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天下无双

    怀杉进了自己的号舍，见这号舍极其简陋，只有一桌一椅并一个硬板床，四面皆是空窗，考生在里面做什么，巡场的考官全都能看到，只一个小门，考生进去了以后，便从外面锁死，考试时间是三天，三天内，除非是上茅厕或者交卷，否则一律不许开门外出。

    怀杉放好自己的文房四宝，接过外面递进来的考卷，打开看时，却见上面写着：

    壮哉，我泱泱大康，苍天无域，厚土无疆，历历三朝，犹如初日辉煌！

    汝辈，恰英才年少，寒窗十载，馥比兰芳，济济一堂，共争朝夕短长！

    吾共黎明百姓，庙堂百官，天子君上，一问：孰乃天下无双？

    怀杉看了这题目，心下便有了计较，默默感谢了梁某人一番，便泼墨挥毫，一气呵成！文曰：

    初日东升，英才年少，正如吾心目中，有一少年大康！

    制出我少年大康者，则大康少年之责任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大康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大康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番邦，则国胜于番邦，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康，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康少年，与国无疆！

    曰：天下无双者，唯我大康少年，唯我少年大康！

    署名：杜淮山！

    怀杉写罢便示意巡场考官，要交卷，此时考试开始才只半个时辰，那考官惊得目瞪口呆！这贡院每三年一次大考，每次大考，考生都是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轻易交卷，似这般只半个时辰便交卷的，这么多年从未有过！

    怀杉交了考卷，悠闲步出贡院大门，见街道两旁皆寂然肃穆，红日高悬，天高云淡，便想到自己前世时也曾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的高考，忽然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考中了怎样，考不中又怎样，功名利禄皆浮云罢了！

    怀杉信步来至贡院旁的醉梦居，在一楼大堂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叫小二上了一壶桂花酿并几个小菜，自从来到大康，怀杉从未如此惬意，如此自在，什么都不用想，仿佛凭空得了三天假期一般。岂知，这假期还没开始，便又被一个不速之客扰了。

    怀杉正自饮着，忽见门口进来一人，服饰奢华，配饰俗丽，却是那李相府大公子李绍。怀杉忙用扇子挡了自己，面朝窗子，眼睛却偷瞧着那李绍，李绍来至大堂，并不入座，只放眼打量，似是在找人。此时却见楼上下来一个丫头，怀杉定睛一瞧，却是认识的，平日总是跟在张婷婉身边，名唤青云。

    青云径直到那李绍身边，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在三楼天字一号雅间恭候！”李绍听了便要随了她上楼，却又忽然停住了，笑道：“雅间闷热，还是请你家小姐下来吧！”说着竟不理青云，直走到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了，怀杉见李绍冲自己走过来，惊了一身冷汗，却又见他并未发现自己，才放了心。

    怀杉心下奇道：张婷婉竟私会李绍做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又朝里面挪了挪。

    青云上楼后不久，便见张婷婉戴了惟帽下楼来，走至李绍桌边，还未开口，李绍便起身道：“婉meimei，自相国寺一别，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哈哈，可是想我了？”

    青云怒道：“放肆……”婷婉忙喝道：“贱婢多嘴，下去！”

    青云犹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李绍，才退到了一旁。

    婷婉微微一福，身形款款，尽显大家风范，柔声道：“相国寺之事，婉儿自知也有错，不能全怪李公子！还请李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过去的就算过去了吧！”

    李绍笑道：“婉meimei既如此说，还有什么不能过去的？若不是当日太傅不分青红皂白，今日你我二人说不定已做了夫妻了！”

    怀杉平日里便听说过这李绍的恶名，却不想竟如此龌龊无赖。岂知张婷婉竟丝毫不以为意，仍是柔声笑道：“李公子说笑了，李公子与郭jiejie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婉儿岂能夺人所爱！今日婉儿请李公子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绍听了这话，假装为难道：“虽然不知婉meimei所求何事，只是婉meimei应该知道，我李绍虽朝中无职，却也是忙得很！不知有没有空闲……”

    婷婉娇俏道：“婉儿自然知道，这些规矩婉儿都懂！”又左右瞧了瞧，低声道：“李公子可否虽婉儿移步楼上雅间？这里恐不方便！”

    李绍略一思索，却前倾了身体，暧昧道：“若婉meimei果然有诚意，我的马车便在外面，随我去车上谈也是一样！”

    婷婉面色一僵，为难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李绍冷笑道：“今日可是婉meimei来求我！”

    婷婉心中蕴了怒气，却又压抑着，隐忍道：“我张婷婉虽是有事求你，却也是备了厚礼的，必不使你吃亏！”

    李绍却好整以暇的打了个哈欠，轻蔑道：“唉，我明白婉meimei的意思，左不过是黄白之物罢了，你瞧我相府，像是缺钱的么？”

    婷婉咬牙道：“那，你想要什么？”

    李绍啜了口茶，yin笑道：“我想要什么，婉meimei岂能不知？”

    婷婉大怒：“你……你无耻！”随手一杯茶泼在了那李绍的脸上。

    李绍登时拉下脸来，起身怒道：“今日来此，还以为有好事呢，不想却沾了一身晦气！”说罢便甩袖欲走，刚行至门口，却婷婉听一声娇斥道：“等等！”

    李绍回转身，竟见婷婉袅袅而来，带着决绝，冷声道：“你的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