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开启
晚上很快就过去了。莫德却睡不好。菌类食品,她本身就不喜欢吃。口腔里都是残留的味道,难受的要命。翌日,是语言系沃伦和铸造系卡尔恩亚的课。沃伦老师还是像个幽灵一样,比上次更瘦了点。这次的课程增加很多。上次只是了解,这次是真正入行。对词语,短语,句子,片段的认知。一些介词,主语,谓语等等都开始了解起来。比较麻烦。下午卡尔恩亚的课,都是老样子。晚上去克里斯托弗处了解政坛的变动,以及各地区的资料,上议院,贵族院,长老院体制的了解。贵族往大了分就是世袭与功勋以及终身等等,这没什么说的。细处分就是每一节等级,以及家族历史。贵族的尊贵与家族的历史分不开。这关系到一些古老的传统。就算是最英明的帝王也不能例外。最通俗的例子就是尤金的家族与梅德奇家族,这两者之间不可能相提并论。好比一块陨石与鸡蛋的类比。家族讲的是底蕴,财富,资产,资源以及帝王的荣宠。缺一不可。任何一个人想要单独开辟一个家族来,都是痴人做梦。 “所以这既是帝国的底蕴,也是腐败的地方。”克里斯托弗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 “家族想要长久下去,必须要通过联姻。这样一个家族与一个家族的联姻,一个家族与一个家族的联姻。导致的就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要拔除十分不容易。贪污腐败,层层包庇,谁又知道呢。” “因为都藏在了黑暗之下。” “对啊,门阀高族家的子弟的爵位功勋总比平民来的容易。这是一出生就规定好的,没办法改变。柯丝蒂大法典上明白的写出。不可能改变。” “所以科斯尔腾大帝才会开创这么多学院。”莫德道,“为什么不废除呢。” “废除?”克里斯托弗扯扯嘴,“你想废除什么。废除爵位贵族呢,还是大法典,还是直接废了君主?莫德,想的太美好了。” “我是说,为什么不改变呢。也让门阀家的子弟参加统考,不让他们这么简单的做官。” “莫德,你觉得会成功吗?”克里斯托弗道,“要是你这么做,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自己。全国的门阀都会以死抗议。” 莫德戾气一闪,“那都去死好了。抗议一个杀一个,总有怕的时候。就不敢了。” “说什么呢。都死了谁来支撑科斯尔腾。莫德,你一个人是不行的。畏惧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恨,只有掌握好分寸,才可以服众。明白吗。” “所以你不杀上议院?” “我不是说了吗。上议院是一些贵族,杀了他们。科斯尔腾就完了。你父亲虽然阴冷,但不是没脑子。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杀人可以,别太过了。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你想怎么样都行。一切必须做的快,准,狠。但又不能太过,造成了反弹,一切都是空谈。而你要随心所欲地杀人,则需要巨大的能力——多大的野心,就需要多庞大的知识去匹配。”克里斯托弗道。 莫德若有所思。 “莫德,御下之道没这么简单,”他循循善诱,“这就像系领子——要松要紧。为什么呢,太紧了导致****。到时候大家都起来反对你,怎么办?太松了呢,则是得寸进尺。被逼让位。太紧的时候,放松一些——喉咙就可以松口气了。记住,杀人很简单;刨尸却是细致活。你不仅要学会杀人,也要学会刨尸才行。作为一个帝王,军政必须两手抓。没有军队,就算你是再有才华也没用。但政治上就得松,尽量让他们去争吵,去表达自己的意见。这需要平衡。为什么金字塔上只有一个人呢?你仔细去想想。” 莫德暗暗记住。 翌日是瑞特老师的课程。上次论述佛罗战争,这次直接剖析科斯尔腾的军事。来了个细致的讲解。科斯尔腾的军队指挥权只属于皇室,或者只属于帝王。元帅只是管理,但权力也是很大的。一共十二大军区,连着海外的舰队。基本上属于尤金与纳撒尼尔的总管理。克里斯托弗除了发布命令,视察,没怎么管。但他绝对是牢牢掌握军队的指挥权。本来军区的支持是由皇室直接下发军资的,但科斯尔腾大帝宣布,只要贵族肯在军区投放军资,那么就允许门阀能够让家族子弟进入军队历练。门阀欣喜若狂,要知道,科斯尔腾大帝牢牢掌控军队。绝对不允许偷鸡摸狗之徒进入。