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找活干
按照长安城最近流传的消息来看，只要是平阳公主在哪个地方有动作了，那这里周围的百姓就有福了。立政坊内住户很少，这么大一个坊，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十户人家，就算按照每户十口人算，也就几百个人，撒到一个坊里，只能说是人烟稀少了。这里的住户又也大都是外来的，不知为何选了这么个地方安家。他们没有田地，仅有房前屋后的几分地种点菜自家吃，平时都是靠家里的男丁去城里繁华处打短工谋生，生活也很是艰苦，毕竟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很危险的。 自从见到平阳公主府的人来立政坊建了那个私塾之后，他们就开始翘首期盼，等着公主也像在城东外或是永安坊那样大兴土木，到时候自家老少男丁就能跟着做工拿工钱了，这比每天跑到外面找零工干要靠谱多了。他们坊内有一户人家，一家六口人，就一个成年男丁，还是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平过得苦啊。可就是因为人家老爹是打仗死的，永安坊那边的工地就把他收下做事了，说这是照顾烈士家属，为朝廷出了力，就该有优待。那小伙子十天才回来一趟，说是轮到休息，放一天假，每干十天活就能休息一天，这一天还不扣工钱，十天一休息就能领一次工钱带回家，足足有二百文钱。 他回来说在那里干活吃得可好了，隔个两三天就有吃，鸡和猪都有，还不花钱，这下可把大伙羡慕坏了。他们也都想去做工，可要去的人太多了，哪能个个都收下，只能先就近收永安坊内的人，要不然也是周围几个坊的，像他们立政坊这么偏远是不算在内的。只是如果你家里有男人是打仗死的，那就会照顾一下，就算不是多壮实的汉子，那里的管事也会破例的。 带着希望的立政坊住户们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见动静，就派了几家代表借着送菜的机会想打听一下，刚巧就碰上了来视察的萧贺。 萧贺起先也没弄懂私塾周围那些住户们的心思，还以为人家本来就，只是放在心里感激罢了，还是侍琴提醒了她。萧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还都等着呢看来这好事做多了也有烦恼。 萧贺原本就没有计划，她把私塾建在立政坊，就是看中这里安静，离闹市远，就算要加盖建筑，扩大私塾规模，那也是以后的事，短期之内是不会有动作的。可这么一来，那些百姓就要失望了。萧贺思量一番后，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今天走这一趟也是有这个想法在内的。 因为她们到的时候夫子正在上课，所以周围都很安静，萧贺先是直接去了厨房。她关心孩子们的饮食，想先看看这里做得怎么样。其实她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府里下人的，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子侄辈，怎么可能不做好呢 负责私塾生活事务的管事也是府里的老人，叫李五，和李三一样，跟随平阳公主多年了，年近五十，一辈都没结婚生孩子，平时对小孩子很是和蔼可亲，又是个有耐心的，这才被派来这里负责。 李五对萧贺的突然到访很是惊讶，可是惊过之后就是喜，忙跑前跑后地让人又是上茶水又是端果盘。私塾这里的伙食条件是很好的，比府里头一般管事的待遇都要高，所以连少见的果盘都能随时端上来。 萧贺大概看了看，还是很满意的，正坐下来和李五说了会儿话，问了些孩子们的生活况。 别看李五是个大老爷们，可心肠软的，先前被来送菜的人围着问了好些问题，就有了替他们说话的意思。这会儿见萧贺心好的，他才小心地探问了几句。其实这么做李五是大着胆子才敢的，一般况下哪个下人会这么没规矩探问主人的心思。 萧贺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李五来这里之前她就叮嘱过，要和周围的住户搞好关系，不要轻易结下矛盾。虽然他们不怕麻烦，可不能给外人落下仗势欺人的印象。这点萧贺对出去做事的人都这么要求，公主府的下人是不会随意犯事的，这个犯事的后果他们吃罪不起。 萧贺直接就让李五把那几个人请进来说话，这倒也省了她再多跑几处地方的力气。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都是女的，老的看样子五十多岁，满脸的沧桑，躬着子进来就跪下来。没等萧贺示意，侍琴和小墙就一边一个上前扶他起来了。萧贺以前就说过，私下场合，千万别让年长者给她下跪，她受不起。 