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办公室风波
正值上班高峰期，B市新区宽阔的明元大道上，一个个私家车主挤在快车道上无奈的忍受慢如蜗牛的速度，对非机动车道上跑的欢畅的电动车充满嫉恨。 在众多电动车中，有一辆白色小电动格外亮眼，酷炫的车型，象牙白的颜色，风驰电掣的速度，被主人开的横冲直撞的诡异路线，凡靠近三尺之内的车辆，无不自动让路。 “让让——，让让——”年轻的车主边加速边吆喝，清丽的容颜，一件简单白T恤，一条宽松棉麻阔腿裤，加上脑后飘逸发丝尽数拢成马尾，更加给人清爽舒适的感觉。 “呲——”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白色电动车在世贸大厦前停下。姚婉从车上轻松跃下，对今天自己超车34辆的壮举颇为自得。 她家小白果然威风，不愧花了她五千个大洋，速度性能各方面都百里挑一。 姚婉不会开车，尽管家里有两辆车，但是现在中国考个驾照得刷课时，她觉得麻烦。她是很没耐心的人，一辈子除了被老妈逼着上学这一件事坚持的时间长久以外，也就是曾经追着薛临毅跑的劲头吓人了点。 薛临毅？ 姚婉皱了皱眉，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想起那个人了。 致和资金管理有限公司位于世贸大厦第十九层，一进公司，立马感受到办公室古怪的气氛，喧嚣中满是不安分因子，公司几乎所有女职员竟都聚在业务部唠嗑，她们拿着手机对着几张帅哥照片指指点点神情激荡，面对姚婉询问也没人顾上搭理。 她无奈只能去财务室问顶头上司：“张姐，办公室今早怎么了？对着几张照片叽叽喳喳，跟魔怔了似得，讨论明星也没见她们这么激情膨胀啊？“ “你不知道？“张亚娟表情很微妙，讶异而嘲讽，”去咱微信群里看看昨晚的对话就明白了！“ 姚婉好奇心更甚，这件事越发诡异了。 她到自己办公桌前冲了杯奶茶，坐舒服之后才开始慢悠悠的看昨晚的微信，越看感觉越逗越玄幻。 昨晚十一点，行政主管姗姗姐发来一张照片，在一间类似KTV的包间里，公司两个成员坐在豪华的沙发上叼着烟在交头接耳，面前站了一排形貌各异的男人，十七八岁到二十多岁不等，统一的面容俊俏，造型杀马特。 行政李珊珊：“同志们，猜猜咱们业务部一枝花去哪里快活啦？” 照片一出石破天惊，业务部江海涛最先爆粗口，“我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牛郎店？rou炸天了，我大B城竟然还有这地方！” 经理莫艺感叹：五尺男儿，奈何为娼！ 男同事们口不留面儿，吐槽十分钟后，照片上其中一位当事人冒泡了，一句话没说发上来更多劲爆的照片，这次的照片都是单张一位帅哥。和李珊珊所发不同的是，几个帅哥更有味道。或坐或躺，或俊眉星目或魅惑天成，微张的性感嘴唇，开低的领口，实在让人血脉喷张。几张照片有从宣传墙上copy下来的，有在吧台实拍的。 业务部田甜发完照片配文字道：怎么样？男人们，比不上就闭嘴！女人们，难道不想抱走？ 李珊珊很捧场的呼喊“抱走抱走！” “确实很帅啊！”另一个女同事羞涩回道。 于是男同事炸了锅，极尽脏话之能事，江海涛也不示人后，讥讽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哎——”，就在这时，另一个事件当事人马无梅上线了，悠悠叹一口气，发的是语音，感叹道：“江海涛，口下积德，都是混饭吃，夜店的男人也不容易。有些人做这行也是迫不得已。” 江海涛打字：“梅姐？哪个牛郎手段这么高杆？竟然连梅姐也骗进去了？” 马无梅隶属投资部，平时衣着得体不苟言笑，很是规整的一个人，她出入夜店最令大家难以置信。 她再次发语音，声音清清淡淡，很是忧愁，“我看上一个人，我倒宁愿他能骗我一骗，可惜他是山间的雪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江海涛：“靠，鸭子还雪莲！赶快爆照爆照！” 其他同事都鼓噪：“爆照爆照！” 姚婉原本看群消息看的很乐，但是当看到马无梅发来那张照片的时候，只随意扫了一眼，脑袋“嗡“的一声，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任何东西了。 南城遗梦，遍地荒凉，红色旧砖墙上布满苔藓，潮湿的，阴冷的，其上却遍布大片大片爬山虎的叶子。 嫩绿，翠绿，浓绿，墨绿…… 然后是男人干净的侧脸。 ……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仰望他的眼眉，震颤了整个灵魂。他是人间过客，繁华落尽，只有他一人干净如斯；他是山中精灵，万物生发，只因他一人倾情绽放。 