进入军区的条件也是严苛至极。除了皇室子弟能够从小在其中历练,其他人都需要达到条件。但没人能够反对大帝。这下,大帝发下规定这。大家踊跃投资,以求得到进入的资格。这样军资就不愁了。而进入的人选也根本不允许弄虚作假,每到一定的时间,就有一次考核。达不到条件的严苛驱逐。没人买通考官——他们都是平民子弟,从军事学院由帝王亲自挑选出来。得罪了他们等于直接得罪了帝王。不仅如此,这些军官也有考试——由每位军事长,一位长老亲自考察。一层一层下来,没人能够作弊;而军区的掌控权从古至今掌握在帝王手里。没人能够剥夺。这也是阿伽美浓称霸海上的一大原因。 …… 接下去是很安静的一段时间。莫德每天在学习中渡过。晚上到克里斯托弗书房学习政治。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去视察。到的地方各有不同。有时会去长老院,有时会去拜访大司祭——路易·迦基大人。有时又去政法院,跟总司法茨格翁加·雷蒂大人学习法律。克里斯托弗甚至将莫德放进了时空军队里,让安斯与亚塔兰塔亲自训练她。苦不堪言。锡丘兹坦帕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安静的好似坟墓。甚至莫德迎接尤金时候,都是如此。 那天,莫德一身暗金骑装,永华配腰;银发束起。除了****的身份,其他的都有了。没人反驳克里斯托弗的做法——反驳的已经被当场踩死。所以那天出发时一切顺利。菲尼克斯有去全国各地的时空阵法。但要缴纳的金币可能使低等贵族倾家荡产。所以很少去动它——除了这等盛事。巴兹尔,道格拉斯,托尼等等位高权重的皇室随着莫德去了路提亚港口。 那天,人山人海。路提亚港口两旁站满了国民。中间一条红毯用来迎接尤金。时空军队出动一百人。森严地站在莫德身后。莫德与巴兹尔更是亲自站在港口,等待尤金。给了尤金最隆重的迎接典礼。如莫德所料,克里斯托弗给了几十年都没有给的大元帅军衔。巴兹尔为尤金洗礼,莫德亲自佩戴。 阿伽美浓海上舰队出现的一刻,全城的国民沸腾,欢呼,爆发出响亮的响声。向勇士们热烈招手。那是莫德第一次见到如此欢呼的景象。想着,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征战回来,也能受到如此欢呼该有多好。 “会的,殿下。”巴兹尔笑道。 莫德笑出了声。 尤金下了战舰,背后跟着一队军士。国民们的欢呼振聋发聩。莫德严肃了脸,手里托着墨绿披风,上面用镕金色绣了火焰般的纹路。还有一枚徽章。 尤金一步步走在红毯上,跪在了莫德面前,“殿下,大长老。”背后一队军士刷刷跪下,精铁声铿锵整齐。 “尤金·穆尔,东征元帅,中央军事指挥总长官,穆贝索洛公爵,异乡东征途中,屡建战功。带领阿伽美浓亲自打下佛罗王国,巨大财富拜尔所赐。今兹授尔帝国大元帅军衔,赐皇室名——德雅。尤金·德雅·穆尔。”莫德将披风,徽章佩戴在尤金背上。巴兹尔为他洗礼。 整个过程都没有丝毫捣乱之人。莫德还奇怪来着。亚瑟斯,道格拉斯等人都准备妥妥的,结果没有一丝差错,令人憋火。后来尤金交接了军队的受理,在路提亚逗留了几天才回到菲尼克斯。莫德等皇室当天晚上就回去了。向克里斯托弗报告。 之后的日子还是一样的清静。莫德没有丝毫高兴。亚瑟斯,查尔斯,道格拉斯也是。琳恩这个女人看来学聪明了,让莫德他们白忙活一场不说,还掌握了他们的心思。莫德简直咬牙切齿。被摆了一道,妈的。克里斯托弗嘲笑她,该来的总会来,这么着急干什么。这种安静的日子里,开始时莫德烦躁,后来越来越沉寂。整个人仿佛是机械。没有一点情绪。瞳子的颜色也越来越深邃。一直到一年后的一件事。 那天正好沃伦老师教习诡辩——莫德很清楚。讲到‘几十米袋掉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时。莫德笑了出来。然后安斯突然出现,报告隆德老师投湖自杀了。莫德笑脸当场僵硬。安斯说,外界传闻隆德因为一个他人提出的问题回答不出来,疯了,便自杀了。安斯告知莫德,陛下请了另外的老师来教导。 沃伦叹道,隆德太自负了。他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人理解他的思想。神经本来就有点不正常。自杀,他……做得出来。 莫德垂眸。 自此以后,哲学老师就换了一个。 …… 柯丝蒂历3663年9月17日,阴。今年莫德17岁。 这是在训练场。塔特教练在教导莫德,克利福德老师一旁观看。 “左弓步,快!