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焚心
昏暗里，风声紧促，一瞬间破空，气流剧烈涌动，厉风刮过脸庞。宽大黑翼全部绽开，离离羽翼镶紧，根根如锐剑直立，冲飞而掠。莫德冷峻，银灰瞳孔冷肃扭曲。银丝狂乱飞舞，似堕落天使，漭漭白骨累积飞升上天，爆弹弹飞上去。凯琳娜同样紧追不舍。 顶端是一个拐弯，一个圆形月台，一段桥梁，通向里面一扇辕门。莫德缓慢停下来。凯琳娜差点撞上去。她旋身转弯，从莫德背后绕过。靴子落下，站稳月台，青色翅膀消失。莫德面无表情，张开黑翼悬浮空中。黑色羽翼一张一翕，浅浅气流扑到凯琳娜背后。她知道此时的莫德最危险——怒火到达顶点的人，越是怒，就越是平静。凯琳娜不敢耽搁，立刻行往辕门。辕门不高，比她的身高稍稍高出一点。心情平静下来，上前几步，敲了敲辕门。空荡荡的通道里，立刻响彻厚重的回声，一声声似暮鼓钟磬。 莫德眼神一瞬间变了，森冷严阴，毒蛇吐信，秃鹰飞旋不能表达。“快点。” 她点点头，双手用力去掰门的缝隙，可能是那个人关的不紧，门一下拉了开来，嘎吱嘎吱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莫德站到月台上，看着大门一点一点打开。当门开到最后时，莫德丢下希，“给你，照顾好他。”人影化成一串黑色虚影，闪入门内。凯琳娜接住希，紧跟而入。 门内也是一片昏暗，但对面看得出有一排的小门，每扇门上镌刻着奇文字体，密密麻麻。莫德没心思管那么多，直接选择一扇最近的小门，冲了过去。 “莫德，小心一点，别冲动，万一有机关怎么办？” “难道像你一样磨磨蹭蹭？慢死了。” “那等等我。”她拖着希，跟紧莫德。 莫德刚一打开小门，便是一阵昏黄灯光袭来，瞳孔紧缩，闭紧。但她的步伐太快，惯性使她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同时后边凯琳娜紧追不舍，当莫德打开门一瞬，也被灯光晃了一下，想要停下来，却紧急刹车过程中，没保持好平衡，狠狠撞上了莫德的后背。 “啊。”莫德只觉得后背一股疼痛撞上，顿时失重，身体与大地接吻，摔在了光滑地面上。上面还有两个人贴着，莫德觉得肠子都被压出来了。凯琳娜在最上面。 “咳咳咳，咳咳咳！”忽响咳嗽声，等莫德调整好，她已经看不见面前的方向了，只看见一双强光般的眼睛。光亮耀目，是那天上的清冷月光，或是未旦的第一线茫茫光线。 莫德恍惚了一下。 “我的天，这是哪里？”好像是凯琳娜的惊异声。莫德回神，“我快被你们喘不过起来了。” 凯琳娜这才意识到，缩回手脚，滑下希的身体，站到地面，刚想去扶戴纳，却见他动了起来，主动站起来。凯琳娜当场呆立——她以为刚才的咳嗽声，是莫德发出的。 莫德松了一口气，翻身，站稳。旋身去看，凯琳娜愣怔，希微笑。 凯琳娜结巴道，“莫，莫德，他，他醒了。” 希笑着点点头。 莫德不耐烦道，“管他呢。我的戒指！”希微微尴尬。 “对了，这是哪里？”凯琳娜收回理智，指着这地方。 莫德瞧了瞧四周，昏黄灯光，灯盏照亮了周围一带，她隐约感到熟悉。这是条不宽不狭隘的通道，两边墙壁上，雕像活灵活现，镶嵌在里面，而她们出来的地方是雕像后壁，也就是说，这雕像可以开启，那小门前面是由雕像遮挡住。那一排小门都是这一排雕像。灵光一闪，莫德想起，这是进来的那条通道。前面还有一个坡度。 “凯琳娜，这是那条进来的通道。” “哪条？” “就是我们刚刚进来的那条，沟壑下面。” 凯琳娜想了起来，“哦，那这是？” 希咧开嘴，插进来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莫德看了看希，“你怎么回事？待在戒指里还会睡着？” 希支吾着。 凯琳娜已经沿着脚步追上去了。莫德皱皱眉，“跟着。” “凯琳娜，那个拉丝的脚印？” “这里脚印众多，我只能根据玉轮的指示跟上去，毕竟这里是前后的方向，不会太难找，黑戒与玉轮融合过，依稀可以追的上去。” 希抿唇跟上去，落后莫德一两步。莫德也没时间管他。 一直走到进来的那个洞口，脚印消失。凯琳娜看看上面，“应该是上去了。” 莫德压抑自己的怒气，“他不是丝丝拉贺族的人吗？怎么回事？跑了？” “莫德，你还看不出来吗？