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鱼结丹
大殿很寂静，这种沉淀了无数年的寂静似已深入骨髓，月露下意识地要轻声呼吸，怕惊扰了这里的清静。大殿散发出的迫人气息实在让人感觉压力太大了些，为自己打了打气告诉自己不需要怕，银雾爹娘不是就在这里生活过很久吗，她才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根据银雾爹娘的说法，这殿有一个正殿、数个偏殿，间中还有数个花园。眼前这一眼望去似不到边的大殿估计就是正殿了，殿中空荡荡无一物点缀，倒是让她颇有点好奇，若这殿真是上古神人的殿，总不可能就这么穷吧，除了壁画外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 越靠近正殿那种古朴的气息就越发浓郁，虽然还不至于伤到她，可是也让她有些难以前进了。停步眺目远望，大殿的壁上那些画象离得太远了些，实在看不清楚都画了什么，可惜不能离得再近些了，银雾娘也说过他们虽在这里生活了无数年，可是大殿这里是从来不敢靠近的，曾经他们也试图强行走到殿门，却莫名其妙地被送回殿前广场上。 退回到广场上，她左右打量，寻找往偏殿的路。空旷的广场比大殿更为干净，面积也更大些，站在这里她感觉就像独自一人站在连粉尘都没有一颗的宇宙一样，直面大殿也直面承受了大殿的威压。顺着大殿左右两边看，视线一直延伸了无数远的距离后，总算找到了银雾娘所说的通向偏殿和花园的路。她下意识地就驱动灵魂要浮地而起，不想那古朴的气息因为自己的动静当头罩来，直直地又摔了下来。头晕眼花了半天，才蹑手蹑脚往右边走去。 偏殿与正殿离得稍远了些，不过殿中倒一样干干净净，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气息变得有些弱，不再让人感到压抑。几个偏殿中间都修有花园景观，可惜园中连半棵草都欠奉，许是年代太久的原因吧，总不能这个世界真的连棵花花草草的都能长生不老。 正在她象个闷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时，从内殿深处突地射来一道彩色光芒，直扑向她。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她转身逃走，那道光已经贴在身上了。小小的身子、斑斓的彩纹、咕噜噜转动的灵活大眼睛不是花孔雀还有哪个？ “小鱼？你怎么也进来了？”忍不住惊喜地捧住它，高声叫道。这个古殿不说来历非凡，就只说这空洞洞地只有一个人的也实在是渗人了些，不管怎么样多一个做伴的总是好的。 小鱼亲昵地挨着她像小狗一样蹭了蹭，然后一摆尾直溜地向前飞去，回头看看她还没有跟过来，不由地又催了催，她疑惑地跟了上去。小鱼在殿中如识途的老马一般绕来绕去，轻易地就到了她想去却没有找到的地方——唯一一个还长着树结着果子的花园。 这个花园处于古殿偏后的一个偏僻角落里，若是不识路或者仔细地找，还真就找不到。花园面积相较于其它几个来说并不怎么大，进了院子后直面着一个十几个平方左右的水池，池中干涸无水，池壁上雕着精美的图案和几个看不出模样的石象。池边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向左侧行去，顺着小道往前看，却是渐隐在一片片假山后了。这个院子看上去就和凡间建筑也没什么区别，只有那么一处不同凡响的地方。 目光溜过小道向左看去，找到了那处显眼分明地地方。入目就是满眼青翠的绿，绿得浅淡又绿得深沉，带着一抹淡淡的悲。大树很高，高约一二十米，枝杆层层叠叠，树叶质地柔和像品质最上乘的宝玉雕刻而成，在密集的树叶间稀疏地挂着数十个褐色的果子。 在这个有生机却没有生气连草都没有一根的古殿里，这棵大树就像是水墨画中显眼的一点红，完全可以占据所见之人的心神。月露抬步走过去，抚着粗糙的枝杆，呆呆地愣神。当初银雾爹娘被抛进这个古殿后虽然性命无忧，却面临着最大的困难——饥饿。正是这棵树，挽救了他们的生命，使他们不致于饿死在这个古殿。那树上的果子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吃一颗就可挡数年饥，只是这树却奇怪地并不开花，果子吃一颗少一颗，直到他们离开古殿，就只剩下几十颗了。 