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成为
莫德花了一天时间，找出支持她的人，一个个连接起来。卡勒姆，达雷尔，亚瑟斯，查尔斯，阿比盖尔，十八骑士是莫德的心腹，他们差不多都是政客和军人，在莫德身后牢牢站牢，为她出谋划策，这次，是最重要的时刻。都下了狠功夫，陷害的陷害，杀人的杀人。就算是菲尼克斯平民，也感觉到紧张。莫德的敌人是梅德奇，琳恩，西奥多。主要是琳恩。卢萨，拉塞尔盯紧了她。十八骑士在菲尼克斯驰骋而过时，几乎所有科斯尔腾人都知道了，血腥将掀起，亡灵的怒吼。 “她会输的。” “殿下也可能会输。” “她和梅德奇时刻准备着。” “真雅人的暴动镇压下来了吗。” “亚塔兰塔和卡沙内务大臣的手段很快。” 莫德没有时间，没有选择。她只能往前走，走错一步，就会掉下悬崖。这一生为这奋斗，但到了时，不是兴奋，而是迷惘，一种不知所措感，甚至是荒诞感。她和琳恩见过的面不多吧，她只知道琳恩和梅德奇希望她死，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坐在书房中，听这些支持她的人报告他们的动作，梅德奇四处求援，琳恩居然还跑去看戏剧；西奥多整天关在房间里，哼着歌，和众多侍女嬉闹。克里斯托弗扶持的家族是索思林的家族——莱利基兰。这位铸造大师，还是被克里斯托弗榨干了最后一丝利益。真雅人渐渐平静，他们不会被遗忘，因为索思林。 当塞蒙成为议员时，他将娶黛。卡曼诺输了。莫德坐在扑衡纳克庄园前，膝盖上是索思林魔杖。她的手在抖，108位议员从各地赶来，明天就会投票，如果她输了，意味着她必须杀死西奥多和琳恩。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赢，因为她没有及时带计划书回来，她呆在菲尼克斯的时间少得可怜。西奥多与许多议员感情倒是很好。梅德奇的底蕴太深，谁也不知道根基，就算莫德花费大量资金，也无法媲美的东西。她是骁勇善战，她是嫡系，她是军功卓著，但她在菲尼克斯的时间太少了，在教廷她是安德烈的王妃，单靠这一层关系足够她掌权。 莫德深吸气。抓紧了魔杖。迷惘？荒诞？这些不能阻止她对权利的向往，哪怕是屠杀，她也必须是科斯尔腾的****！她的信仰。 …… 这是第四天。 无数平民，商人，底层官员，贵族们，围在列支山脚。包括前来的军队：第一阿凯纳尼亚海军舰队；第四鲁鲁达装甲兵；第六德比重步兵；第七埃托利亚重骑兵；第十贝尔法斯特弓弩骑兵；14编，16编集团军。这些阿伽美浓是对几亚出兵的军队。军指挥长，副指挥长都在关注。 每一次****的诞生，都会受到无比的关注。 尤金站在窗口，俯视万人的场景，“陛下，可惜这次不是我出征。” “你是打仗习惯了吧。”克里斯托弗笑道。他靠着壁火前。 “陛下，我也快差不多了。人生最后一次荣耀，如果能打退几亚，”他笑得无奈，“也就死而无憾了。” “是吗。” “没关系，看着殿下也一样。” “尤金，你想死在战场上。” “老实话，看到道格拉斯的死讯，我是羡慕。” 克里斯托弗望着跟了自己一生的大元帅，他在他初登位时，没有离弃，为了这个主人，他的人生奉献给了战争，给了科斯尔腾。 …… 莫德走在锡丘兹坦帕的山梯上，一阶一阶。捂住自己流血的腰部。梅德奇果然忍不住了，他们终于刺杀她了，也许是抱着一丝希望。莫德却笑了。他们穷途末路了。她想起，拉伊为她包扎伤口时，腰部交错的疤痕，吓了众人一跳。她身上疤痕多了去了，多是战争时留下的。而腰部的疤痕，是死亡秘境与白骨族战斗时留下的，当初佐伊戳她的伤口，数落她逞强。 莫德想起少年时，冒险，热血，探宝，友情。她以为会想起佐伊，但她想起了凯琳娜，皮包骨头的少女，背叛她的少女……她吸气，一口气走上撒勒桥。抬头瞧见了西奥多。 “海，莫德。”他像个叛逆的少年，而不是竞选****的人。彩色的，炸弹似的的头发，圆环的耳环，黑色的嘴唇，泼了墨似的破烂上衣，膨胀的裤子。 莫德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扮，那些异教徒都没有。她扯扯嘴，往后看去，琳恩果然在后面。琳恩很美，这是化妆出来的，高贵的服装遮不住她的孤寂。她冷冷扫了下莫德。 莫德也走向上议院，达雷尔跟在后面。 上议院厚重的大门，再次开启。明亮的厅堂，一圈圈地落座108位议员。除了常驻菲尼克斯的30位议员，其他人是从科斯尔腾各地赶来的。议员有两种渠道，一种是从政法院熬上来；第二种是兰开斯特内部选出来的。熬上来的议员资历高，地位也高，他们有权驳回大帝的指令，议长的权利更大，有架空大帝的资本。