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继任
明目张胆地用军士做护卫，明目张胆地显示这份不伦不类，这个哥哥，若是简单才怪了！ 顾菲菲为人一向随性，即便是发现了这一点，也没什么紧张的心情，提醒了一下楚辰晖，让他注意一下也就罢了。 当天下午，顾菲菲便独自一人遛弯一样往密地去了，那所谓的密地之说是萧墨清来了之后另加上的，在那之前，这里也不过是九华山中的一处，是那莫名所以的藏宝图中的标示点而已。 大白天的阳光明晃晃地耀人眼，林中的气候总带着些湿气，顾菲菲一身白衣，藏无可藏，行走在林中十分显眼，隔了老远，便被守在密地附近的护卫看了个正着，因她独自一人，又是才被迎回来的圣女，这些“外人”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看她容貌清雅脱俗，气质又与旁人格外不同，犹豫了一下，方才有人上前拦住去路。 “前方是密地，不得教主命令不可进入。” 拦路的护卫说话还是很客气的，但军士的口气十足，硬梆梆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是教主的meimei，只是进去看看也不成吗？”顾菲菲无辜地反问，一双妙目眨呀眨地不住打量护卫的模样，得到肯定的答案，失望地半垂眼帘的时候，竟有了一种让人为之心怜的神伤。 年纪稍轻的护卫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若是得到教主命令，自然是可以进入的。” “便是我说我有教主允许，你们便信了吗？可还要什么手续？我可不想白白回去一趟。”嘟着嘴，带了三分不满，顾菲菲有些找茬的意思，眼底却是戏弄的成分居多，瞟见年轻护卫一时哽言，心中暗笑。 “这是我meimei，也是教中圣女，她若是想进去看看，你们只管让开，这九华山还没有圣女去不得的地方。”身后传来萧墨清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让几个护卫尽皆低头行礼：“见过教主！” 一刻钟，才一刻钟就过来了，从听到消息再过来，时间这么短，是有什么快速传递消息的方法吗？ 蓝天上白云朵朵，宁静无风，这样短的时间，便是写纸条放信鸽也来不及吧！ 除非……除非一直有人监视着自己的行动。 故意露出几分得色，微扬下巴，好像狐假虎威的小狐狸，眸光一转，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萧墨清，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一番动作对于参加过一些聚会的现代女性来说可谓是熟能生巧，自然之极。 萧墨清身体僵了一下，顾菲菲靠过去，都能够感受到他胳膊上紧绷的肌rou，完全是防备的姿势，可是他的表情却让人说不出任何不对来，唇畔的笑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长兄如父，甚至乌黑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纵容的意思。 顾菲菲低头，偷偷地笑，早就发现了，这个萧墨清似乎对人有很深的防备，故意靠近他，看他欲推开却不得不勉强自己适应的情况，实在是很有意思啊！ 这样的人，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呢？ 明明防备如此之深，却非要做出一副仁爱兄长的模样，又是算计什么呢？ 他所图的应该用得上圣女，否则不用对圣女如此演戏，那些护卫已经展现了獠牙，九华天音已经是他嘴边的rou，这时候还需要伪装引诱猎物吗？ 隐隐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却不甚分明，如同雾里看花，倒让顾菲菲越想越糊涂了。 想不通的就不去想，诸多疑问只在脑中盘桓了两圈，便被顾菲菲扔之脑后，欢欢喜喜地挽着萧墨清走入密地。 护卫防范的范围真的很大，说是进入了密地，但又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那个水潭，水潭的附近应该经过了修复，坑坑洼洼的地面被填平了，重新补种了嫩草，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若非有意寻找，根本看不出填补的痕迹。 山崖少了小半，瀑布依旧，却多了水帘洞一样的水后虚空，水潭旁边多了几块巨石，偌大的水潭如今只剩下半边。 看着石上的青苔，顾菲菲沉默不语，若不是她记忆卓越，深刻记得此处地形地貌，看到眼前情景，也只当是原来如此，断不会有什么疑问了。 “我曾经派人下去找过，下面被石块堵塞，根本找不到人，想来是压在石下了。”萧墨清语气淡淡，似乎还有一份遗憾叹惋之情。 顾菲菲没心思分辨，她原以为对这个教主娘没什么感情，就是圣女对她也是习惯性的言听计从罢了，但此刻听来，却觉得有些不好受，低落的情绪，微拢的眉头，忧伤的少女惹人怜惜。 萧墨清喉头一哽，叹息一声，倒真的多了一分伤感之情，只是转瞬，又被眼中的坚毅所取代，他想要的，还没得到。 衣袖一紧，如玉的手扯着自己的袖子，萧墨清抬眼，看到顾菲菲眼中的关切担心，心中像是堵了什么，愈发说不出话来，只对视着。