屈肘左臂,再快一点,对。掌心向前虎口朝上,反手锁喉。好!” “力道该用几分?” “你问我做什么。应该问你自己。这是你的敌人,你该用几分力道?” “知道了。” “过肩摔呢。角度,快速,力道一样不能少。以前殿下就太弱,哪能蛮干,这方面就得用巧力。” “是。” “休息一下吧……人体的骨骼,神经系统,内脏,肌rou都背出来了?” “都背出来了。”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了。下次把人体的每一块骨骼和神经系统都背给我听。最好再去剖一次尸体。了解了解。” 莫德冷汗直冒,“教练会刨尸?” “这个是不会的。但总有人会,我们去请教请教就可以了。” 克利福德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殿下该午餐了,否则赶不及历史了。” “是,两位老师,再见。”莫德转身回去。 午餐后,莫德准时到来。杰弗里老师已经在等待。他的旁边还是一大堆资料,比刚开始时多了几倍。莫德刚坐下来,就有一堆纸堆在面前。 老师的头埋在资料里,戴上眼镜,开始讲课,“上次我们讲到了奥兰多国度的建立。今天我们讲奥兰多——这个伟大帝国的一千多年历史。奥兰多建立在德雷克中央,一直延伸到了泽皋高原,临近南部的兰皙沙漠;东部距离望珊天洋只有几百公里;除了西部的密密琉大湾。几乎整个德雷克都是奥兰多统治的。那个时候,奥兰多如日中天。每个奥兰多国民都会无尽自豪。小国只有低头哈腰的份。是名副其实的宗主国。” “密密琉大湾是小国的地方?” “是的。除了那边,再没有地方能够容下小国。” “为什么?为什么奥兰多能够这样的强大?德雷克十分庞大,奥兰多王室难道是神吗。” 老师抬起头,瞄了莫德一眼,“别胡说。怎么可能。不过虽然他们不是神。但他们收到神的保护。还记得从前讲的吗。部落与部落之间互相发展,缔结。最后出现了文明。然后有了真正的智慧,懂得很多东西。但人类毕竟是人类,不可能发展的很过分。因此就有了神的祝福。每个部落都有每个部落信仰的神灵。以求获得至高的力量。随着人类的脚步,野心,欲望,于是有了魔法,有了战斗的力量。这是文明的开端。” “老师说过魔法的创造者是琐罗亚斯德。难道这是神?” “不可能。神灵是不可能屈尊降贵来到人间的。魔法不过是文明的一种罢了。也可以看做是神的祝福。” “哦,我知道了——祝福奥兰多的神灵很强大,对吧。” “对,也很多——神灵之间有争斗。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但从远古的壁画上可以看出,神灵会计较自己祝福的部落,看看谁贡献的多。那么就祝福谁。而在那时,资源是很珍贵的。就算全给了神灵也没用,因为神灵可能并不需要。但……呵呵,奥兰多是个例外吧。这一点我们也在逐步证实。|” “之后呢?” 杰弗里顿了顿,突然从卷帙中站起,站在窗前眺望远方。莫德不解地望着他。 “之后……那是一段德雷克最黑暗的历史。自第一纪元起,从没有如此黑暗过。似乎是乌云遮挡住了太阳,再不见光明。”杰弗里轻声道。 莫德不作答。静静聆听。 “似乎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整个德雷克成了一片血海。真正是尸填巨港,血满石窟。|”杰弗里眼神渺远,“德雷克3027年,众神抛弃了平民。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再无人能得到神灵的启示。之后的4年,德雷克真的很安静,真的很安静。仿佛每打一个哈欠都会触发神罚。平静渡过了四年,人们终于确定了神灵消失了。就是火山熔浆般的爆发。就像一个人被逼得,全身的血液迸发一样了。殿下,你能感受得的吗。” 莫德轻声道,“我知道。当压迫到一个极点时,就是疯狂的反弹。殖民地不就是这样吗。” 杰弗里哑然失笑,“殿下真是风趣。算了,这节课说的有点过头了。我们回过来继续探讨奥兰多王朝吧。一千多年的时间,这个帝国整整统治了德雷克一千多年。就算王室借助了神灵的力量,但其身也是令人敬佩的。我们从第一代大帝开始说起……” …… 黄昏,晚餐过后。莫德与往常一样去了克里斯托弗处。但这次克里斯托弗并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历代大帝的密室。也就是希葬身的地方。乔管家带莫德进去。克里斯托弗坐在冰棺上。 “克里斯托弗,你想干什么?”等乔出去,莫德问道。 “一年半了。距离你醒来,已经一年半了。”他叹道,“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收敛了自己该有的情绪,开始成熟了。可为什么我有种悲哀呢,有种后悔呢。” 莫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不就你希望的吗。我从来没有变过,一直是都你在逼我。我也知道我变了。有时候我照镜子,都在害怕。看着镜子中的我,那一头白发的我,会觉得不是我。可笑吧。”莫德揪着自己的白发,苦笑,“从九个月起,银发就开始变色。从前只是银色的。两年前斯图亚特一战,就变成了银白。这下更好了,直接变成白色。我该感谢你呢,还是该笑我呢。笑我出生在兰开斯特里,笑我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 “你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莫德恢复沉寂,“一切都是我猜的。一年半里,我一直在回想,回想着过往的一切。越想越不对劲。我怎么会如此好运,每次在关键时刻都会化险为夷。我又不是好运的人。于是拼命的回忆,拼命的联系。将所有的事情强硬联系在一起。你知道我逻辑不好,没什么天赋。但隆德老师死的那一天,正好沃伦老师讲到三段论。于是我脑中好像一根线贯通了一样。再结合你杀了那个红色女人,金蒂米亚族壁画的大封印术,冰尾澜族的亚伯拉罕。瓦尔米基和龙城的恩怨,以及我在安泰岛上的一切。我就隐隐有了猜测,你从一开始就掌握我的行踪,并且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从来没有离开过。除了一些例外的事情。我想我的行踪都在你掌心里……刚刚有了这个念头,我就满脑不相信。可是我知道……你做得出来。我觉得无力极了,原来我只是一个笑话。多么可笑啊。但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统治德雷克?还是想干其他什么事?另外还有一些疑问,我猜不透。现在能不能为我解答?” 克里斯托弗望着莫德扭曲极点的脸庞。的确,对莫德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颠覆她世界的事情。她没有自杀,心态算好了。“不能。” “为什么?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要这个位置吗?”克里斯托弗冷静问道。 “你会给我吗。恐怕我再努力也不能吧。” “你在颓废?” “有吗。我不知道。” “你不是想要答案吗?你从小的执著就这么放弃了?为了这一点点小困难?我说过了,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哪怕这一辈子都找不到。而且,我不把位置给你,我又何必费尽苦心教导你呢。莫德,你想放弃吗?想对不起所有期待你的人?” 莫德深深吸一口气,“我想哭,但我知道不能,从小我就知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就悄悄咽下去。久而久之,我就很少哭了。因为没有人怜悯你;当你觉得世界抛弃你时,没人会安慰你。这次也是同样的,无论我再沮丧,再绝望。我都不可以倒下,我的脊背上承载着太多希望。当它直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弯下去。” “对,因为你没有倒下的资格。”他话锋一转,“我说过了巨大的野心需要实力在托起……你想提升力量吗? 她沉默,“当然,这两年太平静了。” “那好,把黑狱戒指给我。” 莫德平复一下激动心情,摸摸黑戒。从十一年前,从克里斯托弗戴在手上起,它就很少拿下来。莫德摘下来,递给克里斯托弗。 黑戒平平无奇,黑色的宝石也是很平淡。他小心捏住它,“你已经知道了它的来历,对吧。”
