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三章 抱打不平遭体罚
听着凌香的嚎啕大哭,令其他有相同遭遇的人也心有戚戚。 李悦滑下石桌,拒绝左佐的搀扶,踱步到凌香身边。 “凌香,凌香,冷静点,冷静。” 听见李悦的声音,凌香一把推开扳着他身子的左佑,扑倒到李悦脚边。 李悦蹲下去搂着凌香,一手轻拍他的背,边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凌香不怕。” 在她的安慰下,凌香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哭声才逐渐变小。 “发生什么事了?” 李悦循声望去,只见那些宫娥内侍不知在何时都跪了下来,而他们之后站着的问话之人,正是在晚宴上被李悦噎得无话可说的严太傅,旁边跟着贺兰皓暄和贺兰皓鸢,还有面部表情不咸不淡的沈傲之。 让左佑领了凌香和刘庆下去,李悦才过去跟贺兰皓暄他们打招呼。 “见过太傅。大哥,你们来多久了,我都没注意到。” 尽管宴会上有过节,该行的礼李悦还是没省,只是跟前后者说话的语气听出明显的差别。 “没多久,只是父皇召我们去御书房考我们功课,正巧路过,见这么多人围着,就过来看看。二弟,你可以完全不用站立架的支撑走路了吗?” “嗯,是啊,就是走得慢了些。” “没关系,总是急不得的。” “二哥,那两个银怎么了?” 比起贺兰皓炎的腿,贺兰皓鸢对被带下去的两人更好奇。 他一问,李悦还没答,已经有人抢着说:“回主子话,那个被打伤的是奴才的侄儿刘庆。”刘安跪着蹭到贺兰皓鸢跟前。 贺兰皓鸢皱着两条淡淡的小眉毛,不知他是不喜欢刘安这会拔得更尖的声音还是不认得自己母妃宫里的人。 “这是在娴妃娘娘宫里当差的安公公,他侄儿刘庆猥亵我的人,我来教训刘庆,他在这儿求情。” “哦,做错事就要罚,偶都经常被罚抄书,二哥不会很严厉哒,乃回去吧。” 在贺兰皓鸢心目中,李悦是那个给他很多点心吃,能把太傅呛得说不出话来,还经常想出好玩点子的人,跟他这么合拍的人他自然很愿意替他说话。 刘安听自家主子这么说,大是心惊,方才他看刘庆被打得吐血,怕是已经伤及内脏,要是被二皇子带回去,估计要救出来就难了,他来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二皇子会是这么难对付的人。 就在刘安头痛之际,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二皇子这么做不合规矩,不管谁是谁非,二皇子都应把人交往内务府,由他们审判。” 严太傅再度开口,不满李悦私下教训内侍。 “内务府是什么地方?审判?太傅说的严重了,本皇子只是教训一下那奴才,让他知道人应该心存善念,要跟周围的人和睦相处,团结友爱罢了。” “果真如此就甚好,二皇子连内务府主司什么都不知道,老夫虽然文采有限,但教导二皇**规礼仪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皇子已经能自由走动,老臣待会便向皇上请示,让二皇子尽快入学。” 李悦皮笑rou不笑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贺兰皓鸢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小手拍拍李悦表示安慰。 “啊,时候不早了,二弟,你别出来太久,快回去休息吧,我们这就走了,别让父皇等我们。” 贺兰皓暄这话是对李悦说,也是对严太傅说。 被严太傅将了一军的李悦知道贺兰皓暄是为了她好,顺势也就鸣鼓收兵,打道回府,反正她知道这事情还有后续,不管是严太傅还是刘安,这两人都不会让她轻易掀过这页。 果不其然,第二天,贺嘉帝就把李悦给招了去。 一进门,李悦就看见站在娴妃后面的刘安,在她进门的时候他脸上闪过的得意与恨意。 瑾妃和贺兰皓暄担忧地看着她,李悦却没有他们那么焦虑。 娴妃玩着手中的血玉镯子,跟个局外人似的。 