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顾菲菲先移开了视线，忍下想要揉眼的手，靠近萧墨清，在他蓄势待发的紧绷中不管不顾地靠着他的肩头，闭着眼睛，用最柔和最优美的声音说：“哥哥，我还有你，真好！” 九华天音一向擅长音攻之术，从小接受训练的圣女更是把音攻融入了骨血之中，不单单是嗓音，就连衣服摩擦的窸窣声，脚步行走的轻重声，甚至是外物之音如风过叶落等都在她的训练中成为了运用自如的音攻。 圣女的修炼还不算到家，外物之音一直不得其法，只能够借助乐声来掩盖自然，而换了顾菲菲之后，她本就对这等远攻的法子有兴趣，加之实力强劲，又下了苦功钻研其中奥妙，音攻之术已然大进，杀伤力尚不好验证，但用音惑人已经娴熟非常。 眼皮下眼珠乱转，声音足够意蕴悠长，包含着万千感慨，而顾菲菲心头所想，却是自己的眼神修炼还不到位。所谓美女，必然要有一双灵动多情的眼，否则，那个什么眼含秋波目送秋水就来不成了，自然，还要能够长时间坚持才行，不然，一时绷不住了，多伤感情啊！ 一圈简单的眼运动下来，这句话刚好说完，顾菲菲偷懒省略了该演绎的表情，往萧墨清身上又靠了靠，感觉到他已放松少许的肌rou再次紧绷，然后重复上一个放松的过程。 又过一会儿，萧墨清的身体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似乎是接受了目前的好哥哥角色，迅速进入状态，道：“走吧，你今天才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次的“休息”之说显然比大殿上时更多了几分真意，看样子，是不会以“休息”为借口，把圣女冷藏了？ 顾菲菲这般想着，心情更好，关切之语脱口而出：“哥哥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要多注意自己。清儿不好，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任性妄为，给哥哥添乱了！” 眼含歉意，看着身边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英俊男子，气宇轩昂不过如是，眼帘半垂，看看自己依靠过的肩头，戏谑地想，就是肌rou太硬了。 不由得又想到了楚辰晖那小身板，虽然现在看着是少年模样，英姿勃发，但是比起眼前的男子，显然更少了那么一些成熟味道。 这一品评，不由得又把韦华阳拉出来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熟悉，印象里，那如狐狸一样的笑容能够令人如沐春风也许可以算作优点，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让圣女记忆深刻，再见面就让圣女堕入情网了——单相思的情网。 客观来说，韦华阳真的不欠圣女什么，他又不曾许诺如何如何，在圣女看来的情意表露在顾菲菲看来也就是笑容灿烂了些，眼波柔情多了些，说的话处处妥帖合心而已。 这样一想，曾经兴致勃勃的报复念头消了大半，有些心灰意懒，也不愿意多说话了，乖巧地挽着萧墨清往回走。 萧墨清也不是多话的人，更想不到身边看似乖巧的“meimei”在暗暗品评各色男子的时候神思飘远，只以为她是因为去看了母亲葬身之地心中沉闷，安慰了几句，见不得宽解，便住口不言，一路无话。 江湖人士也不是无父无母的，再怎样不拘小节，对父母的丧事总是在意的，即便不能够结草庐守孝一年，明面上的姿态总还是要做的。 新教主的继任仪式终于在前任教主故去三个月后举行，这三个月间萧墨清为人低调，虽是说一不二，但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那有依据的出身，七位长老的支持，横空出世的萧墨清很快便成了教主的不二人选，教中虽有一些不服之音，也是指望圣女出任教主之位的，结果失踪的圣女回来了，却不反对，于是，这继任仪式再顺利没有了。 唯一的小小杂音，便是需要就密地一事对其他五派有个交代，不过这是萧墨清早就应承过的，来送贺礼的五派都很给面子地提醒了事，并不在当日多做纠缠。 九大侍婢在继任仪式之前便重新回到了圣女院中，看着也不像是遭过囚禁折磨的，再一问，只是去出了一趟任务。江湖门派的吃喝用度也不是白来的，都要靠门下弟子做一些任务得到。 像九华天音这样的大门派，门下弟子出门都是被奉承着的，门中也有自己的产业，弟子们除了能做些管理性质的任务，也会有一些剿灭某个敌对门派的任务。 顾菲菲懒得问这些，只听说是做任务便没再问下去。继任仪式之后，萧墨清正式成为九华天音的教主，作为教主meimei，圣女的位置依旧稳固，生活舒适，顾菲菲想走的心思又倦怠了些，安心住着，只在修炼之余去闹萧墨清，恶趣味地挑战他的妹控极限，增加友好度。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萧墨清对顾菲菲的防备逐渐卸下，似乎发现了顾菲菲顶着天真无邪表情的调戏之举，感到好笑之余表情愈发真实了一些，卸下面对教众时候的冷酷威严，私底下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