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坚持
门口出现一个壮汉，头发散乱，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查尔斯无奈站起来，走过去，和他双手来回比划着意思。这里的语系，太过偏于后舌音，有点方言的趋势。查尔斯根本听不懂，韵母卷曲得厉害。只能和他们比划手势，才能对话。 壮汉德莱将采来的药材，交给查尔斯，点点里面的两人，然后出去。 这里的人们很善良，见莫德几个醒不过来，经常去采集些治伤的药草。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好。凯琳娜的伤除了骨头断裂，其他还好，只需两个月就可以动作了。莫德两个，查尔斯不是医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凯琳娜为两人看了看，是内脏伤了，除非是高级药水天天喝，但荒山野岭，不可能有药水，凯琳娜说，只能每天灌矿石研磨的粉末，才能好起来，只是时间上会慢一点。幸好凯琳娜从市场上，购买到足够的矿石，足够莫德两人使用了。本来可是给自己提高实力的呢。 过了一个多月，莫德，希才渐渐苏醒。身体上下无一不痛。相比起来，莫德的疼痛比希十倍有余。那时候，凯琳娜的身体也差不多好了。查尔斯，凯琳娜就轮流照顾两人。只是他们和当地人对话的时候，依旧困难。5月的时候，莫德的伤才好透，但遗留了后患，阿贝斯龙鳞自龙城那一次，似乎耗尽力量，无法再给莫德疗伤，所以才会这么慢。他们启程在五月中旬，驾驶了一艘大帆船，准备出海。他们想先去塔斯大峡谷，跨越塔斯大峡谷。他们自上午辞别渔村后，上路了。这段路程没有多少时间，大约六天左右，就到了塔斯大峡谷。 渔村和他们，热情地挥手道别。 珀杰尔山脉，渔村外的小小林麓中，一字排开整齐的黑骑士，胯下之马，壮健黑亮，膀子肌腱如树木一样粗，骏马上的骑士，气势如狼似虎，冷静颀长。为首的光头骑士，脸上五道刀疤，身上的黑金锁子甲，湛湛发亮。眼神似鲨鱼般狠辣。 “呦，夏兰，你没死啊。”红衣人从灌木丛跨出，冷讽。 “怎么会死呢？你果戈里都没死，本司长怎么会死呢？”夏兰发出蛇腥般的嘶嘶声。 “主子。”矮子道，“小心。” “没事。”红衣人摆手，“夏兰，找我来什么事？” “弗朗西斯让我配合你，果戈里，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正好也要对付维罗妮卡，康拉德。我们联手？” 红衣人尖利笑了，“夏兰，说你蠢还真蠢，你被我摆了一道，还来找我联手？你是****了呢，还是喝尿了？” 夏兰没生气，“弗朗西斯和王说好了，要你也配合我。怎么？你不知道吗？” “真的？”红衣人脸色一变。 “怎么会是假的呢？”夏兰冷笑，“合作伙伴，嗯？” “好！我要你屠杀了前面这个村！” “可以。”夏兰大笑，“儿郎们，我们走！”烈马仰天嘶鸣，背后十几匹骏马同时嘶鸣，马蹄飒沓，随着夏兰奔去。 “主子……” “走一步算一步吧。”料来料去，不会想到夏兰会出这一招。“他利用我，我也正好利用他。” “为什么要夏兰屠戮这个村？” “莫德行踪不能被神圣同盟知道。” “为什么？” “神圣同盟不能发现莫德。我需要琳恩和莫德互相厮杀，而不是让琳恩借助神圣同盟的手。”当初的温暖，我铭记在心。我们注定是敌人。 …… “啊，不要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啊啊！” “救命啊！恶魔，你们是恶魔！” “哥哥，母亲，你们别死啊，为什么？为什么？” 安静的渔村里，到处充斥求救声，哭喊声，尖叫声。就像亡灵的嘶叫。火焰到处弥漫，熊熊烈火烧毁了这一片乐土。 夏兰静静看着。看着骑士们手中的刀，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渔民，一刀刀劈下去，劈毁了一条条生命，妖冶的鲜血如一蓬蓬血花，开在地上，惨烈，悲壮。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狠毒了？是在炼狱火山，一日又一日，残酷斗争中吗？纯真早已毁灭。为什么会在此时，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生机勃勃的生命，消逝眼前时，心口隐隐作痛。怀念当初的自己吗？不知道为什么。夏兰想起一句话。现在有多狠毒，当初就有多善良。 …… 莫德四人，在大海上漂流。他们不知道渔村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事。像往常一样，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地图的路线。对于这方面，查尔斯总是很专业。只是今天大家的性质，异常的高。就像有讨论不完的话题。