬，十三的沉默更让人悲伤。 知道他不可能听得到，却仍不由自主的叮咛“胤祥，保重体！”前面疾步的影顿了一下。而后迅速离去。我揉揉发红的眼睛，回头看着那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一声断喝“来人，替本宫搬把椅子过来，今儿本宫就坐在这门口了。” 秦全儿惊愕“主子？” 意兴阑珊的挥挥手“照本宫说的做，出事儿了本宫担着，你害怕什么？赶紧去。” “。” 我端坐在养心门口，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整个皇宫被染成了血红色。也许这个时候地皇宫才是本来的颜色吧。那荣华富贵。无比尊贵下面其实是连骨头渣都不会让你剩下的炼狱。一不小心死的绝对不是你自己，而是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他们有一个让人害怕的称呼----九族。先贤的话真的很有道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这个地方，什么是祸，什么是福，怕是永远没有人说的清楚。 内还是没有消息，该出现地人都现在都没有影子，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秦全 “奴才在。” “裕嫔和五阿哥还没有来吗？” “是。”“八阿哥呢？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吗？”八阿哥福慧是年氏唯一活到现在地儿子，年氏死了以后跟着皇后那拉氏，老四很喜欢这个孩子。可能是没有娘的关系，这个孩子乖巧地让人心疼，再加上长的像年氏，倒是很得皇后的喜欢。如果不是年纪还小，也许那拉氏不会支持弘历，而是栽培福慧了。 “没有。八阿哥还在阿哥所，皇后娘娘的意思八阿哥子不好，就不要过来了。等皇上召见的时候再过来不迟。” “哦。”我知道那拉氏的想法。只是老四不会那么容易死，这一点我比谁都有信心，所以也没有必要摆一幅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的样子。“去阿哥所叫八阿哥过来。那有体不好就不来皇父跟前请安的道理。再说两个哥哥都来了，也不能把他别到一边。高福儿。” “主子。” “你亲自去一趟阿哥所接八阿哥过来。顺便再去看看裕嫔和五阿哥是怎么回事。让他们赶紧过来。” “。” 我看着高福儿远去，“秦全儿，你进去看看太医怎么说。” “。” 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明明知道老四不会有事，明明知道皇宫就是这样地地方。为什么仍然觉得哀伤，为什么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我需要找一点事做，要不然我会想哭，所以我把奴才们使唤的团团转。我只是突然觉得寂寞，全世界就剩我一个人的寂寞。“呵呵……”我低声苦笑，不顾周围下人们的眼光，把头埋入双手。 我在害怕，是的，我竟然在害怕。害怕什么呢？害怕老四死吗。害怕十三出事吗？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或许是十三那远去地萧索的背影让我知道他的结局无法更改，或许是躺在上的老四让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虽然这味道很淡很淡。 那个雨夜，我在种种机缘之下吐露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从那以后我就活在他们父子兄弟或明或暗的注视下，我很恼火，我相信不管谁天天生活在这种研究、怀疑的目光下都会恼火。只是不可否认的是我还有着一丝窃喜，在大清我是孤独地，尽管有陈茜，可我还是孤独的。陈茜的出卖让我看清了自己地位置，不是任何人都觉得友是最重要的，至少陈茜不那么认为。 我很难过她的出卖。可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让我不由自主的向她靠拢，那是我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可是秘密揭开以后，来自康熙父子的试探和要求让我感到了亲切。他们没有给我们平等的地位，他们只是把我们当活字典，可即使这样我也觉得亲切。因为我可以在他们面前放声大笑，在他们面前高谈论阔，在他们面前坐着无数他们觉得奇怪地事。说白了，只有在他们面前我才能找到一点回忆现代，回忆杨柳的地方。 跟康熙谈论清史。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历史课堂。和老四冷嘲讽，我好像看到了那个窝在宿舍和舍友讨论小说的杨柳。和十三斗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仰着头和同学抬扛，一开口就把人气的半死的杨柳。恍惚之间，我会把他们当成21世纪的某人，过去，离我如此之近。 可是什么都抵不过时间，对所有人都平等的时间。康熙走了，我无所谓。因为我还有陈茜。陈茜走了。我很伤心，可我还有老四他们。还有弘历。老大走了，太子走了，老八走了，那个拿毒蛇眼看我的老九走了，经常用憨憨地笑骗人的老十走了。一个个熟悉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人都走了。现在还有谁知道我来自现代，还有谁记得我不是大清的人，还有谁可以跟我一起感伤1840，愤恨撑不了几年了。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背负着越来越多的秘密和哀伤独自前行。我对弘历死守着穿越的秘密，那如果有一天知道我过去的人都死了我要怎么办，那些压在心底不能轻易吐露地话会不会把我压死，那一个人一个世界地孤寂会不会让我崩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突然开始怨恨，为什么钮祜禄氏地寿命那么长呢为什么是我穿越回来？为什么那么沉重的使命，那么多的生命要压在我的上？为什么皇太极不帮海兰珠一起承担后果？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永远在一起？为什么所谓的江山要比美人重要？为什么我要去管我死后的洪水滔天？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