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平民区
沈慈抿了抿唇，孩子气的把头扭开，提了灰扑扑还带着血迹的蛇皮口袋就埋头朝街道深处走去。 胖子看得好笑，连忙诶了两声，见沈慈不理才知道这娃真生气了，赶紧一屁股坐上他的破悬浮车，吱的冲到沈慈前面，摔开车门就气得直喘：“嘿嘿嘿！小破孩子！我说你这臭脾气还真……靠！赶紧的，上车来，说你两句还生气了不成？！” 沈慈抱着蛇皮口袋看他两眼，终于在胖子努力“睁大”的眼睛的瞪视下老老实实的坐上了破车，但依旧双手抱紧蛇皮口袋，故意看着车窗外面不理人。 胖子郁闷的关了车门，发动车子，没开多远，才叹息一声对缩在座位上以静坐抗争的沈慈无奈的道：“这次就算了，以后真别这样啦。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这身体的毛病多了，真要治好就得多吃素，咱们哪有那个条件？还是吃饱肚子实在啊！” 胖子嘟囔：“******，明明一个穷鬼，居然还给我得富贵病，什么玩意儿！” 沈慈哼了一声，一副“我没听到”的模样，气得胖子真想一巴掌忽扇到他脑子上，可最后手却放了下去，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就默默开车了。 半晌…… 一张嘴总也停不住的胖子开始找话说了：“这次狩猎怎么样？他们欺负你没？我说，你还是找个固定的狩猎团得了，老像你这么晃悠也不是办法。靠，叫那些说你废柴的人出来比划比划，他们有几个真比得上你？X的，下回谁再敢那么说你，你就给胖哥我揍死他丫的！” “没有。”沈慈扭着脑袋，鼓了鼓脸颊，言简意赅的应了一声。胖子也没辙了——这孩子就这臭脾气，他能把他怎样？想他胖哥也是能说会道的主，怎么会养出这么个臭脾气的小孩儿啊？胖子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只不过他那眼睛实在被肥rou挤得小了点，这白眼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胖子没有看到沈慈映在车窗上的眼睛里透出来的亮晶晶的笑意。 李小小直到都打车到了《末世》的总部大楼下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没了工作，就连宿舍也被退了。 抹抹脸上的口子，李小小最后朝这曾寄托了她全部希望的大楼看了一眼，果断转头朝平民区走去——她的寄托、她的期望、她的梦想，在她许下承诺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她会一直走下去。 平民区跟贫民区不一样，如果说贫民区是彻底的无政府状态，那么，平民区虽然穷了些，但拥有可查证的身份记录的他们到底还是能够享受到一些政府的福利救助政策的。比如很多又苦又累的工作，没人会放心交给贫民区那些疯子，但却很喜欢雇佣平民区的廉价人工。 李小小本就是平民区出身，对这一片倒是熟悉，只不过她从十四岁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过这里，这么一路走来，居然连一个熟人都没见到。不过，李小小本就知道平民区的人流动性很大，死的死，走的走，谁都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种又脏又乱又差的地方，所以只能祈祷那些熟人都是有了更好的前途离开了。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平民区唯一的一所福利院，熟悉的老旧大门前，那块唯一干净的大石头上刻着“福利院”三个大字，右下角则是一串数字，是福利院的编号。因为联盟在十大星域都设有这样的福利院，每个福利院都有唯一的编号，任何人都能从天网上查询到，避免有人借福利院的名头进行拐卖人口的行为。在福利院设立之初，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李小小长大的这所福利院的编号是MA023。 透过福利院的大铁门，李小小看到福利院的管理人员正大声咒骂喝斥着，监督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鞣制兽皮。未经鞣制的兽皮很硬，既费力气，还很容易划伤工人的手。十多岁的孩子还好，几岁的孩子基本上是边哭边做。每当这个时候，在附近走来走去的管理人员就会用手里拇指粗细的藤条抽打那些偷懒的小孩，小孩的哭声就更大了。于是，有机灵的小孩子见躲不过，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孩子学的，挨的抽打就少了。 李小小那会儿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她可滑头多了，虽然在私底下打架斗殴称王称霸，但只要当着管理人员的面，那是绝对乖巧懂事的。虽然她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贿赂人，但跑前跑后帮管理人员搬板凳啦，倒茶水啦这类的活却没少做过，而且从不偷懒耍滑，该自己的份额绝对完成，所以才能在管理人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之下，跑去那几乎没人用的小图书室自学，最后终于考上大学离开。 