拉丝恐怕不是南蛮部落的人，他是伪装的，恐怕他潜伏许久，就是为了这矿脉，今晚不幸的，给我们赶上了他的计划！” 莫德怒道，“那他怎么知道，我的戒指？” “我也不知道。” “那还等什么？追上去！” 凯琳娜看了看希，挑挑眉。 莫德气急败坏，“当然，不带上他，我怎么吃饭！”拎起希，直接展开黑翼，爆弹似的冲了上去。 凯琳娜摇摇头，“这什么性子，冲天弹似的。估计她要和人家拼命。可我们又打不过他。”魔杖一挥，风魔力带起凯琳娜跳上去。 沟壑上方，风雪飘荡。雪风怒号中，莫德悬浮上空，希在她手里，简直像个小猫，乖巧得不得了。 凯琳娜上来，“怎么不走？” “你说那个人，怎么过这条川河的？” 凯琳娜瞧了瞧，涓涓流淌的冰河，“人家应该有点手段。” “那我们怎么过去？” “嗯，戒指被抢了，但玉轮中还残留一点力量，且这河川被稀释了，终究不如澧水，依靠玉轮应该可以过去。” “那等什么？赶紧走。” “我看看。” 凯琳娜拿出玉轮，合在手心，不一会儿，一点一滴莹亮光圈，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似蔓延的金色大火，将周围照得光亮辉煌。雪地镶上了金边，一圈又一圈。淡淡波纹炫煌往复，将莫德与希笼罩住。 希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莫德淡淡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说着，她看向希的眼睛，真的不一样了，与以前天翻地覆，有神，明亮，莫德的眼睛有多冥寂玄默，他的眼睛就有多霁彩朗晴。莫德垂下头。 凯琳娜道，“好了。” “走。”莫德一马当先，飞掠而去。 金色光圈经过河川，消失殆尽，莫德与凯琳娜顺利过去。她们一直在雪地边上，低低飞掠，不敢上空去。白天的雪山灰白，天地一线白，淹没在白色世界。她们一直飞了半天，出了雪山地界，才慢慢停下来。凯琳娜的魔力也快支持不住了，她们停在一片翠绿的灌木丛中，四周杉树间隔距离挺大，四周一片宽敞。 莫德放下希，收起黑翼。凯琳娜坐在泥地上。 “莫德，我们歇歇，我的魔力不够了。”凯琳娜抱怨，一边掏出吃食开吃。 希一直默默观察凯琳娜。他很好奇，这个少女的脸庞怎么丑陋，但莫德却与她和蔼，希也不敢说什么。 莫德拍拍她的肩，“你没事吧。” “嗯，没事。” “接下来怎么走？” “追是一定要追的，可我们打不过他呀。” 莫德低吼道，“打不过也要打。我的戒指就被他这么抢去了不管吗？还有他拿走了一样东西，凯琳娜，这是你要的东西吧，也不去拿回来吗。” “知道了，是人总归有弱点，但愿我们可以拿得回来。” “凯琳娜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你拿我的戒指与玉轮合拢，有什么目的？” “莫德，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追回以后，我再告诉你，但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莫德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凯琳娜接着道，“若我没猜错，他的方向是东边，不是东北边，我们要绕过这个盆地，去往大月镜湖，横跨她，顺着金利戈达河流到达德雷柯大海，具体的方向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莫德点点头，对希说，“跟上，速度快点，接下我们要长途跋涉。” 希使劲点头，“哦，知道了。” 凯琳娜望着他，问道，“他会做饭？” “恩，怎么了。” “那接下来的三餐由他接手。” “嗯，好。” 收拾了一下，她们开始向东走。希不敢发话，亦趋亦步跟着她们。 “凯琳娜，你说，蒂姆与吉尼佛知道你走了，怎么办？” “管他呢，我自己的事都没办好，还要管他们？” “你是故意去南蛮部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呵呵，这个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