“对,是安德烈告诉我的。它是一座高塔,在博罗梅奥用来关押罪人。后来科斯尔腾帝国的大帝为当时的教皇压缩成了一枚戒指。一直在暗黑教廷里面。是雅各布给你的?” “对,是你的舅舅给你的。” “你终于承认了。” “你跑题了。”他道,“当时的大帝与教皇是好友。所以竭尽全力打造黑狱,废了很久的功夫才成功。虽然舍弃了最上面一层,但基本的没变。也就是说里面依旧是罪人的关押地。” 她眉头动了动,“你是说让我去里面历练?” “嗯。” “可是里面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的实力太小了。” “别担心,既然分了层数,就有它的理由。我总不会害了你。”克里斯托弗笑道,“放心吧,里面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另外黑狱被兰开斯特家族的人铸造过,怎么会不放大封印术。你可以进去仔细感受里面的规则。时间是1:5.也就是说外面的一天抵里面的五天。在外面你有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你就要成年了。记住要赶在成年礼前回来。这是钥匙,” 莫德接过钥匙,“那回来之后呢。黑戒怎么办。” “这是博罗梅奥的东西。我们只是借用。这次之后,就还回去了。你选择现在吗。” “当然。” 他望着莫德,“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克里斯托弗,记住我不会放弃的。我一直坚持下去……一直坚持下去。”莫德盯住克里斯托弗。身影缓缓消散。 …… 莫德望着天地间灰茫茫一片。不禁感到心悸。就像有什么塞住了自己的血液流通。过了一会儿,莫德适应,准备向前察看。这时,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了。灰雾不断翻滚,涌现出永劫的身体。飘渺空灵,但依旧是那个样子。白发碧眸,就是虚弱了一点。 “你好了?力量恢复了?” 永劫一掀白袍,坐在地上,“稍微好了点。从给你力量起我就一直在永华里,你到了黑狱,我就感觉到了。这里的灰雾能够帮助我。” 莫德瞧了瞧灰茫茫的一片,“这里就是黑狱?怎么一点轮廓都没有。好像寂灭了一样。” “需要等一下才行。莫德你要知道,黑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只有博罗梅奥的血脉才能进来。你还是勉强了一点,所以才会感到不舒服。” “是有点难受,”莫德点点头,拔出永华,“你一直在永华里面。这么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了?” “是的。但我的灵魂还是很虚弱,需要藏在这里面。” 莫德环视四周,“估计需要一些时间了。那么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永劫叹口气,“我准备好了。从我出来,我就准备回答你的问题了。” 莫德垂眸,抚摸着刀身,“我们按照顺序来。你是在南蛮部落里第一次现身的,那次你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一个人摸索太困难了,能教教我吗?” “你想知道什么。” “这几年来,我按照你的话,没有过分运用魔技。而是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搏斗。事实证明你说得对,我得到了很大的进步。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明白你当初说的意思,什么‘虚虚实实’,什么‘你自己’,你说铁血与无为。这两者却明明矛盾。难道就像卡勒姆说的那样,思想才是人类最大的尊严吗。” “莫德,魔技是什么?” “是技巧。” “对啊,是技巧啊。真正的力量难道是用技巧吗?难道人类初生之时,就会用技巧吗。技巧又是什么?很多人将技巧看得很重。人类使用技巧是为了省力,为了一些野心。但这背后是什么?技巧是为了人类服务,而现在呢,我们舍本求末。真正的力量不是技巧,而是你自己。技巧是前人送给后人的礼物,或者说是留下的财富。我们掌握了他们,但没有理解,我们只会从边缘上去探求,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再怎么样,也不能体会。这是人类最悲哀的一点。” “自己?” “对啊,自己。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莫德轻叹一声,“我明白了。” “莫德,你说的尊严,其实不过是你舍不下的面子。你太看重自己的脸面了,以至于忘了或是放弃了很多。