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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章 晨间

    混蛋,又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回到画中好一会儿,顾菲菲才静下心来,为自己狼狈逃窜而脸红,不、不就是亲了一下吗,她跑什么,纯得好像从来没亲过一样,真是,真是丢死人了

    他现在一定在笑话她吧

    这样一想,羞涩的心褪去,怒气生起,混蛋调戏到姐头上了吗?这小孩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跟谁学的这一,真是,真是……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表少了,那一张俊脸若是再配上生动的表,杀伤力倍增啊

    举止从容,静穆闲缓,已经可以想到长大后的楚辰晖会是怎样的姿容,若非总是面瘫脸,若非总是冷着一张脸,其招蜂引蝶的指数恐怕会像坐火箭一样直接冲入外太空吧

    不过,他吻自己是什么意思呢?青期萌动?好奇?……

    自觉排演出千万种答案,却没有一种是因为喜欢,顾菲菲自知,她所表现在他面前的种种不足以让人喜欢,而且,被一个可以说是自己看大的小孩儿喜欢,就不说前世今生的年龄差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

    仿佛是隔壁家的小孩儿在拿到送来的糖果时说:“我最喜欢姨姨了”

    这份喜欢,可能只是感谢的另外一种说法,带着讨好的形式,期待着下一次因为这样的甜言蜜语而降临的礼物,可能只是一种口头禅,像是“死你了”一样,并不具备真的“死了”的含义。

    不是没见过美男,不是没体会过怦然心动,不是没亲过吻,不是没谈过恋,但,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孩心跳漏了一拍呢?那种好似恋的感觉,是因为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吗?还是因为那占有凸显的宣告?

    脸上的度逐渐退下,唇线拉直:“还是因为契约的作用呢?”

    眼神渐渐冷下去,契约,真是个讨厌的词。

    厌烦地往上一倒,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地开始默诵功法,以念经的执着来求证修仙的可能,不需要念珠,不需要佛豆,不需要出声,一遍遍盘旋在脑海中,仿佛已经生根发芽的功法自然回响着,一遍又一遍,心平气静……

    第二天,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躺在上的小姑娘伸着懒腰起,揉着脖颈,皱着眉抱怨:“昨天你把我怎么放的啊,这么不舒服”

    “没放好吗?”楚辰晖问着,口气是不在意的。

    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顾菲菲转过屏风,看到楚辰晖正在洗头,她好像第一次见他洗头,愣了一下,看着那如瀑的黑发浸在水中,楚辰晖侧着头看她:“没事就过来帮我,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会让萧让帮你啊”顾菲菲这般说着,已经动手挽上了袖子,跃跃试地站到了水盆边,按着他的脑袋往下

    压,“低下头。”

    精心挑选的高差这会儿成了痛苦的事,楚辰晖双手扶着铜盆的边沿,近乎趴在水面上,升腾的气熏着脸,很舒服的感觉。

    冰凉的十指插入发中,长长的黑发被捞起堆在头上,特制的香苓很容易揉出泡沫,洁白的泡沫散发着阵阵冷香,指尖从前往后地挠,不时按摩一下头皮。

    “头发真长”顾菲菲的嗓音清清,仿佛晨间出谷的黄莺,“要我说,男人就不应该留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麻烦,梳起来也麻烦,若是长得好看一些,头发一散就分不出男女了……”

    说到这里,想到电视电影中那经典的一幕,女扮男装的少女无意中被摘掉了帽子,然后嫣然回首,一头黑发飘扬,看到的男主怦然心动,然后……

    来到古代以后才知道那一幕是多么地不现实,古人云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什么意思,就是无缘无故不能够随便剪头发,好么,从小剃过胎毛开始算,一年一年都不剪头发,那头发该有多长啊,就算拖不到脚跟,也绝对不是能够随风飞扬的长度

    再说了,难道帽子底下什么都没有吗?不用簪子吗?那头发是怎么盘上去的,不会滑落下来吗?能够飞扬的头发原来不滑吗?

    还有哦,男子也是如此,那么,不看喉结,不看部,不看下,光是看到头发飞扬就知道这是“女主”了,不合逻辑啊

    须知,有些美男子是俊美如女子的——静若好女,层层衣领挡住了喉结,部那个,有些女子的部也小,隔着一层层衣服那也看不出来不是,古代也没有xiong罩什么的把部撑起来,那啥,下也在衣裤裙子之下,看不到不是,然后……便是现代也有男子留长发的,怎么古代一看到长发飘飘就认定是女的了呢?