小鱼自进了这个院后就一直很兴奋，这里飞飞那里碰碰。看到树后飞速地窜过来，在树叶中进进出出，寻着什么东西，树叶被它碰得沙沙作响。过了一会，它顶着一颗果子歪歪斜斜地飞出来，那果子和其它的果子不些不同，体积更小了些，只有小鱼三分之一大，颜色是浓郁的褐红色。它兴奋地顶着果子一路向池子飞去，月露脸色一变，被大树吸引的心神全部回拢，顿时想起了青叶关于小鱼身世的话。 跟上去看着小鱼直直地飞向池壁，她惊呆了。池壁有一处凹陷的小坑，看样子原是放置什么雕塑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面积却正好如小鱼一般大小。小鱼却毫不犹豫地飞过去，停在凹陷里，放下果子后身子开始涨大，然后张嘴硬生生地将那颗果子吞下去了。 吞下果子后，它闭目敛息，如老僧入定一般竟然就地修炼起来。 月露心中的惊讶和疑惑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银雾娘说这池子有一尾和小鱼模样一样的雕象，因此怀疑它的来历身世。但这世上无奇不有，谁说就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它能生活在那潭子里怎么了，难道就不是天赋异禀吗？可是看小鱼熟悉这个古殿的程度和这副如同回到家了一般的自在，就实在有些说不清了。 “银雾娘他们走时那鱼状雕象还在，后来小鱼就出现在小潭中，我来时雕象却没了？”月露喃喃自语，这中间的关系实在是忍不住让人怀疑。只是雕象是死物，小鱼是活物这一事实却解释不清楚，除非那雕象本就是活物，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弄成雕塑的样子，后来又因为不知名原因再度活了！想到这一层，她心里不由得隐隐发毛，这个疑似上古神人遗下的神殿、殿中奇怪的大树，似乎都披上了层神秘的纱让人看不透彻。 “咦？这是……” 小鱼身上的斑纹以前所未有的程度亮起来，彩色的光旋转流动，耀得水池一片斑驳。古殿中无处不在的威严气息开始向水池聚集，以小鱼为中心，将水池方圆的面积笼罩住。池边压力越来越大，月露身不由己地向连连倒退。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她暗暗焦急，不管小鱼来历如何，终归也是弟弟一样的存在，这动静突如起来，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小鱼身上的光将它遮得隐隐约约，只看得见一个影子。一波又一波隐晦的波动从它身上传出，它微微地张开嘴，吐出一团凝而不散雾气样的东西，随后一口又一口的气从它嘴中吐出，被雾气吸收，那来自大殿的气息也一丝丝一缕缕地溶了进去。渐渐地，雾气越来越凝固，体积也越来越小，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一颗类似圆球的东西。 “结，结,结丹？”月露的眼睛张到最大，有些账目结舌。兽类凝丹，古来艰难之极，结丹就意味着它们真正踏上修炼一途，有机会成就更高层次境界了。可小鱼凝练灵魂才多长时间啊，这么轻易地就要结丹，若是给其它的兽类知道了，岂不气死。 圆球样的丹被小鱼凝聚得越来越小，却也愈发坚实，丹的样子已基本成型。须臾之间，彩雾缭绕，凭空里几道雷声炸响，丹成了。 月露的眼睛只恨不得瞪出来，怎么会就这样结丹了呢，怎么会就这么容易呢？按陈方和银雾爹娘所说，兽类结丹不是应该艰古辛酸得不堪回首吗？怎么会…… 结完丹情况还没完，池中古殿的气息越发浓郁，和着小鱼身上的彩光将它完全地罩起来了，无论她怎样看都没办法再清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又过不去。 过了大约茶饭功夫，光和气息猛然爆发，台风一样扫过院子，月露神志一昏飞出好远。等回过神来时，一个闪烁着灿烂光华的物体飞过来，炫耀似地晃来晃去，晃得她眼晕。那道充满了开心、雀跃的情绪的熟悉灵觉，告诉了她眼前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