不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干涉。” “我知道。我知道我所坚持的,有时候看起来如此可笑。但我不知道万一放弃了这些坚持的,我还是我吗。” “莫德,你太过清醒。但清醒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变成幻梦。这一切都是梦,而你不愿意醒来。铁血就是你的清醒,你的冷静。但有的时候,无为会帮助你。在路上迷失的时候,不妨停下来看看。” “但我依然是我。” “铁血象征着你的征途;无为是你一生的寻找。” “规则呢?” “规则?呵呵,规则,其实你可以完全不用管它。因为规则不是限制,而是一种突破。突破自我的一种压抑。就像辩解一样,它是最无能为力的一种东西。” “为什么。” “它的理论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成立,超出这个范围,它就像一堆废铁,毫无用处。有的时候,论证了无数边的道理还不如一个事实来的有力量,比如,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再比如这个世界上也许根本没有人会说话。再比如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不要拘泥于一个固定的框架内,造就属于你自己的规则。哪怕这个框架看上去如此牢固。” “我知道了。谢谢。”莫德道,“那么下一个问题,这把刀是雅各布的对吧。当初安德烈说是用远古异族的脊骨锻造。而这个异族就是斯图亚特的祖先——炼狱亡者吧。所以它才叫做炼狱亡者之刀。那么博罗梅奥呢,凯琳娜曾说是黑—天—使。这是这么一回事。” 永劫看着永华,“没怎么一回事。这就是炼狱亡者与堕落一族之间的仇恨。两族的纯血被压在死亡天堂和炼狱火山之下。那么不纯血的族人——斯图亚特,博罗梅奥天生就不对头。两族本来就是血仇,不死不休。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而你莫德,是博罗梅奥子弟,那么你和斯图亚特也就是血仇。” 莫德苦笑,“这一点可笑——血仇,多么可笑。” 永劫站起来,“这没什么可笑的。你看,黑狱里关押着的就是堕落一族的纯血。包括你莫德。白发证明了这一点。” “最后一个问题。曾经你说过我不该出生,这是为什么。” 永劫突然沉默了,“你还记得。” “当然。我不敢忘。” “这一点你该去问克里斯托弗或者雅各布。我不能说,这个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但莫德放心,至少这不是一件坏事。而且你已经生出来了,不必再去细究了。” 怎么可能,这一定有古怪。莫德眯了眯眼。 两人沉寂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地一片灰茫茫。渐渐遮住了对方的脸孔。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灰雾突然散去,露出一点熙光。莫德遮住眼睛。永劫躲进了长刀。 等了一会儿,莫德挥开手。灰雾完全散开。而她站在一个黑漆漆的走廊里,又高又窄,刺目的亮光从前面传来。映照在地面上,就像月光一般。皮靴的响声回荡。莫德向前走。 “这是进去的黑廊,向前走,就是黑狱的入口了。克里斯托弗给你钥匙了吧,尽头处有一扇门。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你就进入黑狱了。放心,没人能够发现我,堕落一族的头发都是白色的,眸色倒不是很重要。你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别人不会疑惑你的。”永劫道。 莫德点点头。步伐来到永劫来到那扇大门前。莫德仰视。这是一扇黑铁大门,没有任何纹路,只是在最上方竖立着一条有翅膀的蛇。它的竖瞳紧紧盯住莫德。周围安静极了。莫德慢慢走上台阶,将钥匙插入孔里。 “退后。”永劫道。 莫德刚刚后退一步。“碴!”的一声机括声响起;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黑铁大门在莫德眼前缓缓开启。 ====== 抱歉,这个星期太忙了,我差点连王座都忘了。我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