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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冲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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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冲动的他

    说到这里骆明轩还不明白真相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给他的马喂巴豆的人居然是宁小喜?!居然又是她!

    宁小喜忍着欲吐血身亡的冲动,站在原处打量着门口这二人。自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看他交握在背后那双拳头握得铁紧,就知今日这事又不能善了了……她禁不住叹了口长气,想来也真是命苦,还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达到目标,哪怕霍亭晚来那么一撮撮的时间!

    “宁小喜!”

    发怔的工夫骆明轩已然回到了这里,声音变得好比从冰窖里出来一样的刺骨。宁小喜咳嗽了一声,把头微抬起一些,却并抬到能看到他的位置。反正都已经败露了,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他爱骂什么就让他骂吧。

    骆明轩都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无—无—错—语了。他真不明白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孽惹上了这个祸胎,以致于她这么三番五次跟他过不去。这次所幸是回程的路上才出事,这要是在关键时候卡了壳,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就连她也别想躲过这场祸去!

    “既然你做事永远都只顾自己不顾后果,那么我看这印信你也别要了!”

    随着他的话音,方才的纸袋又再被他取了出来,然而只一眨眼的瞬间,就连袋子里的所有物一起,全都被撕成了碎片!

    “啊——你干嘛撕了它!”

    宁小喜腾地跳起,尖叫着扑过去抢救。她可以容许他再把它收回去,但绝不能容许他把它给毁了!这一毁了她要想再去申办,天知道会不会比登天容易!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迟了半步,那撕碎的纸片飘落在地上,又立即被一双大腿无情地碾压成了粉末!骆明轩这样习过武的人,暴怒之下想毁掉几片纸是多么容易的事……

    宁小喜看着满地灰白的纸粉,呆立着已似石化。隔半刻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眶里血丝暴长,扑过去便将他胸口一阵猛推,“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你凭什么?!——”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这么愤怒的模样,就连碧玺也没有。碧玺想上前拉她,被她一手挡回来,回过头又往他身上推去。以她之力想推倒他想当然是不可能,但这一刻的他眼望着她,身子却不由自主被推得往后仰了仰。

    “宁小喜……”

    他承认刚才确实是气得连把她捉过来打屁股的心都有,他一向认为事分轻重缓急,之前她捣些小蛋他都不予计较,只是上次那样事关绸庄存亡的大事,以及这次又事关他们数人的安危,她居然也拿来挟私报复,可谓太不懂事!为了这印信险些出几次篓子,他不如毁了它,断了她这念想还好!

    数年来行事从无优柔寡断的时候,但此时见她这样,他心里忽然又有些不那么确定起来……

    “……你骆明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我宁小喜不顾生死为你寻找凶手,你就撕我的印信来回报我!你给我滚!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待见你!……”

    不知几时她手里已多了把鸡毛掸子,这时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扑去。他在鸡毛掸子第二次扑上身时将它截住,定眼看向宁小喜。

    盛怒之下她一张小脸都已变成了青白色,越发显得她像只伤心焦躁的小鸽子。他忽然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唉,曾经杀伐决断的那个他突然跑到哪里去了?明明就是她犯了不该犯的错,反倒是自己在这里为惩罚了她而难过,真是可笑。

    “宁小喜,”只消片刻,他恢复了神色,说道:“这是你任性和无知带来的后果,怪不得我。”

    说罢,他放开鸡毛掸子,大步转身出了店门。

    宁小喜瞪大眼看着他径自上了马车,往街口扬长而去,心里涌动着的那股气血几乎就喷了出来!

    “谁任性谁无知?!谁知道那是你的马?!你姓骆的是皇亲还是国戚?值得我这么处心积虑的挟私报复?!……我是前世造了孽才会认识你这么个混蛋!”

