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教廷（一）
莫德躺在血玉石上。那双眼睛，平凡的大帝的眼睛啊。她被催眠了，她又想起了克里斯托弗。穿着软衣，举起她，甩到天上去‘飞咯，飞咯’。梅拉尼在一旁笑得好开心…白天，蓝云，绿地。 “永劫，出来吧。最后的使命到了。”等了会儿，没有声响。大祭司颤颤巍巍伸出手，放在莫德脑部。 “老家伙，该死的老家伙，你想干什么？”永劫大怒。没有身体的他，几近于虚无。他似乎很累。 大祭司笑了，他吩咐大家都下去。 “许珀里翁！咱没仇吧。当初是我让你坐上大圣祭这个位子。你呢？你转身告诉雅各布，将我的亡灵抽出来。注入刚出生的莫德体内，我的力量呢？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放在罗殿里！”永劫很久没有这样跳脚了。 大祭司注视他，“说完了吗？” 永劫眯眼，“是你将我和莫德契约在一起。那时你的力量深不可测，为什么现在这么弱？不可能是我变强了。” 大祭司拄着权杖，面对廷布里奥，颤栗地说，他的声音像迸发着熔浆。“我的主神廷布里奥啊——惩戒之子，拿起他手中的飞亚弓射落魔龙佛提亚，作为他的传承者，我怎能落后？瓦尔米基，或者永劫，佛提亚之子，你该赎罪！去赎你的罪！” 永劫的碧色眸子，那一瞬仿佛换成了黄铜，“你做了什么？你去了深渊之地？和瓦尔米基一起去的？许珀里翁，你，想做什么？”永劫忽然一笑。 大祭司道，“几年前，克恩城主邀请我和巴兹尔，去深渊之地，却被他打伤了。瓦尔米基袭击龙城，还未到金属之城，被克恩拖走了。你知道的，瓦尔米基当年被囚禁，也有他的功劳。要不是他迷惑龙族长老，他不会被囚禁在安泰，更不会被那些蜥蜴吸尽力量。所以他也去了深渊之地，结果，奄奄一息。” “瓦尔米基宁可死，也不愿被囚禁。我也是。” “瓦尔米基的力量足够他恢复昔日光辉。” 永劫面朝东方，“我的母亲是阿贝斯的外甥女；我的父亲是索加最纯血的儿子。索加被他陷害致死，但他知道，索加的血脉是多么的强悍。我出生时，便一体双魂。他多想吞噬我们，我选择了堕落，瓦尔米基选择龙化，以躲避他的追杀。呵，也许阿贝斯和科斯尔腾是对的，我是有罪的。我该死。但许珀里翁我真的不甘心啊，他用虺延续我的命，也让我和瓦尔米基丧失力量。爱罗斯特，我恨他啊！许珀里翁，是恨支撑我度过那么多年！” 也许，这场战争会不死不休。大祭司拿出一个瓶子，“永劫，我将你带出了安泰。带出了宿命的深渊，但依然没有结束。我们注定到死，都要战斗！永劫，这次，躲不了了。” 永劫注视莫德。 “我会告诉殿下，你的使命到了。你融入了她的生命里。为她洗礼血脉。永劫，你是她的长辈，是祖先！” 我知道。永劫摸摸她的银发。莫德，我走了，躲在你灵魂的时间里，我很宁静。以前的杀戮远去了。在安泰时，你和瓦尔米基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心里。他和我说，这个女孩儿，是科斯尔腾的后代，她不屈，不甘。瓦尔米基不恨阿贝斯和龙族，只是不甘心。阿贝斯死时，瓦尔米基哭了一整天。他撞毁龙塔，是证明他的力量；是铲除那些尸位素餐的族老。他想告诉阿贝斯，他比得上他，他能接替龙族的责任！ 莫德，瓦尔米基会保护你。 你是我的后代，你要替我完成这使命！ 孩子……你真的不该出生。 …… 莫德迷惘地走出神庙。她听到什么了？ 一体双魂？瓦尔米基，永劫？莫德嘲笑。你们都瞒了我什么，值得一个又一个为之牺牲？涅安马科说神为狮子爱罗斯特，蛇索加，秃鹰马尔杜克所杀。克里斯托弗说，三大异族被镇压在三大帝国之下。 托克维尔，金蒂米亚；冰尾阑一族，亚伯拉罕；阿贝斯，科斯尔腾；她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置信。不，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她痛苦地坐在阶梯上。