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玫瑰断肠
莫恋尘走了过去，看着药田道：“你看它长的像玫瑰吧，但它不会开花。冬至时节，它的叶子会变得如火一样红。立春时节，若不摘取，它会像相思果一样，与春水一同化为春泥。它的毒性可与相思果媲比，人误食后肝肠粘结而死，所以，它又叫做玫瑰断肠草。” 仙仙怔怔望着那些草，再看看桃花相思树。没有想到，她每天面对着的，竟是如此可怕的植物。 桃花相思树，玫瑰断肠草，女儿红浇灌。 这，到底是怎样的组合？ 仙仙蹙眉，看着莫恋尘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遥远。就如，初上莲花山，他露出真正的绝美容颜时，那种，遥不可及….. 他转身，眸中是她的影子。 她垂目，眼底尽是不惑。 “师父，您种这么毒的东西，到底……要做什么啊？”仙仙问着，心底竟然生出害怕，害怕听到答案，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恋尘复背对着她，白色的衣袍随着寒风摆动，冬日久久不散的薄雾笼罩在他的周身，绝尘，又冷漠。 仙仙想到他喂她喝酒时的亲切，想到他与她打赌时的不拘，想到他拿去她鬓角落叶时的宠溺……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呢？ 许久，他才开口，似有隐忍，“相思果和断肠叶混合捣碎，用十八年的女儿红搅和捏成龙眼大小的药丸，埋于相思桃花树下，三年后的立春时节挖出，便制成了冷心丸。” “冷心丸？是做什么用的？“仙仙忙问。 “它是一种毒药。”莫恋尘说着，眼眸微眯，唇角勾起淡到无痕的自嘲之笑。“但，对于深种蚀心蛊的人来说，用小金丸和着服下去，却是救命的解药。” “蚀心蛊？”仙仙一惊，难道莫恋尘早就知道她中了蚀心蛊？这些东西……是为她而种的？ 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说这些东西是他多年寻得，当时她恐怕还在二十一世纪呢。 心中竟有失落之痛，她一介平凡女子，没有倾国之姿，又无过人之才，何以让他这般在意？ 她笑了，胸口竟然掠过一阵刺心之痛，险些跌倒。幸而莫恋尘此时背对着她才没有看到。 是蚀心蛊发作了吗？可是现在才入冬，离惊蜇时节还有好几个月呢。 仙仙勉强站定，轻拂了拂胸口，问道：“师父，您……中了蚀心蛊吗？” 他摇头，似乎不想再多说，转过身，敛眉望着仙仙，发现她脸色苍白，呼吸微促，沉声问：“你怎么了？” 仙仙笑着摇头，“我没事。” 他双目微垂，黯然道：“仙仙，为师刚才说过，或许我对你的全是不好，只是你未可知罢了。” 仙仙摇头。 “你知道修仙之人追求的是什么吗？” 仙仙想了想道：“飞天遁地，法力无边，逍遥自在。” “非也。” “那是什么？” “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可是，杜师兄对我说，已经有几万年没有人飞升成功过，凡人真的可以长生么？” 他点头，沉吟着道：“这也是一个缘字，也讲一些天时。虽然近几万年来飞升之人绝迹，但追溯往古却也不少。没有人能抵得住长生的诱惑，纵是不能，也前赴后继。而我阻止你修习内功，等于绝断了你的长生之路……所以，我对你的好，止于‘私心’二字。” 仙仙怔了，往后退了一步，慢慢摇头。 他继续道：“你当初吞下去的药丸真的是我的药么？我为什么要带你上莲花山？掌门师兄又为什么不见你、不收你、又不让你走呢？冲远师兄又为什么亲自从望天涯下来诱惑你跟着他走……” “不要说了！”仙仙大喊一声，退到了院门处，摇头望着莫恋尘。 莫恋尘长出一口气，仿佛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有轻松，也有痛苦。 “仙仙，你还小，心思单纯。不知，修仙之人拼的就是自私二字。以后，你千万不要相信一个心中有远大野心，却又自诩出世无为的修士…..” 仙仙忍不住哭了，“要我不去相信你么？现在，恕徒儿……做不到。” 说罢，她转身，推门跑开。 莫恋尘俊眉紧蹙，神色萧然，只觉胸中猛然一痛，喉间升起一股甜腥之气，张口，鲜血涌出…… 仙仙跑出小院，心中憋闷，好想大哭一场。她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莫恋尘一直以来竟然是利用她。她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跟冷心丸有什么关系？跟蚀心蛊又有什么关系？她想不通，也不愿去想。 “韦师妹！”杜衡的浑厚的声音响起。 仙仙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韦师妹，我正找你呢。”杜衡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满脸的喜悦之色。 仙仙勉强笑了笑，“杜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衡一笑，把小包裹往仙仙手里一放，压低声音道：“今日下山偷偷买来给你吃的。” 仙仙打开一看，是热腾腾的包子，一股rou香沁入鼻腔，可她现在哪吃得下。看着杜衡一脸真诚，她只得收下，“杜师兄，你真好。不过我现在不饿，晚上再吃吧。” “反正是给你的，随你吧。”杜衡倒没看出仙仙有什么异样，憨厚笑着。 “杜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给你详细解答。” “在这世上，你最信任的人是谁啊？” “嗯……”杜衡看着仙仙，半晌道，“除去爹娘，我最信任的，就是师妹你。” 仙仙一怔，有些意外。 杜衡接着道：“在七玄门，韦师妹你对我最好了，对了，你的钱我快攒够了，如果你急用我就先还给你一些，剩下的年前就能全还给你。” “不不。”仙仙摇头，不知是说不让杜衡信任她，还是不要钱。她心里很乱，她对杜衡其实也算不上有什么过深的感情，而且，决明通过她给杜衡吃的药，到底是什么用的，她还不知道。也许，她也在害他。 而他，竟然说出最信任她的话。 她看得出他眼中的真诚。 一如，她选择最信任莫恋尘时。 ———————— 作者的话：师父心里也藏着东西。仙仙没想到，这一席谈话，几乎让师父收回对她所有的好。 ......今天不用在网吧了，很高兴啊。 明天开始正常更新了~~~~~ 求收藏推荐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