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山
当琴玉与那人说话之时，小同轻轻说了一声告辞，便准备揣着来凤花偷偷离去。 那位风华绝代的三师叔祖却在此时忽然喊住她：“你去哪儿？” 小同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您是在问小的？” 琴玉瞥见她怀里藏了东西，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呵呵，是上头吩咐小的采的食材，”小同小心翼翼地将来凤花拿出来，捧在手里让他们看，“方才就是为了采这株花差点摔下悬崖，幸得这位公子出手相救，不然小同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琴玉瞧着小同紧张的这样，不由生出几分逗弄之心：“那你可要好好记住三师叔祖的恩情，日好回报与他。” 小同连忙点头称是，心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小杂役，按照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等过了今日只怕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哪里还会真的找自己讨要这么恩情。 可世上偏偏就有这种斤斤计较的人，一句话便彻底粉碎了她的如意小算盘。 “小同……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三师叔祖静静望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令人迷醉，“我叫凤华凰，是仙尊的三徒弟，你可要好生记好了。等到我有需要的时候，自会前来找你要回这份人情。”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小同，就连琴玉也愣在了当场。再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又不似在说谎，这委实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小同走之后，琴玉拉住凤华凰的衣袖，细声问道：“三师叔祖，你与她认识？” 他轻轻拍了拍琴玉的脑袋，浅笑依然，避而不答：“你瞒着你师父，私自将小小放出来，差点害人性命，若是被他知道的话，可少不了一顿好训。” 琴玉悻悻地地垂下脑袋，瘪着小嘴说道：“我也是怕小小被闷坏，这才带它出来转一转，我这就带它回去。” “明远现在应该在望春殿做功课，要回去的话就趁快吧。” “嗯……”她翻身骑上小小的背，恋恋不舍地望了三师叔祖一眼，这才腾云飞上空中，一步三回头地往前山飞去。 直到琴玉没了身影，他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回想方才救起小同的一幕，眼眸缓缓垂下，深深地探出一口气，看不出任何悲喜。 小同走了许久，总算来到了森林的最深处。这里的树木非常高大，枝叶遮天蔽日，常年不见阳光，阴湿之气遍布，地上积了厚厚的苔藓，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打滑摔倒。 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银白色的幽光，虽然看不大真切，但小同有把握确定那就是银月草。 她扶着旁边的大叔，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地面越来越软，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有种让人陷进去的错觉。 “嘶嘶——” 一条青绿色的蛇忽然出现在她抱住的那棵树上，不停地朝她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吓得她手指一松，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想一脚踩进了沼泽地，还未等到她反应过来，小腿已经完全被拉进了沼泽里。 她急忙伸手去抱树，可是树上的青蛇依旧瞪大一双眼睛望着她，嘴里的獠牙令她望而却步。 身体还在不断地往下陷，不时便已经过了大腿，粘糊糊的冰冷感觉渗过皮肤，迅速走遍全身每一处神经。小同被吓得眼眶发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又急又怕。 “救……救命！”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眼眶微红，“云冬，救我……” 忽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猛力一拉，便将她整个拉出了沼泽地。 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凤华凰精美绝伦的脸庞，除去一丝小小的失望，更多的是诧异。等到两人安全落地之后，小同急忙离开挣开他的手指，站到一尺以外，诚惶诚恐地谢道：“谢谢凰公子的搭救，谢谢！” 凤华凰望着空荡荡的手心，淡淡地问道：“我很可怕么？你这么害怕与我在一起？” “不，不是这样！”小同急忙摇手，扯了扯沾满污泥的衣角，羞愧地解释，“您穿得这么漂亮干净，若是不小心被小的弄脏的话，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也不管她眼底掩藏的警惕之色，转脸望向不远处的银月草：“你是要去摘那个？” 