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飘月。 莫德回头看，刻在神庙上的句子。她不信，不信！永劫，你又是一个蠢货。莫德颓废极了，克里斯托弗是真的疼爱我吗？还是因为我是梅拉尼之子？他想利用我夺得德雷克？她想哭却哭不出。不，不，我要掌权，我不要服从命运，我要打到克里斯托弗！ “王，王。”代达洛斯艰难地走上来。 莫德压下感性。迅速冷静，“你干什么，这段阶梯这么长。不会让其他人来吗？” 他喝口水，皱眉道，“王，陛下说其他人血腥气太重，又不是博罗梅奥族人，不能上来。王，我想告诉你，陛下刚才宣布您和安德烈订婚，晚上在拉特朗大殿举行晚宴。一些贵族立马掀桌子了，您虽然令廷臣听命于您，但他们也想看看王的手段。毕竟廷臣只是掌握权利和金钱。贵族掌握特权和商业。一些军队魁首也想看您的手段。十八骑士杀了几个贵族和中队长，将混乱的局面镇压下来。陛下和王后不想管，全权交给您。” “安德烈呢？” 代达洛斯撇嘴，“他？他最好王不和他订婚。” 莫德冷笑。她觉得好累。但再累，也要走下去。“让扎维克查查，鼓动贵族闹事的人是谁？现在人呢？” “圣老楞佐大殿——行政大会。” …… 行政大会有些像科斯尔腾的廷会。由司铎团，各地贵族，总督，省长，执印大臣组成。是紧急召开会议的级别。一般的会议在参议院举行。这次大概是不能调和了。 莫德站在楞佐高塔前。迟迟不进去。她听见里面的声音，骂她看不起他们；说她迟到，罢免她的继承权；还有的说，不用等她了，估计不会来了。莫德慢悠悠，看着那份几亚的计划书。道格拉斯拼死偷出来的，她在船舰上看过。当时嘲笑蒂娜不自量力，竟想攻占朴提亚殖民地。现在嘲笑里面的贵族，就知道吵吵吵。呵，不管到哪儿，都是一摊子乱事。怪不得雅各布不想管。 “殿下不进去？”卡勒姆道。 “不急。我们先来谈谈几亚，”莫德笑道，“伊莎贝尔的机械就是好用。给费莉西蒂，阿利斯节省了许多时间。是吧，卡勒姆。” 他也笑道，“殿下人在神庙，却什么都知道。爱德华兹没有覆灭，加西亚强行和爱德华兹联姻，原因殿下肯定知道。就像当初陛下窃取真雅人的图纸一样。只不过…”他看莫德，轻声道，“妮古拉下落不知。凯文不合作，他关在牢中，坚持不说出摩伊人的秘密。吉尼佛往死了整他，听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蒂娜呢？”莫德无悲无喜。注视那份计划书。 卡勒姆垂眸，“克里斯托弗陛下重伤卧床，她打算提前攻占朴提亚。那地方是海外经济咽喉。控制了许多产业链。” “我知道。”莫德道，“呵，克里斯托弗一辈子打鹰，却被鹰咗了眼。加西亚和蒂娜打死爱德华兹，克里斯托弗却没能打死梅德奇。不过，也给了我机会。爱德华兹吗，吉尼佛不会杀死凯文的，顶多吓他一下。就像我送给他恐吓信，让伊莎贝尔继续送信恐吓他！给伊恩争取时间，我要全力帮助伊恩。” 卡勒姆看莫德走向圣老楞佐大殿，出声道，“殿下怕吗？” 莫德顿了顿，“什么？” “前方。还有伊恩。” 莫德伸手，放在门上，“你真以为是合作？而不是捧杀。”她推开门。 “殿下。” 达雷尔拍拍他。卡勒姆回首，斯蒂芬妮，马瑟，西尔维娅，拉塞尔都在。 “卡勒姆，殿下比你狠。收了爪子的鹰依旧是鹰。”斯蒂芬妮道。 拉塞尔转动着骨刀，“王的手段你没见识过吧，我看她剔骨剜目，可比我熟多了。” …… 暗色大厅的声响静下来，所有人保持一个动作，愣愣瞧着进来的莫德。她除了在菲尼克斯穿一下裙子，其他时刻基本穿袍子，或者风衣骑装。现在亦不例外。 银发高束，永华配腰，军统靴的声音敲在人们的心中。军官们没有忘记莫德的狠辣，对军纪的严苛，立刻坐好了，等着看戏。贵族们虽然听说莫德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但他们也是从风雨来的，才不怕一个小丫头。 安德烈咳嗽两声，“杰奎琳你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