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意欲何为
苏府里祖孙三代四人，看着一桌子的菜面面相觑，皇上虽在宫中设有除夕夜宴，因体恤苏家一年到头难得团聚，便着副统领值守，放苏柝回来吃年夜饭，只是方醒不在，这里还是有些遗憾。 “父亲可饿了？” “倒不饿，迟会再吃。” 方醒和童谣在门外听到相视一笑，他们心中还是希望方醒能来，谁也不宣之于口，不管是不是出于兰姨的遗愿，方醒是绝不会将这大好的时间给了叶尚书那一家。 “还以为来晚了..” “醒儿？” “不晚不晚，刚上的菜，快坐下。” 苏侯爷朝方醒摆手，苏柝则直接起身为方醒拉开了椅子，看苏将军和侯爷不是一般的高兴，脸上还憋着笑意，接过了童谣手中的盒子。 “你坐。” “啊？我吃过了..” “坐吧，这就是给你留的。” 苏侯爷都发话了..童谣害羞的看向方醒，只等她点头，才雀跃的坐下，苏府专门为她留了位置，这让她十分感动，有些为初到偃安城阿九向着苏家说话时的不满，而尴尬.. “这是我那卖的杯子，这是我自己调的玫瑰花蕾润唇膏。送给舅舅舅母。” “送我的？” 苏将军很是感动，迫不及待的开了大盒子，里面躺着八只锤目纹玻璃笠杯，杯口专门描了金，若是用之饮茶，能衬出茶汤色泽的晶莹璀璨。玫瑰膏是用绘制过得浅口铁罐装着，打开后光是闻着就已香甜。 “醒儿真是懂事，不像你哥哥。” 苏柝颇为委屈的看向方醒，心里却是开心的，看着他母亲强迫着苏将军盖上了盒子，他再看上一会，怕是这菜都要凉了。 “给。” “谢谢外祖父。” 苏侯爷发了五个红包，许是他们专门想让侯爷听方醒说话，故意没有道谢，童谣看着苏柝没有开口，也就默默的收了。 “吃饭吧，父亲。” “好。” 苏侯爷将第一筷菜夹给了方醒，苏柝和苏将军相视一笑，自从他们一家去了边关，每年的春节，就是他们最不舒服的日子，这下好了，以后都会好的。 “醒儿也被封了亲王，咱们苏家风头太盛了，苏柝你要时时护着你meimei，父亲，儿子想明年要不让苏柝娘别去边关了，这样醒儿有事..也能有个人关上门来说说话..” “舅舅多虑了，您一个人在边关，我们在偃安城才是时时担心。” 想来兰姨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了的，有时方醒会在想，她这样的性子是否因为两世都与母女之情无缘，不过她也不需要说悄悄话的人，那样倒不像她了。 “将军放心，主子有我呢。” “那便有劳童谣你了，你们尝尝我包的饺子。” 童谣不好意思的咬着苏夫人夹来的饺子，方醒心中实在为她担心，真不知道她的胃是何做的，吃了一下午这会居然还能再吃.. 屋里一片温馨，方醒见苏将军眼中忍着泪水，他或是想到了多年以前，他还未有苏柝，他的母亲亲meimei也都在世，一家人说说笑笑吃年夜饭的时候，方醒咽下嘴里的饺子，没有说什么。 “父亲..” “嗯？对了，这是舅舅自己编的，给你们俩。” 苏将军眨巴了下眼睛，从怀里掏出两条红绳手链，由最简单的十字结编成，中间穿了一颗烟玛瑙小珠子，方醒笑着接过，让童谣帮她带上。 “舅母在边关时听柝儿信中说，你喜欢穿素衣，就做了两套，看看颜色可还行。” “谢谢舅母。” “童谣，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今天出门买了只镯子，别嫌弃。” “不，不嫌弃，谢谢夫人。” 童谣真没想到她也有，将手上原本戴的凤血玉镯取下随意扔到桌上，将苏夫人送的带了上去，那凤血玉镯可是她往日的最爱，如今也要备尝冷落了。 “给。” “谢谢表哥。” 方醒接过苏柝相送的骨簪，慢慢垂下了头，清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过往她只觉得既是送物，便要最贵最好，才能足够表达心意，原来皇上赏的那成箱珍宝，竟抵不过苏将军几根绳子编成的手链。 “方醒！童谣！” 又晚了些，院里传来白昱修的喊声，童谣听到像个弹簧似的蹦了起来，她都没意识到为何要那么开心的跑出去迎他，或是因为听苏将军总说边关的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趣了。 “世子来了。” “见过侯爷，见过苏将军，夫人，大统领。” 白昱修身上还穿着朝服，报完这一堆名称后困惑了片刻，诚如苏将军所说，现在的苏家风头太盛了，苏侯爷虽离了朝堂，威望仍在，苏将军掌握一方势力，苏柝掌管皇宫进出，方醒在民间的口碑如今也是极好，又有玻璃阁和御风司两颗摇钱树，谁要是能得了这一家.. “世子怎的..” “宫中的除夕夜宴太无趣，就想着出来找方醒玩，可不可以啊..