小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轻点头：“那个是银月草，可前面遍布沼泽，我实在没有办法过去。” “我帮你……” “哈？”小同还未反应过来，凤华凰便已经飞身而起，宛若一只轻盈灵巧的蝴蝶，迅速飘至银月草的上方，长手一捞，银月草便已经到手。 他转身飞回来，稳稳落在她眼前，摊开手心，将两株银月草递过去：“给。” 小同木然地接过草：“谢谢……” 见到她将银月草塞进怀里，凤华凰这才稍稍勾起嘴角：“你已经欠了我三个人情。” 小同手下一顿，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家伙是在这里等着她！ 眼前一闪，凤华凰已然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在森林里回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同只得揣着银月草与来凤花孤零零地离开森林，等到出了后山，已是夕阳西下时，想到苏大娘可能会因此而担心，赶紧加快步伐往山上走去。 晚饭过后，她与小崔两人收拾好碗筷，便各自回房睡去了。 她静静坐在床上，面对墙壁上的云冬画像，这幅画的作者仅用寥寥几笔便勾出了那人的俊美之态，回想当初，这幅画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别处弄来的。 想起白日在沼泽地里的最后关头，自己竟会喊出云冬的名字，她的心底便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似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她抱着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刚刚将菜园子里的菜浇完水，便被小崔和丽儿叫到了前边的大堂里面。她迷茫地站在众人之中，望着他们精心打扮过的仪容，心中甚是不解。 苏大娘在此时走了进来，将众人扫视了一遍，确认了人数到齐之后，方才正色说道：“等下就要进去面见各位仙者大人，你们虽是杂役吓人，但也不可失了礼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切记要谨守规矩，安守本分，若让我发现有人打了歪主意，直接赶出广瑞山！” 众人噤声，齐声应是。 苏大娘围着众人转了一遍，挑出十来个人放到一边去，小同特意瞥了一眼，知道那些人都是平时爱偷懒，有不守规矩的人。最后再确定了一遍，苏大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领着众人往广瑞山的正殿走去。 平日里，杂役们干活和居住的地方都在广瑞山的半山腰上，距离山上的东元门还有一段距离。今日怎么忽然要上山？趁着这个时候，小同问了旁边的丽儿，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在昨天白日里，山上的人特别下了通知，说是因为山上前段时间新进了十几个弟子，干活的人手有些吃紧，特意要从杂役房里挑几个人上去。 小同眉角一抽，这不就是要去给死冬瓜当下人？不行不行，她绝不能让死冬瓜知道自己在这里当杂役，更加不能变成他脚下一个没出息的小奴婢！ 还在她思索着该怎么避过这一劫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东元门，明松仙人正站在门口，将一干杂役领进了广瑞殿旁边的三仙殿。 众人站定，一群身穿白衣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女走了进来，见到这几十个杂役，脸上或是好奇或是冷漠。 一干杂役垂手而立，小同站在最后面，握紧小拳头，额角上冷汗密布。小崔瞧见她脸色煞白，不由担忧地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小同正欲点头称是的时候，苏大娘一声干咳，示意两人闭上嘴巴，小崔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盯着鞋面。小同亦是将脑袋埋得极低，生怕被人看清模样。 她不停地在心里祈求，但愿老天让死冬瓜不要看见她，不让她这张脸可得丢到老家去！ 明松让新弟子们各自去挑自己中意的杂役，当做日后贴身的侍从，苏大娘则静静站在旁边，露出一脸标准的笑容，视线却在搜索杂役中有哪一个在做小动作。她是杂役房的管事，若是杂役里出了丢人的事儿，最后的罪责还是落在她的头上，作为一个干了十多年的老管事，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错误发生！ 不时，大部分的新弟子都挑走了自己较为满意的杂役，独独剩下云冬一人站在旁边，狭长的眼里尽是傲然。明松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明云师弟没有看到满意的吗？” 对于这位新进的师弟，明松之前早有耳闻，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虽然天分不错，只可惜骄气太重，日后少不了一番磨难。 明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了没看杂役们一眼：“姿色平平，看着碍眼。” 明松略思忖，招来苏大娘：“你比较熟悉他们，就劳烦你帮明云师弟挑一个好点的吧。” 苏大娘点头应是，扫视了众人一遍，绕过前面的人，径自朝着最后一排走过去，而她的视线恰恰就落在小同身上…… ******************* 明天补课，老师还不给理由，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