坐正中间的贺嘉帝见李悦行动自如,微微点头,威仪地开口问道:“炎儿现在行动无碍了?” “托父皇洪福,孩儿已能自由行走。” “听说你一能走动,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可有这事?” 贺嘉帝这么说,李悦心里暗叫糟糕,她一能弃杖而行第一件事应该是去跟皇帝请安,结果昨天发现那种事,她只顾着造势,却把这个皇帝老子给忘了! 骂了自己几句考虑不周,李悦也不慌张,眼皮一抬嘴角一扬,便说:“父皇,孩儿跟您说或许您都不信,昨天孩儿因为一时气愤,想也没想就往外冲,等冲到门外才发现自己可以不用扶杖了,当时孩儿正在气头上,也没想太多,就直接去打人了,等回宫后身心俱疲,倒头就睡,本来想今天来给父皇报喜的,还没出门父皇就派人来叫孩儿了。” “你倒说的直接,堂堂一皇子去打人?这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亏你那晚还出口成章,让朕倍感欣慰。” 贺嘉帝这么问,算是不计较她没及时汇报腿伤痊愈的事,同时也是敲一棒子给一萝卜,那晚的优秀表现和打人事件两相抵消。 不过贺嘉帝的语气是轻松的,打人事件一曝光,李悦知道在这些上位者心目中“社会刻板印象”就会起作用。“社会刻板印象”指人们对社会上某一类事物产生的比较固定的看法,也就是说,她的形象已经和贺兰皓煊的成熟懂事型无缘。这种印象有利于对某一群人做概括了解,但也容易使人形成偏见,她就是要利用人们的偏见,向小魔王贺兰皓鸢靠拢,让保皇派知道她的无害。 “父皇,孩儿只知道孩儿的人被人欺负了,伤了,孩儿只是替他出口气。” 李悦在贺嘉帝面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十岁小孩,说话的语气也模仿小孩子。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让二皇子替他出气。”贺嘉帝说着就要宣人。 “不是人的问题,而是看到如此暴行,孩儿实在无法等闲视之。” 李悦说得痛心,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呈上前给贺嘉帝过目。 “这纸上记录的是韦御医替凌香检查的结果,从上面记载的验伤结果不难想象他曾受到刘庆怎样的暴虐对待,像刘庆这种人心理畸形的人,留在内宫只会祸害无穷,这也是孩儿将他逐出宫的的原因。” 听到李悦自己把刘庆赶出宫的事说出来,一直沉默着的严太傅这下有话说了。 “即使那刘庆确实该罚,二皇子此法有违祖宗家法……” 在严太傅长篇大论地批判李悦的做法不妥云云,李悦也不停地腹诽这老头。 看不出她是故意那么做的吗,她故意表现得任意妄为就是让别人觉得她不堪大任,这保皇党老头不感谢她就算了,还对她念经。 “太傅,您别上纲上线,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我惩罚了个罪有应得的人,别扯到祖宗家法上去,如果您硬要扯上,那刘庆明知凌香是我的近侍还敢那么对他,请问太傅,欺凌我的近侍跟蔑视我有区别吗?我是父皇的儿子,那蔑视我跟蔑视我们皇室的威严有区别吗?如果没有,那刘庆犯的可就是杀头之罪,只是打伤他还便宜了他……” 好吧,没有这严老头跟她搭戏,或许她还不能表现得再嚣张些。可是她不喜欢严老头借着维护刘庆那BT来打击她,要打击直接说她就是,还维护那BT说这么多,要是你儿子受到那种对待,看你还能这么“蛋定”。 “炎儿。” “放肆。” 瑾贵妃喊李悦的声音被贺嘉帝的喝声掩盖,李悦说得兴起突然被打断,感觉气息不顺,忙做几个短促的呼吸调整。 “太傅乃两朝元老,怎可用如此态度说话。” “是,孩儿错了。” “嗯,错在哪了?” “不应该用那种乖张的态度跟太傅说话。” 贺嘉帝喝了口茶,对李悦马上认错的态度表示满意。