侯爷？” 苏侯爷一愣，方醒虽在苏府住过几天，但是自由惯了，做什么要什么从来不需他点头，世子这般问着方醒也看了过来，才突然觉得他在方醒心中甚有份量。 “行..别喝太多，注意着安全。” “太好啦，方醒，走啦走啦。” 白昱修说着去拉方醒，左右苏家这顿饭已经吃完了，也聊了许久，苏柝帮她收拾着适才收到的礼物，朝她安心的点头，倒是苏夫人想起了什么，拦住她们问起来。 “明日可是初一，凡在京有品阶的官员都要进宫，醒儿这..” “我还要上朝？” 方醒被噎住了，虽说大年初一只是所有官员朝拜皇上，而非以往的朝会，可她到底是个女的，而且她在民间虽口碑不错，朝堂官员却不怎么喜欢她，多少有些歧视女子的意思。 “当然啦，皇上看着我离开的，正好让我把你的朝服带着，金陵的云锦坊好容易赶出来的，走啦走啦..” “那我三个便去了，外祖父，舅舅舅母早些休息。” “去吧。” 方醒离开后，苏将军的眉头才紧了起来，苏侯爷有和他同样的担心，别的人家都是子女越有出息越好，可他们并不如此，对皇上这般的抬高方醒疑虑不安，不明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到底意欲何为？ 若说后宫最得宠的女人，皇后，宁妃，贵妃不相上下，可方醒并不认为皇上真的爱哪一个，他若真心疼爱贵妃太子，便不会另立一个只三十出头的女子为后，而不想皇后为何没有子嗣，只要她在，右相便不会偏帮太子或白昱祁。若说皇上疼爱祁王宁妃，那贵妃也不会是今日的圣宠不衰。 或说皇上口中总言语的肱骨之臣，镇守北疆边关的安北王，皓月边关的苏将军，轩辕边关的林将军，还有守在西齐边关的周侯爷，也就是太子的外祖父，且看他们的家眷在哪，便知并非如皇上所讲的那般信任，而方醒所理解的她和苏柝的崛起，与太子娶了左相的女儿脱不开关系，皇上要制衡，那苏家就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们绝不会倒向太子，也有了最早皇上的试探，他也担心方醒会倒向白昱祁，让天平再一次失衡。 “新年好颜韵。” “方醒，童谣新年好。” 除夕夜，大街小巷仍旧灯火通明，街上不停的穿过舞狮队伍，许多百姓都会出门看热闹，有了人那些商贩们也就摆着摊位想多赚一笔是一笔，导致白昱修的马车根本寸步难行，她三个怕颜韵在这小酒楼等太久，便跑来了。 “这地方可行？本世子一早定下的。” “不错。” 童谣难得赞赏白昱修，这酒楼不大，却正好能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热闹，几壶好酒已在桌上等候多时，四个人随意坐着，饮下这新年的第一杯清酒。 “清欢今日许是出不来了..” 颜韵有些许的遗憾，白昱修是年年不得和王爷好好过除夕，都是进宫看那无聊的舞姬，倒还不如这样痛快的喝酒，因着颜老爷也希望颜韵能多交朋友，好在方醒和白昱修不是狐朋狗友..而且今年有颜澈的新夫人在，他也就很容易的出来了，只林清欢家里不同。 “是啊，清欢好容易同他兄长兄嫂一起，今年还多个小的，自然出不来，方醒，我之前说的没错吧，林老大人果然..” “我父亲怎么了？” “我的天..” 林清欢突然出现在窗口，吓得白昱修差点将手中的酒杯扔出去，只怪街上人太多，林清欢已经出来的晚了，干脆轻功飞过来的，刚到就听见白昱修在这八卦。 “新春祝好，方醒。” “你也是。” 方醒冲林清欢一笑，笑的粲然动人，使得林清欢的心蓦地一跳，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方醒，白昱修受不了他这般，正好想着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刺刺他。 “适才除夕宫宴，祁王哥求皇上赐婚来着..” “什么？” 令白昱修失望了，最激动的人不是林清欢，而是童谣，害的白昱修还以为童谣对白昱祁有什么意思呢，扫兴的提了一壶酒放在林清欢手上。 “皇上像没那个意思，皇后娘娘便故意把话岔开了。清欢，你来晚了，要罚酒。” “好..” 童谣担心的望向方醒，她可不喜欢白昱祁，纵然一切的事情与他无关，纵然他曾帮过兰姨，也不喜欢。打着没有正妃的名头，后府的舞姬成群，再算上青楼里的那些过客.. “不过我今晚还是第一次见着苏将军呢，你们可真像啊...” 童谣同意的点头，方醒喝酒淡淡一笑，还在想白昱祁的事情，想来他最大的靠山没了，现在要开始着急了，若皇上有意扶他，便不会等他开口，不过为保万一，皇上必然也得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