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天堂地狱（五）
莫德沉静心神。红眼树蛙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盯住莫德。敌不动，我不动，莫德不会愚蠢到为了出风头冲上去。这些年，锻炼的不止是力量，更是心智与理智。 她慢慢移动高筒靴，左靴踮起，向后四十五度旋转后退，右靴上撇划出，双手一上一下握紧永华，温润刀柄捏出了汗水。这只青蛙与莫德该是旗鼓相当，必须小心。霍莉瞟过来。莫德打个手势，不需要，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青蛙盯紧她，说明它要与自己一战。莫德尊重强者，更尊重对方的战斗，不论是生或死。查尔斯带着凯琳娜后退。霍莉退到石堆上，留守后方。 “咕咕！咕咕！”它泡泡鼓了鼓，沉闷的叫声。 莫德收起索思林魔杖，长刀滑出弧形长度，朝下一竖，刀锋撇开。刀光之间，树蛙电雕般窜了过来，长长rou舌撕破长空，电驰雷激，疾霆霹雳杂夹、紫银色的雷光横亘长空，雷网霹雳啪里自爆，一个接一个如火球般射来。好像自动导航仪般，精准导向莫德。碰到的碎石被电网，碎了开来，黄飒飒漫天地。这是一只雷电红眼。她右撇高跃，蹬蹬踩上碎石，轻跃过去，要从旁攻击敌人。雷球好像长有眼睛，转了一拐弯，继续朝莫德激射去！紫银莹澈，紫色小蛇萦绕上，游龙戏蛇，扭紧扣表。莫德这才发现不对。 “殿下，他会跟踪！” 莫德速度高速飞跃，雷球一时跟不上，她回头瞧了瞧，紫银小球一直打着弯跟着她，空气中充溢雷焦味。兹兹声音不断。红眼巨蛙呆在一旁，没有上来攻击莫德，大概等时机。它很沉稳。莫德判定。用雷球测试莫德的首战，判断她的弱点，以战养战的方式，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会在一个魔兽手上使用。莫德想笑，一只野兽心机毫不弱于人心，难怪会逼得巨蛇疯似的了。 “空斩！”右手五指上斩，划出波纹，指尖所过之处，空间波纹逶迤。莫德疾步跳跃，蹬上石壁，整个身体横呈向上，指尖斜斜上斩旋转。巨蛙眼皮一跳。雷球呼呼兹兹到来之际，莫德翻身下转，雷球只离她一米之遥。所有人屏住呼吸。紫色电光照亮一瞬。莫德横刀向前，直直挡住雷电的袭击。滋滋滋滋。雷驰电光在永华刀锋面前，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似串在了刀锋上一般，寸步不进。手掌强烈发麻振动，闪电雷光逼得她后背，滋出了银光火树，照亮了满脸汗水的莫德，一步一步后退，左腿一寸一寸舍折，慢慢靠到石壁上。低估它了。韧带痉挛不已，一寸寸地发疼抽搐。莫德忍住剧烈的疼痛痉挛。巨蛙“咕咕”声不断，弹跳到莫德处，莫德被钉在石壁上，不得动弹，一动，便是雷光闪击，地下巨蛙，只需一击，死定了。但即便如此，巨蛙仍旧不敢前进，它生性谨慎，任何一点危险被掐灭在灰烬中，生怕莫德设了什么陷阱。 莫德冷然，就怕你不跳。过于谨慎，虽然井井有理，但有时会错失一些机会，这招就是对付你这种徘徊犹豫的。它慢慢前进了，箭矢般弹跳，朝莫德扑来。莫德冷笑，右手上挥，左手扔出永华，朝巨蛙扔去。身体快速一闪。 “碰！”“碰！”“碰！”雷电紫球撞击上石壁，嵌入石壁，砸出了一蓬迷眼灰沙。巨蛙一瞧不好，它刚刚回退一步，永华已至，刀锋犀利锋锐，朝巨蛙湿润身躯插来，巨蛙赶紧一躲，正好踩上一道空斩。这是莫德早已布置下的，隐而不发，待得猛烈一击，如今正好。 叮！永华插进了石缝中，刀身崭亮光泽，一丝不损。背后，八道巨刃空斩瞬间切割，空中围成一个圆环，闪光斜刀，金戈铁戟，一丝缝隙不露，刀刀一瞬而逝，带动血rou横飞，浓郁血气瞬间爆发，锋刃切割rou体。 莫德跳下来，脚一软，倒在地上，背后沙哑哀嚎如鸭子被割了脖子，难听至极，凌乱灵魂般的悲痛，令人不忍。凯琳娜，查尔斯牢牢捂住耳朵，冷汗滑落，手指颤栗，第一次直观莫德残忍。霍莉站起。惨叫声停下来，刀割声还在继续，一刀一刀好像滑切骨头，缓慢发麻。 “能不能停下来？”凯琳娜道。查尔斯也点头，他不敢说话。 莫德平复呼吸，淡淡挥手，刀切声停下来，周围一切变得寂静非常。众人只听见心脏的跳声，好像要跳出来似的，控住不住的咽口水。灰雾腾腾，众人看不见里面场景，凯琳娜虽有好奇，但怕看到什么恐怖场景，不敢上前，她瞧瞧冷淡莫德。霍莉瞟灰雾，聪明地不去看，虽然心里同样很好奇。 查尔斯咳了两声，他倒是没有好奇，“殿下，我们走吧。” “恩。”莫德狠毒，冷血，这不是被逼的，是天生如此。莫德感到疼痛，但没办法，为了一击到位，只能选择高强度空斩，引发了旧伤，幸好底子强，不至于内脏出血。