历史有一位大帝，专断独行，直接被议长罢免。 莫德站在中央的台子上，西奥多也是。他们直面议长。各位议员整理资料，准备核对。竞选****的人，要写一份自己的履历，必须属实。108位议员会像机器核对你的资料，他们早就各种渠道收集殿下们的资料，如果82%正确，第一关就过了。 莫德向议长旁边看去。今天十二廷臣也来了，首席廷臣墨冬也在，廷臣，权利最大的5位议员和议长作为审判会。不止议员，每一位年资超过1000液兰盎司的人，都有权进行投票，议员的权利最大而已。 达雷尔将莫德的履历交上去；西奥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也变了，不羁年岁终究过去了。莫德多年来收集西奥多的行踪，只能收集到一点点，是梅德奇搞的鬼。她还是知道些。最诧异的是，西奥多行走于兰皙沙漠——公认的荒原。奇奇怪怪的种族数不胜数，传说，那里是另一个世界；祭祀，巫师，邪灵，亡魂盛行的地方。血巫是那里传来的，涅安马科的家族大概也靠近那里。西奥多为什么会去那边？ “莫德殿下，西奥多殿下资料核对正确。”狄简廷臣，****议员向议长鞠躬。 康涅敲了下大铜钟，“两位殿下开始演讲。” 这是第二关。“达雷尔拿上来。”她和卡勒姆，达雷尔通宵制定的稿子。莫德清清喉咙，环视一圈，坐满了的生面孔，莫德一如既往的淡漠，“我什么都不想谈，利益，军事，政治，财政，只是我们统治国家的手段。一个国家的制度，决定了我们的思想——王权。”莫德的声音从不抑扬顿挫，声线平直，“王权，所蕴涵的智慧在于，为人民服务，在其所领导的国家中成为最功德无量的人……实现他们自己的********和伟大抱负，完成宏大的事业，但这还不够……他们更乐意为整个人类谋福利……伟大的君主因为人类的共同利益而忘记自己的利益……应该让要实现伟大抱负，卷入战争的君主，看到战争给他的臣民带来骇人的后果：沉重的税负使这个国家的人们不堪忍受，征兵带走了该国的青年，如此之多的士兵可怜的死于传染疾病，围攻人员伤亡惨重，更为残酷的战争，致残人员失去了他们赖以获得生计的手脚，还有任凭敌人凌虐的孤儿……他们充满激情，一时冲动，为此牺牲了他们理应保护的，为数众多的人民的安康……将其臣民视为奴隶的国君拿他们的生命，做赌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即使亲眼看见他们死去，也丝毫内疚……而将其士兵视为与他平等、在某些方面视他们为主人的****，则极其珍视他们的鲜血，极为看重他们的生命安危。” 达雷尔扶额。我的天，这是演讲？简直是背诵了，殿下不会煽情点吗。 有人感动，有人昏昏欲睡。议长又敲了下铜钟，“西奥多殿下。”他也暗暗吐槽，莫德不会充满感情吗，这番话为什么这么假？ 西奥多笑了，他站起，“不用演讲稿，我也不谈政治军事。我来谈谈人生。各位知道我这些年去了哪里吗？是兰皙沙漠，我见到了许多未有见过的事物，德雷克没有的东西，没有的人。大家视那片荒原是不详的地方，但我看见了——平等，我们回到了纯净的世界。没有宗教，只有纯净的信仰，纯净的感情，大家崇尚自然，也许那边很穷，很脏，但那边的人没有埋葬自己。”他直视大家，“我们出生，牙牙学语，学习沉默，丧失了多少东西？又多少次埋葬自己？我们抛弃神灵，他们死了，我们用道德伦理禁锢自己与别人，我们为了自己的观点，多少次攻击朋友？世上真有对错吗？真有正邪吗？还是只是我们的执念？我们，是人吗？算是人吗？” 沉默，只有沉默。好像麻木了。 康涅牵动自己的唇瓣，“你想说什么。” “我许诺不了什么，我也不能像莫德上战场，但我能给大家安定的生活。”他强有力地说出最后一句。 拍掌声响起。 莫德没说话。康涅垂下头。西奥多，如果你能像莫德那样骁勇善战就好了，如果你是科斯尔腾选中的人就好了。可惜，未来不需要你；可惜，命运没有选中你。 “选吧。”康涅道。 假如按照拜述的人算法，一天被分成108个单位。那么投票，到最后的结果就要花费60个单位。 墨冬看着手中的结果，望向上首的议长。 “说。” “莫德殿下1424次；西奥多殿下1425次。这是加上所有参选者的结果。议员的结果是莫德殿下54次，西奥多殿下53次。” 众议员一片哗然。康涅压手，“只有107次，还有一人呢？” “是我。” 所有人转过头，望向影子。莫德眯眼，卡曼诺？塞蒙不是说他被议长处分了吗，只要假以时日，就能代替他？该死的！莫德大怒。这下怎么办？她看向达雷尔，达雷尔闭眼点头。他悄然退出。 卡曼诺大步跨进来，他扫了莫德，西奥多一眼，拿出代表议员的肩带，“我投莫德殿下。” 议论戛然而止。莫德瞪大眼睛。