    费解啊费解

    “修仙的人一直都是用头发长短分男女的吗?难道男的都是头发短的?”楚辰晖慢吞吞地问,微微眯了眼。

    “哈,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自己也想到了其中的不合理,哪里还会坚持错下去,顾菲菲岔开了话题,“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洗头”

    “你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吗?”楚辰晖反问。

    顾菲菲拍了一下楚辰晖的头,“低下,泡泡水”

    盆中的水多的,头发浸入之后,一搅合,水洒出不少,楚辰晖的衣袖挽在肘部,倒还没事,就是因为坐着的姿势,腿上湿了。

    从旁边取了水瓢,舀起一瓢水来,兑得温的水正好浇在头发上,楚辰晖闭了眼,只在最初缩了一下脖子,后来便舒适地任凭那水从上而下,四溅的水花落在上,又湿了一片。

    再睁开眼,看到顾菲菲半湿的衣裳,嘴角一翘,“怎

    么给我洗个头,你倒是全都湿了”

    “谁让你的头发太长了呢?”顾菲菲不满,长头发洗起来麻烦,打理的时候也麻烦,想到自己往常做的事便是把壳子扔给楚辰晖来洗,深觉自己无耻的同时也隐约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又拍了一下楚辰晖的后脑勺,扔了水瓢,“好了,我给你洗了一遍了,第二遍你自己洗吧,我也要洗了一下,换衣裳”

    这般说着,顾菲菲便推开侧面的窗户,探出头去,高声:“阿飞,阿飞”

    “来了,小姐,什么事?”

    阿飞的眼睛下有一片青色,仿佛是没睡好的样子,眼睛里还有些血丝,沙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头也不敢抬的恭敬有些过了。

    顾菲菲粗心大意,没什么感觉,直言:“去给我弄些水,我要沐浴更衣”

    前的衣服湿了一片,被风一吹,凉凉的,顾菲菲后退一步,避过了窗外人的眼。

    “是。”阿飞恭敬应声,转就往水房跑。

    宅院中专门有一个水房,全天候地提供水,仅仅是烧水用的柴火就要堆成小山,更不用说取用的水了。

    三一洗头,五一沐浴,这是最基本的,而顾菲菲天天都要沐浴,时间不定,一天最少洗一次,洗头什么的基本都是跟着沐浴一起。楚辰晖以前的习惯就不说了,现在也是天天沐浴,洗头则是两一次,盖因洗头太麻烦。

    胳膊老是抬着也是很累人的,跟顾菲菲久了,也习了她的懒人毛病,能够省事就省事,能够偷懒就偷懒。

    唯独卫生一项是两个人都注意的,花在此项上的时间也是最多,用水费点儿也就是理之中的事了。

    跑到水房,碰到正在烧水的萧让,阿飞愣了一下,“萧总管,怎么是你烧水?粗使的丫头呢?”

    以前阿飞不知道下人还有什么区分,现在的他则知道下人也有三六九等,职责信任各不相同。他自己属于下人中贴伺候的,又有脸面又有钱财又有前途,属于一等下人。而烧水的打扫的,都属于排不上等的粗使下人。

    随着宅院一起就有一些粗使下人,这些人根本排不上名号,基本上也属于宅院中的隐形人,一般况绝不会出现在主子的面前。

    “厨房那边儿有个烧火丫头吃坏肚子了,把水房的借调过去一个,我闲着没事,烧烧水tiǎn)tiǎn)柴火还是可以的。”萧让笑着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火,拍拍手站起来揭开锅盖,“可是要用水?正好烧开”

    “嗯,小姐要沐浴,我来提水”阿飞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却也不显得亲近。萧总管这个总管按理说应该还在一等下人之上,可是看少爷对他却并不像是十分亲近的感觉,所以,阿飞对他也就保持

    一定距离。

    萧总管是袁大人送来的人呐

    不管袁大人现在跟少爷他们关系有多好,但是到底是不同的两个人,不能够混为一谈。

    阿飞没有多少是非观念,但这样简单的内外还是分得清的,自以为是更值得信任的下人,即便这信任的基础有多半都是建立在生死符之上的,比起萧让来,也是一种荣耀不是?

    不得主人家看重信任的下人,瞧瞧,可怜得只能够来烧水了眸中带有几分同,取了水就走的阿飞没有留意萧让的神并不是他以为的落寞,在他走后,一个揉成一团的纸球被萧让随手扔进了火堆里,细微的白色粉末遗落在地上,鞋底一蹭,转瞬便混杂在泥土间,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