一众人等摇摇头，咬牙不去看灰雾，紧跟上去。莫德选择左边一个通道，两个通道都是一样的，天然形成，不理解天然洞体的人很可能纠结于此。岩洞依旧狭窄，黑暗冥冥。他们走走停停，耽搁几小时，走到了明亮处。 “要下去吗？很高啊。”霍莉朝下望。摆在他们面前的，是陡峭阶梯，一直通往下面，但被雾霭笼罩，什么都看不清，这阶梯好像云梯，通往地狱。 “当然了，霍莉，胆子变小了？”查尔斯撇嘴。 霍莉冷哼，“小心谨慎不会错。” “下去，要快。”莫德道。她直径走下去，步伐丝毫无一点停顿。三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走下去，并非不听莫德的话，只是他们有他们的思考方式。寒气笼罩上来，凉爽至极。莫德脚步快速。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石阶是天然形成，雾霭是山体凝聚，对那些毒物来说，是不敢接触的存在，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 杰妮芙休息一会儿便醒了，她看着地上的尸体，默默地绕过，去收拾圭石。这么大一个矿脉，全部带走是不理想的，最多只能带走一半。两人齐干，没几个小时就干好了，他们继续走，到了这个份上，走不下去也得走。右边一个窄洞，只能匍匐爬着走，罗治在前面，杰妮芙在后边。进去以后，感到这洞是朝上的斜度，幸好斜的角度不大，他们费力一点，自然能过去。爬了半个小时，突然斜度放缓，是平向行走了，杰妮芙略微松口气，她的力气不如罗治，胳膊已经酸疼了。 两人闷不做声，爬着爬着，前方的罗治一个闷哼翻滚，滚了下去。杰妮芙心中一紧，爬过去看看，斜度忽然朝下，还是九十度的直角，罗治一时没看清，不留神，踏空滚下去。杰妮芙一咬牙，也翻下去。 …… “碰！”安德烈一拳头砸在岩石上，发泄郁闷。 休息的众人瞟都没有瞟，坐在地上喝水的喝水，盘腿修炼的修炼，擦汗的擦汗，玩药水的玩药水。伯尼推推眼镜，咬着rou干。这是一个转角区域，三道通路，一条往左上走，一条往南下走，一条斜平路右边走。几人坐在大石头上，气喘吁吁。 这个区域蓝莹亮洁，浅蓝殷殷，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流萤谧澜，寥若晨星，永恒的宁静。他们往下走，寂静异常，处于绝对宁静中，神经绷紧，走走停停，走一个小时，休憩一会儿，安德烈十分郁闷。路上发现两种矿石令他们好受一些，否则在这种极度寂静之下，神经会受不了而崩坏。流珠，玉髓虽然是低级矿石，但也是铸造魔杖的材料，可以为家族做一点贡献了。最主要的海蓝之心没找到，安德烈不敢放松，做好了长期探路的准备，毕竟湿族的厉害大家都没见过，难免放松警惕，安德烈十分清楚湿族的厉害，绝不敢轻视。 “好了没？”安德烈问。 “安德烈，你太着急了吧？” “你们懂什么？海蓝之心才是我们的目标，可你们看看，只找到了两种低级矿石，就开心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伯尼有种作做感，十分不爽。“安德烈，你别说这个，海蓝之心是你家要找的，管我们何事？找到了也是你的！有点低级矿石算是不错了。” “伯尼你说什么！” “难道不对？海蓝之心你肯分我？” 安德烈疾步上前，拎起他的领子，碧眸森寒，“你再说一遍。” 伯尼不反抗，头撇到一旁。孟菲斯忙上前，抓了安德烈的手掌，“殿下，伯尼只是无心之失，他只是压力太大，并非莽撞冲撞殿下，请殿下放手。” 其他人冷漠以观，伯尼大言不惭，若这话给陛下听见，马丁内斯家就完了，少一个政敌，家族乐得清闲。 孟菲斯紧张死了。 安德烈眸光紧盯伯尼，余光转了一圈。面上收敛了怒气，放开伯尼的衣襟，“这次原谅你的心烦意乱，下次，定斩不饶。哼！”安德烈没去休息，径直走向南下的道路。 其他人瞟了伯尼姐弟，收拾收拾跟上去。乔茜撇嘴，意外没有讽刺些什么。李诺朝他们笑笑。 “伯尼，你太冲动了。”孟菲斯拍拍伯尼的肩膀。 伯尼冷哼，甩了孟菲斯的安抚，咬牙大步上前。孟菲斯站在原地，摇摇头，意气风发，太过鲁莽。 …… 莫德他们走到底，全是雾霭，眼前缭绕雾气，氤氲无双，无论什么都看不清。莫德负手而下，速度极快。当三人到底时，雾气已然散去，往上一瞧，长空迷蒙雾气，下面完好无损，地面滑润，雾气浸到了底部。三人跨下最后一层台阶时，一切程然眼底。十分静谧的空间，不规则形，面前十几米处，天然大洞开凿在墙壁上，容得下两人通过。 莫德正在洞前，观察着什么。三人大步上前。 查尔斯蹲下，凑过去瞄瞄，“殿下，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