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我们需要到达塔斯大峡谷的外围，然后到一个小岛——提亚岛，它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从东南到西北，有一条绵延的山脉，山脉上也只有一座城——顿黛纳赫城。”查尔斯道。 “我们怎么去暗黑教廷呢？”凯琳娜问道。 “如果要到暗黑教廷，只有经过顿黛纳赫城，因为向北延伸，有一条海峡，从这条海峡过去，就是暗黑教廷的东南沿岸了，与密林沼泽接壤。” “大概需要多少天？”莫德问。 查尔斯耸耸肩，“这个不好判断，因为我没去过。” “顿黛纳赫城有什么？”凯琳娜道。 “我父亲阿莱去过，听说是经营生意的。他和克莱夫一起去的，好像是去谈生意。听说那城主是奥本海默家族的一支旁系。所以可以独立在一座岛上。”查尔斯道。 “奥本海默家族在德雷克中，独树一帜，家族支脉不知凡几，如果是他们也说得通了。” “那我们要经过那边吗？”凯琳娜道。 “看情况吧。” 莫德眯眼望向，密林沼泽那部分。她六年前，杀了白骨之王，戒备异常。生怕白骨族杀来。但没想到六年来，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她没杀白骨之王似的。黑戒里，还有白骨之王的心晶，他们不来抢吗。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也许是一条死路。但莫德总要面对。她习惯了主动，但这一次，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 不过六天半，他们到了塔斯大峡谷的外围。这里渺无人烟。风景是极好的。只是这里的野兽，奇怪生物过多，周围没什么人群居住地。 四人在一处浅滩上下船。看着眼前，如宏伟建筑般的障壁，除了凯琳娜，皆是感叹。平地一览起，高过千百云。 四人跨越整座大峡谷，只从旁翻过就可以了，不需要深入。他们当天晚上就开始攀越。一直到天明，遇到奇形怪状的生物，大约有数十只。皆是那种体型怪诞，力量超强。食人兽，巨大的山妖，树藤妖，比比皆是。这样一来，耽误的时间就大大增加了。除了希，几人都在龙城历练过，麻烦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当做是锻炼自己吧。 大约翻了28天，才翻过这座宽度超长的峡谷，度过鳛水，来到提亚岛。四人精疲力竭，衣服破破烂烂，脸蛋黑兮兮的，活像几个乞丐。 踏入平原时，一头倒了下去，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在峡谷中，没有什么物资，也没时间换洗衣服。吃的东西除了野兽rou食，就是果子。再好吃也发腻。他们休息半天，换了身整齐的衣服，又踏上了去顿黛纳赫之路。 “顿黛纳赫建立在黛米利利山脉上，一条长长的直线，延伸到海峡，幸好提亚岛本身就很小，我们不需要费很大功夫。”查尔斯站在一块岩石上，拿着望远镜，眺远。 四人又一停不停地走路，半夜里，发现周围的人多了点。他们都是去顿黛纳赫的。莫德遇上了一群熟悉的团队。说熟悉也不算很熟。就是在佛罗，去绿洲的时候，这个家族成员和莫德他们，交谈过一次，说是他们是西海域的一个家族，涉及庞大的生意，他们在地下黑暗市场，占据了一大片。杀手，死士，佣兵这方面做的最多。而奥本海默不做这一行。他们来顿黛纳赫，也是谈生意的。这个家族，叫罗德里格斯。他们和莫德四人结伴而行。 次日天明时，两支队伍到达顿黛纳赫。来来往往的队伍，车队，魔法师，武士，战士，铸造师好像无处不在，密密匝匝。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商品堆积在店里。 莫德向上望，只见拱形的城门，上面书写‘顿黛’。“为什么是顿黛？” “这城分内外两层，外围叫做顿黛，内里叫做纳赫。外围只是普通人的区域，而里面才是我们改进的地方。”这是一个年轻人，脸上充满年轻的朝气，自信，青嫩。 莫德，凯琳娜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入了城。顿黛外城里，不允许携带武器，必须上交。出了城才会给你。内城纳赫才是世家贵族的地方，允许携带武器。这是一个城中城，更加繁华尊贵，高阔建筑每一寸涂满了金漆。 除了希，其他人习惯一切。希看不惯这里的繁华，与之格格不入。罗德里格斯一少年，暗暗嘲笑他，还有莫德。轻声说带着个乡巴佬来。希只想挖一个洞钻下去。 莫德感觉有人拉自己，她转过头，是希。 “勇士，我们回去吧。”希拘谨道，“我，我感觉不合适。” “哈哈，这个乡巴佬说自己不适合？太搞笑了，哈哈哈。”少年听了希说的话，捧腹大笑。 希的脸色又青又红。莫德脸色变得很难看。凯琳娜拉住希的手，慢慢后退。 虚影一闪，少年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喊呼痛。莫德戾气地将他的手腕，折了过来，反在背后，咯吱一声，整条胳膊都被莫德拧断了。