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互动
“李少？” 听到旁人试探的呼唤，李亦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从容地接续方才的话题，就好像他不曾走神一般。顺畅的交谈让本来心存疑问的人瞬间觉得方才李亦分心大概只是他的错觉，于是很快就忘了这个小插曲，全身心地投入到拉拢李氏少东家的大业中。 事实上，李亦此时却是在一心两用。 他一边听着身边这位范经理的说话，一边却在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站起让座的瞬间假装崴到脚……张妍吗？演技还真不错。想到自己上次等待红绿灯交替时巧合看到的那抹笑容，再对比张妍此时跟母亲和meimei相处时的表情，以及方才张妍熟练地推拒掉严夫人她们的狡黠，李亦发现他有些看不透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多的小女生。 就如余老所推测的那样，李亦这次来到华国，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其祖父曾经与张家作的约定。尽管大部分人都觉得两家分开这么多年了，这婚约只能当个玩笑看，但李亦的祖父却很是执着，还特意在张妍满十四岁以后重提此事，交代李亦替他带礼物给张妍。 只是李亦人虽来了，却没急着到张府拜访。 凭心而论，他并没有要顺从祖父安排的意思，这次会来华国，只不过是打算走一遭之后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掉祖父的追问罢了。然而两次与张妍“接触”下来，李亦却发现自己不像当初刚知道婚约存在时那么抗拒。 如果是张妍，未来也许会很有趣也不一定。 也许他们最后未必会走到一起，但是现在他不介意多跟张妍来往几次，就当作一场新鲜的游戏也未尝不可。 “咳咳，各位来宾，请稍微分点注意到这边，谢谢。” 宴会司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播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中断了会场内的客人们彼此间的交谈。随后，今天宴会的主人张奉元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到搭在舞池旁边的台子上，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开始客气地向应邀而来的众人表示感谢。 “今天这场宴会，一来是张某刚回国，按理该好好招待一下新老朋友。二来，主要是想将小女张菀介绍给大家，希望以后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得到各位朋友的援手……”张奉元笑得一脸开怀地朝张菀站的位置伸出左手，灯光师也很配合地调暗了其他地方的灯光，将一道莹白的光柱照到张菀身上。 这一刻，她是众所瞩目的舞会之星，当之无愧的主角。 李亦却没有多看含羞带怯地笑着走上台子的张菀，而是注意到灯光暗下来之后，有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会场。 他没有多想便跟了出去。 ——*——*—— 张菀站在父亲张奉元的身边，脸上虽然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双手却因为紧张而有些神经质地扣紧十指。她尽量不露声色地用目光扫过台下缓缓汇聚到舞池旁边来的客人们，想要从中找出李亦的身影，奈何台下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她在来回看了几遍发现除了最靠近舞池的这圈客人能看清脸庞外，其他人都是面目模糊后，终于是放弃这徒劳的搜寻。 反正，之前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怎样也该会卖自己一个面子的吧？ 张菀回神的时候，刚好听到张奉元宣布舞会开始的声音。 尽管未来张氏财团将会由张妍或者张芊继承，但是现在张奉元却握有张氏财团一半的权力。在张妍刻意低调的时候，来参加宴会的人自然不会白目到把张奉元郑重介绍的张菀丢到一旁。于是在张菀走下台之后，早已蠢蠢欲动的青年才俊们纷纷靠到她身边，争取着第一支舞的权利。 众星捧月的感觉是容易让人沉醉，但众星之中独独少了最耀眼的那一颗，又如何能让人甘心？ 在发现李亦没有来邀请自己的瞬间，张菀几乎要挂不住脸上的笑容。 察觉到女儿有些不对劲，张奉元借着下台擦肩而过的机会，轻轻拍了一下张菀的背让她回神。其实他也知道张菀为何不对劲，但是李亦这样身份的人，肯来参加今天的宴会已经是个意外，想要他主动来邀请张菀跳舞……实在是不必太过期望才是。 就算没有李亦，也还有其他这诸多家世不凡的年轻人，张奉元希望张菀能够借今晚的机会在这些青年才俊们心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象，这对以后他在商界的活动会有很大的助益。 感觉到父亲的提醒，张菀暗自深呼吸之后调整好情绪，将手搭到邀请者中长得最为帅气的那名男子手上。 一场无声的争夺战到此告一段落，人们用祝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对俊男美女迈入舞池。 ——*——*—— 由于门扉敞开着的缘故，就算走出了会场，也还是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悠扬乐声。 张妍倚在洛可可式的栏杆上俯视下方繁华的万家灯火，缓缓呼出一口气。入夜之后的气温有些低，她搓了搓手臂，顿了一下之后，看看周围没人，便席地坐下，脱下左脚完好无缺的鞋子，把鞋跟扳断。 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的感觉很不好，反正这双鞋已经有一只毁掉了，那另外一只也不必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穿得舒服才最重要。 站起来感受了一下平稳的感觉，张妍原地转了一个圈，却在转圈完毕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旁边已经站了个人。 李亦背靠在通往露台的木制门框上，朝张妍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的样子…… 张妍一边礼节性地朝李亦一笑，一边却在心里将对方一声不吭悄悄过来的行为狠狠地用她所知道的词汇骂了一通。 不是从奉行绅士风度的英国来的吗？难道悄无声息地靠近淑女偷窥就是所谓绅士的礼节？ 可以的话，张妍真想这么问李亦。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换成了别的：“李少，你不是该跟我的堂姐跳第一支舞的吗，怎么会在这边？” “大小姐听力不错。”装作听不懂张妍嫌弃自己打扰她的清静，李亦态度平淡如故，“不过，我并没有答应过一定会邀请张菀跳第一支舞。” 李亦提到张菀名字时冷淡的态度，跟张菀看李亦的热切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之前就看出李亦对张菀无意，对方这冷漠的表态还是让张妍心中拉响了警铃——这是一个控制力很强又不易受外因影响的人。她不知道李亦接近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现在需要她关心费神的事已经太多，她实在不愿意再因为李亦这个突然提早出现的人物再分散自己的精力。 于是张妍点点头回答：“哦，那是我误会了。李少是来这边透气的？那好位置让给你，我要回里面去了。” 几句说完，她匆匆走回会场。 出乎张妍意料的，李亦对她的话没有回应，也没有阻止她离开，而是缓缓地抿了一口酒，将目光投向外面的夜空，甚至不曾回头。 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真的只是刚好跟自己选中了同一个地方吹吹风？ 这个疑问滑过张妍脑海，而对李亦的有限了解让她完全找不到答案，只能将问题丢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