那个年纪轻点的差不多二十几岁，跟在老者后也是当即就跪下了。 “不必多礼了，这是在外面，随意些吧。你们坐吧，坐下我们好说话。”萧贺尽量和气地说道。她在外面见的人多了，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和普通百姓说话如果还是平时的语气，他们听了可能会七上八下，连话都说不好。 “你们的意思李管事和我说过了，我能体会，可是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开工。”萧贺刚一说完，只见那两个人本就低垂着的头又耷拉下去一点了，她赶紧接着说道：“虽然不开工，可是也有事要找你们做，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得来。” 那两个妇人相视一眼，那位老妇人很是恭敬地回道：“公主尽管吩咐。” 萧贺也不耽误功夫，把事简单说了一下，又让他们回去和大伙商量商量，如果能做的话，过两天她就派人过来了。 两个妇人连声称是，退出去后立刻就奔回家去了。 萧贺要他们做的事很简单，植树造林。 这个立政坊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地，杂草丛生，只有住户附近的地像是被垦过的，但面积都不大，粮食是种不上的，顶多就是种点菜。萧贺圈出来建私塾的这块坡地面积很大，但目前除了三座建筑外，大都是杂草，也有一些林木，不是什么好品种的树木，看着像是野生的。 萧贺打算请了懂园艺和林木的行家过来，把这里好好整治一下，务必弄出个鸟语花香绿荫层层来。这事不急，可以慢慢做，找几个行家过来，再让附近的住户们跟着打打下手就行。这么一来，那些百姓也能有事做了。 侍琴看那两个妇人出去了才出声问道：“公主，您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现在这么做是为什么？” “也不是没有打算，只是把计划提前了，再说这个事早点做也是好的，所谓十年树木，真要造出一片好的林子来要花费的功夫和时间可不短。出这点钱府里还是有的，他们也能靠着这个有点进项，生计才不会那么艰难。等时局再好点，撑过这几年，百姓的子就好过了。”萧贺心里思量着，已经武德六年末了，快了，等天下一统，吏治清明，风调雨顺，那普通百姓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苦了。她能多帮一个是一个，反正她有的是钱，能花点出去也好。 小墙有些不明白，“公主，不用基金会的钱吗？” 她们几个在萧贺边耳濡目染，深知平阳公主把基金会的钱和府里的钱分得很清楚，现在听她这么说，意思就很清楚了，这笔开支是由府里出。 萧贺倒是不意外她这么问，说道：“这植树造林虽有益处，但短期内恐怕不能添些收益，还是我自己掏吧。” 那两个妇人从私塾出来就忙回了家，遣了几个腿脚快的小子跑着去叫齐了周边几处人家，也不用都叫来，一般一处几户人家都会有个说话顶事的人，只要他们来了就好。 几个人凑一起商量了一下，当下就决定这事能接，让那个年轻些的妇人又回了私塾，如果公主还在的话，那就马上禀报一声，说他们愿意干这个活。 其余的人也没有散去，还都巴巴地等着回音。 “老嫂子，要是这事真成了，你说一个人一天能有多少工钱？”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对那位年老的妇人问道。 老妇人的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当然是有活干有工钱拿，担心的是这事可千万别起波折才好。 “肯定不会少的，只要我们好好做，卖力些干，公主不会亏待我们的。听卫小子说他一天能拿二十个铜钱，还包吃住，我们这些人家虽不顶壮汉用，可一半总会有吧？”老妇人说得也不肯定，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道：“听说给公主家做事肯定有好处，她家的从不亏待人的，集市上的人都这么说。”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道：“大娘，公主可是个善心人，前阵子那个运动会，我们那的小六子就报名去了，虽然没得什么名次，可人家孩子回来都说了，那几天都是好吃好喝供着，回来还带来两衣服和两双鞋，一个袋子里头还装了些吃食。能这么对孩子，那肯定不会亏了咱们。” 其实不能说他们杞人忧天，要不是平阳公主善名在外，加之最近一段时间的好些事，那些百姓可能连私塾的门都不敢进的，更别提来问有没有活干了。平头百姓哪里敢和皇亲贵族攀话的，一般来说那都是不要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