投莫德殿下？所有人看向卡曼诺，不可思议。康涅也是。他没发疯吧。 “我说了，我投莫殿下。请墨冬大人念出。” 墨冬连忙道，“是，莫德殿下55次，胜西奥多殿下。请殿下上台，不是，请****接受议长的洒礼。” 莫德被拥上台。康涅对她道，“你成功了。****殿下。” “成功了？”莫德转身看向西奥多，他悄然退去。她看见手中的鲜血，她看见腰上的伤口，痊愈了吗？ 所有议员，廷臣整理衣袍，整理面容，整理态度。“莫德殿下，克里斯托弗大帝之子，科斯尔腾****殿下。” “****殿下。” “****殿下！”他们整齐地行礼，对这位未来的大帝。 莫德俯视所有人，像看见母亲死在父亲手里；也像，成为，万人参拜的陛下。 …… 琳恩陷在庞大的座椅里，环视周围空冷冷的大殿。 “母亲，我输了。”西奥多慢慢走来。 “你怎么不去死？”她道。 为什么要逼他，他装了这么多年，他是懦弱的，胆小的，他不敢面对父亲，也不敢面对莫德，曾经他想要争，可当梅德奇策划那个疯狂的计划开始，他知道，这个世界太可怕，太黑暗了，他找不到一丝光明。他在卑微中长大，早就丧失了选择的权利，“母亲，放弃吧。” 琳恩空洞的眼神对准他，“梅德奇控制了亚塔兰塔，控制了半个菲尼克斯。只要杀死克里斯托弗和莫德，这个帝位还是你的，放心，它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的。” 西奥多抱住琳恩，“母亲，我去求莫德，我去求父亲，我相信他们不会杀死我们的……” “啪”琳恩推开西奥多，甩了他一耳光，“我没你这个儿子！”她掐住西奥多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不争不抢？我将机会放在你眼前，你怎么这么傻？你是克里斯托弗的儿子吗？你是科斯尔腾大帝的后嗣吗？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窝囊？啊？哈哈哈哈，这是我琳恩的，我的！哈哈，我的！”她笑得肚子疼。 西奥多闭上眼，跪在琳恩面前。 “这是我的。” 琳恩抬头。逆光而来的身影，瘦长，冷硬，棱角……她在花园里练习魔力，逆光而来的身影，握住她的手，用醇厚的力量，带动她旋舞。她对疼爱她的父亲说：我要嫁给一生爱我，疼我的男人，穷不重要，没地位不重要，甚至奴隶没关系，只要我喜欢，父亲同意了。那个身影，是她要找的人。他说：这是我的。琳恩说：你也是我的。人人都说，琳恩，阿梅莉亚拆散了陛下和皇后，可谁知道，是这位陛下自己背叛梅拉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琳恩笑出了泪水。可笑啊可笑，她骄傲了半辈子，却输给了儿子，还有那个丈夫，丈夫？克里斯托弗配吗？他配吗？不，他不配！ 永华划出尖锐的光，指向琳恩的脖子。 “不，不，莫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西奥多爬过来，挡在琳恩面前。他什么都不要，母亲平安就好了。 “梅德奇正在和十八骑士交战。将是梅德奇的末日，也是十八骑士扬名的一战。更是你和琳恩死亡的一日。”莫德俯视西奥多。你说的比我好，但你还是输了，知道为什么吗？道德伦理抹杀了我们，也救赎了我们。你是空想主义，你上不了战场，你不能保护整个科斯尔腾，注定了是你输。 “啪！”琳恩再次甩了西奥多一掌，“滚开，我没你这个儿子，连死亡都不敢，你什么权利做琳恩的儿子。”她冷笑着站起来，站得笔直，移开刀刃，“让开，我以科斯尔腾皇妃的身份，命令你让开。” 莫德看了她两秒。放下永华，退开一边。 “我会走，不用你看着。”琳恩整理自己的冠冕，华丽的衣袍，将它们统统扔下，“真雅人永远不惧怕死亡，我们欣赏死亡，拥抱死亡，莫德，你不会知道，真正的尊严是什么。”她走向死神的拥抱。她骄傲了一辈子，到死，也要骄傲地死去，她不依附任何人，她是琳恩。 “母亲！”西奥多嘶吼。为什么？为什么把我生下，却不教他什么是骄傲，让他活在卑微之下。 “她选择了死亡，你呢？”莫德道。 “我？你会让我活下来？” “你说，我会考虑。” “我不选死亡，我不想逃避。” “以****之位下令，囚禁西奥多殿下，等梅德奇平乱之后，再下决定。” …… 撒勒大桥上，克里斯托弗面向山川，巴兹尔，路易·迦基大司祭站在他后面。撒勒大桥下，无数人民挤在一起，观看绶冕大典。这是得到整个科斯尔腾的认同。 莫德跪在地上。暗金大袍铺开，火焰纹路迤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