“还有呢?” “……孩儿不知还有何错?” 李悦说得诚恳,贺嘉帝也没想为难她,毕竟这个儿子之前在几个要臣面前给他挣了大大的面子,耐心地给她指出:“太傅言之有理,你确实不该自作主张赶刘庆出宫,这就是你的错处。” “孩儿不懂,难道孩儿身为皇子,连教训一个在宫里为非作歹的宫人都不可以么?” “身为皇子,就要遵守宫规,你那样蛮横地惩治下人,无法服众,只会让他们口服心不服。”贺嘉帝耐着性子说。 “孩儿不敢苟同,如果是无理的处罚,他们或许会口服心不服,但孩儿是帮他们除害,除非是跟刘庆一伙的人,不然不会不服的。” 李悦说到刘庆的时候,特意看了刘安一眼。 “这么说,你还是不认为你有错了?” 一直充当旁听者的贺兰皓暄假装咳嗽了一声,他看得出贺嘉帝已经开始失去耐性,跟李悦摇头让她认错。 “孩儿愚钝。” 李悦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打算照他的意思做。 瑾妃看得急了,终于出来说话:“皇上,炎儿的失忆之症未痊愈,可能……可能……” 乘着瑾妃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理由的时候,娴妃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jiejie说二皇子的失忆之症不能成为借口吧,这事情的是非黑白,不用靠记忆也能辨别吧。” “娴妃说的是,炎儿,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日再给朕答复,说说自己错在哪里?” 李悦知道贺嘉帝给她一条后路,其实已经表示出对她的爱护,但……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做乖宝宝,不然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只好拂了贺嘉帝的好意了。 “即使父皇给孩儿更多的时间,孩儿的回答还是一样。” 被扫了颜面的贺嘉帝脸部肌rou紧绷,说:“那你就去追思堂那里跪上一夜,看你对着祖宗的灵位能不能想通。” “陛下,炎儿才刚恢复不久,怕经不起处罚。” “父皇!” 坐在娴妃身边的贺兰皓鸢听到李悦要被罚,也急了,他知道罚跪很不好受,他被罚过跪一个时辰就都站不起来了,二哥还要跪一晚上,太可怕了。 娴妃来不及拉住贺兰皓鸢,圆圆的身子已离座与李悦同列。 “鸢儿愿帮二哥分担,希望父皇能让二哥跪少些时辰。” “二弟初入宫闱,不清楚规矩实是情有可原,儿臣也愿与二弟分担,求父皇减轻责罚。” 贺嘉帝看着三个儿子并排站着,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们倒是兄弟情深,老大老三,朕今天之所以让你们来,是要让你们引以为戒,不是让你们来求情的,都退下。” “父皇……” 李悦一手勾住一人的手臂,制止两人继续为她求情,“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哥三弟,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贺兰皓鸢眼咕噜一转,拉了拉李悦的衣袖,要她附耳过去,在她耳边悄悄说:“二哥,乃在膝盖下垫上厚厚的蒲团,那样跪着会舒服些,这个偶有经验。” “小机灵鬼。” 被李悦刮了下鼻子的贺兰皓鸢觉得自己的话肯定能帮上李悦,自己开心地笑了。 在场的大人们都没想到老二和老三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特别是从不轻易听话的贺兰皓鸢对李悦心悦诚服的样子,让一只在玩弄血玉镯子的青葱玉手拧紧手指,那如血般浓烈的颜色停止闪动,发散着最亮的光芒。 “别想着教你二哥偷懒,我会派人在门外监察。” 贺嘉帝看着这一对大小不良,头有点隐隐发痛。 长这么大还没被罚跪过,李悦想体验的心情强过对体罚的反感,然而她太高估自己的体力,当天晚上,她就被发现晕倒在追思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