旁边家族的几个族员，脸色一变。大街上的人们也看过来。 “你说什么？乡巴佬？嗯？”莫德盯着他，阴森森道。活像一条毒蛇。 少年疼得说不出话来，直喊疼。 “阁下，请您放了他，他不是有心的。”青年人好声好气道。 “大哥，我没错！凭什么……啊！”少年惨叫一声。 莫德连带着将他的手臂也带高了，“道歉！” “还不道歉！” 少年气呼呼地倔强，又是惨叫一声，终于道了歉。 莫德放开他，活动手腕，冷笑道，“这就是罗德里格斯家族的教养？贵族的教养？” “他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点，但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请放宽心，回去一定好好训诫他。” 莫德冷笑，“不必了，本殿下一次看见他，直接废了他！”她直接用了‘本殿’这个称呼，以警醒罗德里格斯家族。 青年人笑道，“当然。” 莫德瞧他，直接走了，查尔斯，凯琳娜，希也跟上去。 青年人眯眼。 …… 莫德也不管罗德里格斯家族，直接走出纳赫城，去往东北沿岸。查尔斯，凯琳娜，希只好一起跟着去。他们一路无话地走了半天，踏上了帆船，再一次启程，去往暗黑教廷。这一次的路线很明确，不需要在讨论。 船舱里，希忐忑不安，怕自己给勇士惹了祸。莫德一直板着张脸。查尔斯，凯琳娜倒是泰然自若。莫德这样子，摆明了自己郁闷，现在谁和她说话，就是点了火药桶，他们才不去踩火线。 “凯琳娜，勇士生气了吗？”希小心道。 “她生什么气？”凯琳娜嗤笑，一边往嘴巴里扔鱼干，“顶多自己郁闷。” “郁闷？郁闷什么？”希不解道。 查尔斯贼兮兮笑了笑，拍拍手，揽着希的肩膀，“戴纳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殿下虽然冷峻强悍，像个男孩子，但实际还是女孩子啊。我告诉你啊，殿下啊，不爽别人说她乡巴佬，更不爽说她队员是乡巴佬，说了她同伴就是说她自己啊，对不对。听不到就罢了，当场被人家嘲笑，她面子挂不住啊。不要教训人啊。自己纠结，为什么……” “说完了没？”门口，莫德阴冷道。 查尔斯讪笑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希，你跟我来。” 希忐忑不安地跟上去。 甲板上，迎风而立，波涛汹涌。 “什么事吗？勇士？” 莫德郑重道，“希，你有没有考虑过，独立？” “独立？” “就是离开我，自己找一处地方，结婚生子，相伴到死。”莫德道。 希脑子空白一片，“勇士，你的…意思是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而是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不是跟着我到处流浪。”莫德语重心长道。不想希胆子大了起来，一下子扑过来，莫德没防备，被希狠狠抱住了。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原来发现希的身材高大，肌rou结实，只是一直站在她身后，莫德没注意到罢了。九年了，原来一切都变了。 “勇士，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希放开莫德，跪下来，以一个骑士之礼吻莫德的手。 莫德抽开了，“不必了，等这次过后，你走吧。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生活，一辈子衣食无忧。”她错身而走。希，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格格不入。这次事情令我看清了，原来一切都是我们的虚妄。该清醒了。 希愣愣地，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像座雕塑。仿佛是嘲笑他。 …… 9天后，四人登陆了暗黑教廷东南沿岸。他们选择在湿林外围登陆，一般人不会选择这里。这个队伍，自那天谈话以后，变得沉默异常。希不再和任何人说话，一直沉默，好像他的生活里除了日常的寝食，没了其他的乐趣。莫德也变得沉默寡言。 凯琳娜知道，戴纳是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倔强，用自己的沉默去抗议。单看他继续跟着他们就知道了。几年前，她就知道戴纳的倔强坚持。这个男人可能不强悍，可能不帅气，但他可能是最倔强的。他有自己的坚持原则，不动摇的内心。凯琳娜自叹不服。 莫德不去理希。只想着怎么去见雅各布，她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 呼，总算一章解决掉了莫德这边，真不容易。明天解决安德烈这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