李小小还记得自己收到录取通知离开时，那个一直凶巴巴、在所有孩子眼里都是恶魔的院长给了她500信用点的生活费——那支撑着她渡过最开始一段没有找到打工、没有申请到政府救济金的最艰难的日子。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平日里他们做的那些兽皮虽然都是院长从外面接来的活，虽然一部分收益都落进了院长的腰包，但的确仍有一部分被换成了食物，喂进了他们这些小孩的肚皮。否则，这座占地不大收留的小孩儿数量却不少的福利院只怕早就倒闭了——政府拨来的款项永远都是杯水车薪。于是，李小小猛然醒悟，曾经对福利院小小的埋怨和不满都消失了——谁也不能盼着别人一无所求的提供帮助，就在平民区，不也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不公平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吗？如院长这般其实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了。 本来她还准备在还完政府的救济金后多少回报福利院一些的，可现在一穷二白之下，也成了泡影，所以，李小小只在看了一眼福利院后，就转身朝旁边的猫儿巷拐了进去。 猫儿巷之所以叫猫儿巷，是因为里面的建筑密密麻麻，老旧的楼房之间几乎只容一人穿过，有些拐角处还需要侧一侧身。这导致每栋楼里面都黑漆漆的，就算大白天也看不到两米远，所以被人称为只有有猫儿那样的夜光眼的人才能在这里住得下来。不过，话虽如此，事实上住在这儿的人非常多。因为房子多的好处就是住房多，几乎有一半刚刚来平民区的人都会在这里租房，价格很便宜，除开光线差以外，唯一的不好就是那些狭窄的道路七拐八绕，一旦走错了，就算是在这里长大的人都有可能找不到路出来，因而也有人将猫儿巷的住户戏谑的称为笼民。 李小小沿着自己熟悉的一条路钻进去，问了几家后，就来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地方。 那女人看都没看李小小脸上还没收口的伤，不等李小小问就直接往楼上一指：“就二楼角落上还有一间空房，要看就自己上去看。” 李小小笑着拒绝：“不用了，霞姐一向厚道，我是知道的。” 这霞姐大概四十多岁，人不胖，但小肚子却很突出，脸色黑黄黑黄的，像糊了一层土，典型的平民区人特色。她闻言脸色好了些，笑出一口黄牙：“瞧你说的，哎哟哟，你是咱们这片儿的孩子吧？” 李小小笑着点头：“就这边长大的，不过有几年没回来了。” 霞姐意会。离开平民区又回来的人只会有一个原因，她也就没多问，直接把钥匙给了李小小：“最后一间啦，因为挨着厕所所以便宜些，120信用点一个月。我男人平时常去城外狩猎，你要是需要猎物就跟我买，给你便宜价啊！” 这话说的，既是热情，又是警告。能常去城外狩猎的男人武力值相比是不错的，所以哪怕如今只有霞姐一个人在家，也不要想耍赖耍横。李小小很上道的笑应了：“好啊，多谢霞姐了，我这就上去收拾收拾。”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头，问：“对了霞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啦，怎么？要买猎物啊？到时候你大哥回来我通知你啊，给你留点好rou！”霞姐一听有生意，顿时又添了几分热情。 李小小也不解释，连连点头，便上了楼。打开门一看，霞姐果然算是厚道人，虽然房子和周围所有房子一样黑黢黢的采光不好，但里面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张挺旧的单人床顺着摆在墙角里，虽然谈不上舒适，但却省了住房的人一笔钱。直到这时，李小小才满心疲惫的往床上一趴。 脸上的伤口仍是痛，她来平民区的路上随便上了些药，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从墙上破了一半的镜子里看起来，倒是仍旧有些吓人——也亏了如今李小小五感灵敏，不然还真不能在这种亮度下看清镜子。 这种皮外伤其实只要用用修护液、修护仓这类东西眨眼就能好，但李小小真心不在乎。她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就知道，样貌是一样利器，只可惜伤人还是伤己却是谁也不知道。不过，就算这样，她这还没达到利器级别的脸突然就多了这么一条口子，李小小还是禁不住掬了一把辛酸泪——好吧，其实她就是舍不得为了一条口子花那么多信用点来着！ 要不……等以后口子多了，再一次性躺一回修护仓吧！对着半块镜子看来看去后，李小小一咬牙，很是心痛的下了这个决定，然后便忿忿然立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真心不能靠划脸来装逼了啊！ 李小小斗志旺盛的盘腿坐起，再次将体内的气旋集中到眼睛上，准备努力努力，用功用功，然后…… 然后她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李小小在心里骂娘：靠！没人告诉过她异能也跟精神力似的，使用过度也会晕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