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林娘子找上门
次日，林娘子堵住去何家豆腐坊的儿子，做贼般小心翼翼地吩咐道：“阿喜，今儿同你们掌柜的夫人道一声，便说改日麻烦她再上门一趟。” 林喜避重就轻“娘，你左眼周围青紫的厉害，这模样着实不便见客。” 林娘子轻抚上犹自生疼的眼眶，心中恼的厉害，却也只有作罢。拖个几日也好，让那何家娘子心急，否则她道以为他们林家是上赶子的把自个的儿子卖到何家去。 如此安生了几日，林娘子有些耐不住了，若那何家娘子等急了，相中别人家的儿子咋办？这西平街，可不是只有她们林家才有几个儿子。 又一日，林娘子堵住儿子，威逼利诱让他把话传到。 林喜受不得他娘胡搅蛮缠，糊乱地应了声，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娘子接下来便焦急地在家中守着，门也不敢出，还刻意把自己拾缀了番，那头发丝儿也梳的较往常整齐。 岂知等到天黑，也不见何娘子上门。林娘子只当是那何娘子摆架子，骂骂咧咧一通便去造晚饭。等到儿子回来，便拉住他避开林老头儿迫不及待地审问。 林喜吱吱唔唔，“我今儿……未见着掌柜的夫人。” “怎么可能！”林娘子又想叫骂，但又怕惹起她相公的怀疑，忙压低了声音，“阿喜，你该不是学会骗娘了罢？” 林喜红了脸，心虚地道：“娘，掌柜夫人岂是那般容易见的。何家后院都不许男人进，铺子里又有何家新来的一个远房侄儿守着，咱夫人都极少自个亲自守铺子卖豆腐了。” “等等，远房侄儿？”林娘子如临大敌，“你且说说，何家那远房侄儿多大呐？指不定，便会是个强敌。” “娘……”林喜哭笑不得，“那何三小才九岁的模样，再说他是何家的远亲。” “呃，那是娘多虑了。”林娘子嘘了口气，“好罢，明日你务必找你家夫人，把消息传到。哎呀，你这个傻儿子，你便是见不着你们家夫人，不会同你们掌柜的说？你们掌柜的，且不是日日与你一块去送豆腐的！笨儿子，真是脑筋转不过弯！” “明日再说罢。”林喜丢下话，便急急回了饭桌，省却被他娘逼问。 林娘子蹙了眉，看样子，她相公与儿子是一条心，成心来敷衍她罢？嘁，阿喜那傻儿子不给传话，她便没办法了么？ 次日，她相公及大儿子外出摆摊，又待儿子林喜出门后，林娘子便也拾缀着出了门，换上逢年才穿的那件蓝底红花的大袄子，头上亦插了那根宝贝银簪子，晃晃悠悠出了门。忆及那日何娘子水蛇腰扭的，忍不住学了两把，险些闪着腰。 何花语在前头铺子跺着脚，时已至冬至，天气越发寒凉，铺子里又未生暖炉，她若不上下蹦跳，双脚便冻的发麻。所幸现在男娃儿打扮，活动起来倒也自在。 拉了把头上的袄帽子，何花语有些神色黯然。若非是招赘这事露了馅，她差点便要被她娘给感动了，还以为她娘亲知道了要疼惜自己这个小女呢。叹，只不过，又是自作多情罢。 “这位小兄弟，你家掌柜夫人在罢？”林娘子在档门口转悠好一会，见铺子里仅剩个心不在焉神游千里的小男娃儿，便料定了他便是儿子口中的何家远房侄儿何三小。 何花语醒了心神，打量着档外立着的那个衣着老而俗气左眼似被人打了拳的女人，略有些警惕地问道：“这位阿婆，你找我们家掌柜夫人何事？” “阿婆？”林娘子提高了音调，按捺住心下不喜，陪着笑道：“这位是三小兄弟罢？我是林喜的娘，可比你们掌柜夫人长不了几岁。那个，叫阿婆也太……” 天，这就是那个差点成了她未来婆婆的人？！ 何花语当即似只炸了毛的猫，阴沉着脸便往外赶人，“我们夫人不在，你请回吧。” 林娘子满脸子的笑意挂不住，心下当即骂上了，好你个吃闲饭的小子！只不过是何家收养的一条狗罢，这会子就拽上了？待我儿掌管了何家，且还有你说话的份！惹老娘不高兴了，连饭也不赏你一口吃！ 何花语见她不走，偏又怕被她娘撞见了，急于想赶她走。可转念又一想，这林喜的娘既然能找上门来，定是与她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好罢，她便请她进来坐会，正好套套她的话。 挤出一脸虚伪的笑容，何花语略带了几分谦恭道：“林家阿婶，咱家夫人真是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何时会。这样罢，您铺子里请。” 小子，还算你识相！林娘子头一扬，扭臀摆胯踏进铺子，一屁股在靠墙那张唯一的靠背椅上坐下。 何花语挑了挑眉，道：“林家阿婶请坐，三小这便上后头沏茶。” “有劳有劳。”林娘子客套地道，心下却是狐疑，不是说何家后院不许男子进么？怎的这小子畅通无阻？ 不过，看这小娃子，的确是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儿，算不得男人，进进何家后院也无妨。只不过，若长大了，可得避嫌。 不成，待她儿掌管了何家，可得把这小子遣送走，何家可不养闲人。刚才那小子神魂不知道游到哪去了，且是干活的料？再说就这小子那把瘦骨头，该是连石磨也推不动，养着有何用？ 林娘子胡思乱想了一通，那个激情澎湃啊，早替儿子把何家的家给当上了。 直至那何三小上了茶与糕点，林娘子才回过神来，一看案几上摆上的糕点，忍不住又感慨上了。这何家还真是有几个闲钱，她们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的糕点，何家平日里却皆备着自个食用或是待客。 不成，待他儿掌了何家，可得把紧着不能这般浪费。这一年下来从何家嘴上省下的这零花钱，便足够他们林家好几月的吃食了。 “林家阿婶请慢用。”何花语暗暗地打量着林喜他妈，心里盘算着，如何从这老妇口中套出话来。 林娘子嘴上说了番客套话，手里头却不客气上了，左右开弓，拿了糕点便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