    然而马车已然远去,压根听不到了……

    回到书房里骆明轩脸色还未见好。

    霍亭闷声不响跟着进内,自觉地退到安全位置。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下人们向他禀知了找到巴豆一事,他就立刻进来告知了主子,这跟以往的做法完全相同。可事情的前半段他预计到了,他知道主子会生气,会质问宁小喜,他没想到的是他会撕掉她的印信……在他跟随主子的这么些年里,可从未见他如此冲动过。印信被撕后宁小喜的盛怒他也是能想像的,然而面对这样盛怒而且还动起了手的她主子居然没有斥责也没有抗拒甚至还有一点点后悔的意思……这就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必须安静下来,好好理一理思路。

    自打这位宁姑娘出现伊始,主子的私生活就开始显弄得有些“混乱”,先是生平头一回在被窝里遭了她的暗算,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吵起了架,再后来是出夜差的时候给她人仰马翻又亲自上门送印信……这真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骆爷,难道说事情真的会往他猜测的那样发展?……

    “没事要禀了吗?”。

    来自书案后的冷硬如铁的声音将他神思打断,只微顿半刻,他便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他那本和他的招牌笑容一样常年带在身边的蓝皮册子,转身走到书案前。

    “押往内务府的丝绸已经于昨日下午清点入库,这次是段禾带队,齐廷风亲自接管,一路都很顺利,晌午马队已经归营。”霍亭道完这件,却抬起头道:“不过齐大人还捎了封信给爷,信上说他得知原有御史欲在朝上参爷一本,就是为的之前流言那桩事,但后来不知为何又给压了下来。到如今也没有提起。”

    骆明轩皱起眉,顿了半刻哼道:“多半是泷阳那边因为胡清风已死,事情败露,所以临时改了主意。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暂时打住,便是在谋后着!”

    霍亭颌首,“我也是这么认为。胡清风之死出乎他们意料,根据‘他’的作风,估计现如今正在四处寻找万全的下落。万全虽然可恶,但这回惹到了‘他’头上,那也真是他的不幸。”说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万全的下场万分同情。

    “他们不但要拿万全,更会想方设法来灭赵福安的口。把事情做绝就是他的风格,不然的话,我还真不会要花出这一半心思来专门对付他!”说到此处骆明轩的面色也渐渐沉凝,似乎这个人根本就是不能小觑的人物。“‘他’在暗,我在明,这仗打起来本就输了先着。说来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我跟‘他’明里暗里交手这么多回,却连他的模样都还未曾见过!”

    这话听着却是带着丝遗憾的了。

    霍亭沉吟了下,“这也难怪,见过他本尊的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就连……”话说到此,他忽而转口:“既然将咱们列为头号对手,他自然会藏更深。不过爷要是想要知道‘他’相貌的话,有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骆明轩将目光投向他。

    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人便是琉琴。”

    骆明轩便是一顿。

    “琉琴曾经受邀去过泷阳,当时‘他’虽还未执掌‘麒麟阁’,但那次却也在场。”说到这里霍亭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骆明轩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恰好有一次琉琴提到过这件事。”霍亭说,“那就是在去年绸庄宴请户部侍郎周大人时,当时爷临时离席,周大人听琴之余对琉琴所抚的玉琵琶很感兴趣,猜出它是来自上古的整玉,琉琴当时就说周大人好眼光,她自从得到这把琵琶之后,他还是第二个看出这把琵琶来历的人,而头一个看出来的就是泷阳麒麟阁的二少爷。后来我送琉琴出门时,顺道问了她一句这件事,她说麒麟阁当时宴请的是礼部上卿,二少爷还曾想出手买下这把琴,但是被她拒绝了。”

    他把整件事回禀得十分详细,生怕遗漏了什么要点似的,尤其是在说最后有人想买琴这段时,语气更显出略微的斟酌,然后便微颌首退在一步,再不多说半句。

    骆明轩静静不动想了想,然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说道:“这么看来,她倒是的确见过‘他’。”

    霍亭颌首,并未说话。

    骆明轩一扬手:“吩咐下去,明日早饭后去‘飞燕社’。”

    霍亭转身便走。骆明轩看着他背影,忽又道:“下回回话的时候,该简略就尽量简略,即使是我不在场时你跟别人私下接触之类。我不是‘他’,在这里你不必如履薄冰过日子,我信你。”

    走到门槛处的霍亭身躯猛地一顿,平日里如青松般挺拔到如今却好比一低头时看到了旧伤的飞鹰,然而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书案后的人深深弯了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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