语言已不能诠释他给你的感觉，只是看到那双眼睛，清冷的，淡漠的，隐忍的，克制的，你就忍不住酸了鼻子却流不出眼泪，满腔委屈却握不紧拳头，摊开掌心，指间流泻的全是对这个男人说不尽的温柔。 毅啊，毅！ 直到这声呼唤不经意的出口，姚婉才突然惊醒，天啊，为什么她要再次想起薛临毅！即使他们有相似的脸，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她的毅品学兼优，傲骨天成，怎么会是靠吃软饭度日的牛郎呢？ 她再次细细打量手机上出现的照片，照片显然也是从哪里二次拍摄下来的，不是很高清，但还是可以看到男人细密的肤色比记忆中的薛临毅白皙，甚至苍白，潋滟的桃花眼因为眼神的淡漠而显得薄情，直挺的鼻，粉红的适合亲吻的唇，弧线利落的脸部曲线。再仔细回想薛临毅的样子，对，他的眼神不会这么空，嘴唇不会这么引人犯罪，脸部线条更加柔和，对，这绝不是同一个人。 姚婉一整天都在做心理建设，慌乱而无助，如果他不是他，那么他又在哪里？如果他是他，他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惶惶终日一天，以致微信上还说了什么她没有关注，公司里大家又议论了什么，也一无所知。 好像张姐跟她念叨说什么一个离婚的女人带坏了一个已婚妇女还不够，把整个公司的风气都带歪了云云。 “婉姐，下班咱们还去政和路上吃鱼粉吧，这五谷鱼粉吃过还真上瘾了！”行政助理马燕妮兴冲冲跑过来呼喊道。 小马毕业于本市师范大学的行政管理专业，毕业后直接给姗姗姐打下手，姚婉平时做一些整理凭证的小事，整个公司也就他们两个是同一世界的人，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无足轻重。毕竟搞金融的，个个都是老油条——无论融资还是理财。 “燕妮，我有事，不吃了，你随意，改天请你。”晚餐两人基本一起吃，可今天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薛临毅，一点胃口都没有。 “婉姐不用客气，我自己去吃了。” 渐渐地，诺大的公司人去楼空，她一个人坐在座椅上慢自理清薛临毅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情绪波动。 半晌，她直起身握紧拳头，“毅，我不欠你什么，而你欠我一个盛夏过后就会开始的承诺，我们从没开始，谈何结束！我今天想你的不由自主，完全是因为被你可能做一名牛郎的假设吓到了，如果你不是牛郎，那么我也可以各自安好！” 打开微信，姚婉开始快速浏览早上没看完的群消息，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拿起电动车钥匙，快速出了公司大门。 B城最繁华的西城区一隅，各大商铺灯火通明，游人穿梭如织。 服装区衣服鞋子名牌云集，顾客来来往往，服务员笑靥如花；帝都美食城十里飘香，约会的男女最爱浪漫在晚上；美甲美发唱吧等时尚服务行业也迎来了一天的消费新高峰。 姚婉对这里不陌生，毕业之后和同事同学聚会大都喜欢来这里，吃饭逛街一条龙，各项消费不便宜但也价格合理。 她没逛过的是这条街后面的御街。 御街相对前面的步行街，显得很安静，路面更宽，车流更多，保安指挥停车更有条不紊，穿梭在其中的男女看穿着更加低调雅致，全不似步行街那样是年轻人的天下，这里的消费人群看起来年龄更大，或者，正确的说法是收入水平更高。 兰博基尼，劳斯莱斯，悍马，宾利，宝马，姚婉骑着电动一路走来，所见车型无一不名贵，还有几款车的标识她或许没见过，但是单从外观就能看出价值绝对超过她所认识的任何一款车。 御街基本都是娱乐场所，但是外面却听不到里面喧闹的声音，也听不到市面常听的口水歌。站在宽阔的马路上，姚婉仰头眺望几座高大的建筑，“君临商务会所”、“皇家永利夜总会”、“天浴足浴”、“ABC健身俱乐部”，终于在街道的劲头看到了她要找的地方——“爵色”。 她闲庭信步般走入“爵色”，手心却紧张得出了汗，是因为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因为将要见到薛临毅的紧张？ “小姐，请出示会员卡！” “……” “这里没有会员卡是不能进去的！” “……” 姚婉落荒而逃。 …… 一时的激情与勇气被一张会员卡挡在了门外，姚婉怅然所失，恍然又忐忑。 毅，我努力过了，是上帝不允许。我与你已是陌路，寻到你却不是你，我的这番心境将如何自处？寻到你若果真是你，我们两个又将如何面对？ ——原谅我这似魔怔般无所顾忌的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