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鬼王钟馗（上）
迎面一人，铁面虬髯，豹头环眼，眇一目，相貌奇丑，头戴破纱帽，身穿蓝袍、角带、足踏朝靴，跛行邋遢，手中一柄大剑，寻常人要双手才能握住的，他却一只手提着。 陆横堂看见来人，肃然起敬：“钟馗兄，好久不见了。”以他上古神兽的身份，会与人称兄道弟，实属不易。 “呔！”钟馗举剑指着横堂，“想不到你也要做下如地府抢魂魄的勾当！忘我当初错看了你！” 横堂黯然：“钟馗兄，我也是有苦衷的。此人至关重要，我非救不可。” “哪怕是罪孽深重的恶鬼？”钟馗咄咄逼人。 “她就是她。罪孽也好，恶鬼也罢。她做的善事，难道不比她曾经的罪要多？就算是将功赎罪，也足够了。”横堂的胸膛与剑尖只有一寸距离。 无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下了地府之后，虽然满眼都是古代装束，可起码说话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眼前的这一个，说起话来也让人有一种误入古代的错觉。唉，上面的世界都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啊……这种说话方式听了真别扭。 “嘻！”柳婷裳捂着嘴偷笑：“过了这么多年，钟大人说话还是一样，一点进步都没有么！不知道他是怎么到阳间捉鬼的，会不会有人听不懂啊！” 钟馗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只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柳婷裳，别顾左右而言他。” “是，钟大人。”柳婷裳盈盈万福，竟然有点风中杨柳的媚态。无印敢说，她一定是故意的。 连展都有些忍俊不禁。 只不过。柳婷裳这样一来。反而冲淡了开始地凝重肃杀地气氛。 “钟馗兄。”横堂苦笑。“我们要见秦广王。” “秦广王不见！”钟馗硬邦邦地回答。 横堂皱起了眉。如果见不到秦广王。也没有办法去见后面地九位阎罗。秦广王这一关。是也要过去地：“难道还要我们硬闯？” “哼。你果然与那饕餮一般嘴脸！”钟馗冷笑。 展都有点替陆横堂想哭了。似乎因为饕餮之前地作为地关系。地府这些人对上古神兽和闯地府地人印象极其差啊。处处被拿来与饕餮比较。恐怕心里也实在不好过。不过。他倒开始好奇。当年饕餮在地府究竟干了些什么了。 紫台那家伙，大概把地府都搅得翻天了吧。横堂在心中悲叹，他很清楚紫台的性格，比起孙悟空孩子恶作剧般的大闹，紫台出手那就只有血溅五步而已，何况还搜翻了一百零八地狱。恐怕地府起码用了五百年才能恢复元气。 “还请钟馗兄网开一面。”横堂只能再次恳求。他实在不想与钟馗交手。 “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网开一面根本不可能！”钟馗咬定不放手。 “这……”横堂为难，只能转头向白无常。“白公子，醴都大帝已经放行，还请你向钟馗兄说一说。” 白无常本来在一旁轻松地看着热闹，见横堂专门找他，也不好再置之不理：“咳，钟大人，确实是醴都大帝说让他们来见十殿阎罗的。不过，”悠闲的扇着扇子，白底黑字显得十分刺眼。“十殿阎罗要不要见他们，这我们就管不了了。” 钟馗蔑视横堂：“听到了吗？” 横堂对于白无常的恶劣可以说是无言以对了，也许只有小三或者金乌这样的才能制服他，或者，直接如同紫台、陆吾那样使用暴力。 “我看白爷的扇子上不该写君且来三个字，该换一换了。”柳婷裳小小的掩口打了个呵欠，显出慵懒的万种风流。 “改什么？”展配合的问。 虽然不喜欢是展配合自己，但是柳婷裳也不可能指望陆横堂或者无印来一唱一和了，带着点埋怨。勉为其难地接受：“当然是改成专欺老实良善。” “哦展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确实确实！” “啪嗒啪嗒！”白无常的扇子猛地扇了一阵，再没有了从容地风度：“反正你们要先过钟大人这关，我看也许我可以去先睡一觉，醒再给你们带路就可以了。”他本来想说“收尸”，然而心中也很清楚，上古神兽不会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对方来了一次，根本就是势在必得。 “请吧。陆兄。”钟馗左移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横堂也只能跟了上去。 无印又想抢着去，被展拉了回来：“不要插手。这一战不是你可以去的。” “为什么？”无印有些不服。“既然来了地府，我当然也要分担！” 展静静的说：“如果仅仅只是一般的拦路者，我去就可以了。就算他是鬼王钟馗，我也有必胜的自信。”即使平时再怎样稳重低调，鹰的桀骜在这一句中尽显无疑，“不过，与钟馗是旧识，这场战斗，却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了。” “我……”无印嗫嚅，“我也想帮忙……” 展失笑：“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不用急在一时。” 柳婷裳瞥了展一眼，她很清楚，展之所以拉住无印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无印一定不是钟馗地对手。可是展却在言语中维护了无印。她的心中百味杂陈，实在说不好该怎样看待展，于是只好把目光转到了横堂与钟馗的身上。 钟馗的攻击看似大开大合的刚猛，实则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表面上，他犯了剑的大忌，常言说“剑走偏锋”，他却如同刀法般直来直去，，劈砍由心。然而实际上，他每一招之后都变化无穷，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定。本来是直向面门的一剑，想要拦挡时，却变成了砍斫大腿；明明是拦腰劈来，却在翻身后化作了当胸一刺……直让人目不暇给，疲于应付。 如果，对手是一般人，一定是目不暇给，疲于应付了。不过，他的对手是陆横堂，是神兽。陆横堂甚至连镗都没有拿出来，赤手空拳与钟馗搏斗，仿佛提前看透了钟馗的所有招式，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让钟馗地攻击落空。 无印看得欢喜，因为看着横堂稳占了上风。 展却越看心中越沉，不得不暗叫一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