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遥远的记忆
刚毕业的时候同学之间总会约着一起到学校转转，缅怀一下大学时光，后来，离开校园的日子越来越长，大家都不肯再回学校了。 学生情怀总是诗，怀揣美好，向往爱情，妄想征服全世界。等真的毕了业步入社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世界征服了你。 高不成低不就，亲密爱人劳燕分飞，各种阴谋阳谋尔虞我诈，父母的期许以及催婚令，这些因素足以浇灭一个刚毕业大学生的生活激情。 所以，每次来到学校，已经是社会青年的同学们，总是会概叹一句：“还是上学好呀！” 渐渐地，大家都不喜欢来学校了，他们会说，校园里清澈稚嫩的面孔傻的跟二逼似得，太伤眼睛！其实是害怕承认自己的心已经老了！ 正值周末，B大的校园里在举行冬季运动会，朱微雨兴致盎然，拉着姚婉快步跳上了观众台，薛临毅无奈跟上去，这个朱微雨太跳脱，也不知怎么和姚婉这个懒虫成为朋友的。 今日的行程是他提议的，他和姚婉的初见是在校园里，他不确定姚婉是否能在同一个地方唤起对他的爱，即使不能，也不虚此行，碰上运动会，热闹的场景总会让人心中高兴！ 他们混在一个班级的拉拉队后边，两个女人被前面那些小朋友带动了情绪，跟着他们喊班级口号： “零七零七，永争第一！” “零三零三，一马当先！” “零八零八，全面开花！” 各个班级争相吆喝，间或伴随鼓手“咚咚咚”激烈的打鼓声，比赛还没开始，各个班级就在观众席上撕开了。 “嘭——”伴随一声枪响，各个跑道的运动员像离弦的箭，飞快冲了出去，观众席上也呼喊声震天，一边吆喝打气，一边紧张自己班里的同学。 “韩向阳，加油啊！” “零三班郭晓天，加油，胜利属于你！” …… 到了冲刺阶段，众人更紧张，就连朱微雨拉着姚婉的手都越来越紧，她突然大喊一声：“17号，加油！” “喂！”姚婉吓了一跳，“你干嘛呀？你认识他吗？瞎吆喝！” 微雨不以为然，眼看那男生快要跨过终点，兴奋地直发抖，“啊，加油加油！要第一了！” 等那个男孩真的跑了第一，朱微雨才有空答她的话。“管他认不认识，只要长得帅，老娘就希望他得第一！” 姚婉拍她一掌，两人一阵打闹。脑子里遥远的记忆传来，曾经大一的时候，她也为某个人加过油！ 那个冬天很冷，她原本不在啦啦队之列，前一晚意外看到第二天的比赛名单上有薛临毅，她强撑发热的身体，不顾圆圆的劝阻，硬要到现场给薛临毅加油！ 当时，诺大的体育场，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她不知道跑在跑道上的他有没有看到她，她只是扯着嗓子一个劲儿的喊着：“薛临毅，加油！薛临毅，加油！” 薛临毅最终真的跑了第一，他跑过终点，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肺腔每一口呼吸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没有在乎这些，他走到休息区，那里离他们班的拉拉队很近。负责后勤的同学赶忙递上矿泉水，他打开瓶盖大饮一口，冲看台上班里的啦啦队举起了矿泉水瓶！ 当时圆圆笑说，他肯定是举给姚婉看的，有了她的鼓励他才得的第一！姚婉失笑，怎么可能呢？看台上那么多人，更何况那时候他们只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同桌！ 后来在他们两个关系比较亲近的时候她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个男孩子红着脸回道：“我需要得第一名拿奖金，有你没你我都会得第一！” 这些记忆清晰的闯进脑海，仿如昨日。姚婉怅然若失，明明记得，却总觉得缺少一些东西。 “其实——，”坐在身边的薛临毅也在回忆往事，自八岁那年父亲走后，只有在学校面对同学们的时候，他才能感知到生命的希望与美好。可惜高中三年，因为苏艳云的关系，同班同学都自动自发隔离他。所以，在大学短暂的一年时光里，却是他生命中最轻松最怀念的日子。 他侧头看身边女人端丽的容颜，明明不漂亮，对你一笑，晶亮的眼眸，却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明媚了整个心房。 他移动手掌，轻轻握上姚婉纤细的指骨，惊得女人诧异的与他对望。 他轻轻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时，在校园里，漫天花语下，她问他：“你参加运动会八百米长跑的时候看到我了吗？” 当时羞涩的他回答说：“看不看到重要吗？我需要得第一名拿奖金，有你没你我都会得第一！” 现在，他尝到了爱对方却得不到回应的失落，他想把欠她的答案都还给她。他看着姚婉明亮的眼眸，在黑色的瞳仁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靠近她，让她能在喧闹的叫喊中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说： “其实，那天，跑在跑道上，呼喊的声音千千万万，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在喊‘薛临毅，加油！’。我参加比赛只是想拿奖金，可是，如果不是你的加油打气，我不会把第二名甩的那么远，更破不了学校这个项目的记录。我拿着水瓶向看台上挥舞，只是在向你表示感谢。姚婉，你能感受到吗？那时候，我只是为了看你！” 周围人声嘈杂，可他们眼中只能看到彼此，姚婉意外听到薛临毅这方对白，寒冷的冬天，因为液化的物理原因，每说一句话，出口的都是一阵白雾蒸腾。他离她这么近，那团白雾更近，好像他们在呼吸同一口空气，他说的话不仅过了她的耳，还过了她赖之于生存的心肺。 “咚咚——，咚咚——”，姚婉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心慌到无处安放，在这个冬日的校园里，在一群年轻的学弟学妹潮气蓬勃的呐喊声中，她却只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因对面这个男人而起的心跳声。 这是自她醒来之后，首次感应到，心动的感觉！ 这份心动，穿透了时光的长河，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一下子与那年那月站在看台上的自己交相辉映，她在看台上自己班的助威队里，站在大鼓的旁边，撕扯着喉咙拼命的喊：“薛临毅，加油！薛临毅，加油！” 加油的喊声并不是非她不可，可她却偏执的非要亲自出一份力，并且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当他终于冲过了终点线，她强撑的身体一阵虚脱，她自豪又安心，那个得到第一名的男孩子，是她的同桌，仍不自知的爱慕着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