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 教主
“外面总是那么亮，时间久了，就喜欢黑一点儿，倒是让你们害怕了。” 点亮的烛火照亮了室内的空间，一片纯然的黑暗退去，一点温暖的橙光摇晃，碧绿的竹子显现出清凉的感觉。光影下，一个长须白发的老者坐在桌旁，和蔼的目光看过来，好像看着自己的子孙一般，面目慈祥。 “你们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老者问。 “你是长生教的教主？”顾菲菲抢先问，清灵灵的声音仿若一道清泉流过，让人心神舒畅。 老者点头：“不错，我就是长生教的教主。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岁了，可算长生？” 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很容易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获得了顾菲菲的好感。 顾菲菲讶异地看着老者，他虽坐在那里不动，但看他的形，既不驼背，也不萎缩，须发虽白，却脸色红润。看着健康犹若保养极好的八十岁老人，竟然已经有二百多岁了吗？那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到沧桑，看不到深沉，却也不是初生婴儿那种纯白无知的澄净，若包容万物的水，观之可亲。 不过顾菲菲是不会被这样的表相所迷惑，继而忘记自己的问题的，她追问：“既然你是长生教的教主，能够解释一下长生教为什么到处散布倾天邪魅的传说吗？别说你不知道啊我都查过了，那可是长生教四处散播的，你是一教之主，若是不知道的话，你这个教主当得也是太无能了” 那倾天邪魅的传言太富有暗示，想要让顾菲菲不对号入座都不可能，而且那传言的意思是主张剿灭的，顾菲菲可不认为那是跟自己友善的表示。 既然是敌人，要么铲除，要么，被铲除。 不想要做后者，就要努力做前者，只是这长生教不同于九曜堂，行踪不易追查，一个个找又太费人手，效率也太低，况且，就为了这么一个传言便主动出击，在别人看来，除了小题大做的可能，便是从另一个层面上肯定了那个传言。 顾菲菲还没有那么笨，但她却也不想依靠“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被动等待。江湖上的很多事，都是不由己的。这传言已经冒出来，你想让它中止可就不太容易，指不定还有浑水摸鱼的呐 所以，在听萧墨清说守住皇塔的是长生教，知道过了那条小路便可以见到长生教的教主之后，顾菲菲的打算便是从根子上解决传言的问题，老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若是不能和商，逮住教主也好做威胁的打算。 “不错，我知道那传言。”老者笑呵呵的，完全不把顾菲菲的不敬之语放在心上，“那传言的前半部分是我让人放出去的，目的是引你来，后半部分，则是底下的人多加的，目的是想要夺我这个无能教主的权。” 跟夺权有什么关系？顾菲菲对这上面总是没有多少敏感度，疑惑了。 “等到引得仙子来此，自然可以借着仙子的手铲除了教主，之后还可以借此证明仙子确实为倾天邪魅，引得众人对仙子围剿，在这之中，大有可谋之处。”眼中精光一闪，韦华阳略略说道。 大有可谋之处？琢磨着这句话，楚辰晖微微一笑：“可不是么，接任长生教的人完全可以借机建立自己的威信，然后在围剿的过程中夺取权力……长生教，这是想要崭露头角了吗？” “想必教主便是不同意如此做，这才被软在这里的吧”南阳笑眯眯地补充。 这帮人都是什么脑子啊顾菲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佩服不解释。 “呵呵……”老者笑起来，捋着胡子说，“你们倒是聪明” 韦华阳说：“我们比不过教主，教主是想要将计就计，借助我们的手收回教中权力吗？” 这话虽是疑问，却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韦华阳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一路上的机关陷阱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若是这样猜测就可以理解了，教主想要借组他们的力量，所以才有意放水，为一教之主，又活了两百多岁，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真的毫无能力的话，那想要夺权的人就必然不是软教主，设下谋那么大费周章，而是直接夺权了。 出乎意料地，就连顾菲菲都以为韦华阳所说是正解的时候，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我时无多，还夺权做什么，这长生教的教主一世不可离开此处，夺了那权也仍是困守牢笼，又有何意思？” 室中很静，这一句话让众人奔腾的思绪都卡住了，一个环节不通，那么后面的环节，也都不用想了，可他们都已经想到十几步之后的后招了，一时之间，要推翻重来，思绪竟是无法收回，全都愣住了。 老者看着四人如出一辙的愕然，笑得更开心了，眼中闪现过一丝童趣：“哈哈，你们都没想到吧” 不知怎地，见到老者这副样子，顾菲菲笑了起来，这一刻，那种属于长辈的感觉霎时烟消，竟是让人想到了老顽童的形象，之前紧张的气氛，严肃的话题，都好像是为了此时的一笑，对比越鲜明，可笑之处也就越多。 顾菲菲这一笑让老者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上，“你就是那仙画中的仙子吧”见顾菲菲点头，老者摆了摆手，“你想要去看那皇塔就去吧，之前我已经奉了仙谕，你可以去塔中看看。” 仙谕？顾菲菲疑惑了一下，却见老者不想再说，也不愿错失了这个机会，忙问：“那皇塔怎么上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老者言简意赅。 “哦。”顾菲菲迈动脚步，楚辰晖也跟着要走。 老者见状，叫住了楚辰晖：“你留下，只她一人能够去。” 顾菲菲想了想，说：“你留在这儿吧，若是有事，我会回来的放心好了” 穿越的秘密她一直伪托仙界之说，并不曾让楚辰晖知道，而这一行，她隐隐有些预感，也许可以揭开自己的穿越之谜，又或者……回家是个不小的惑，她到底不能放下这个念头，哪怕已经有了不舍。 “你小心点儿”楚辰晖没有多说，捏了捏顾菲菲的手，终于放行。 门开了又关，带起一阵风吹得烛光忽悠不定。 室中静了片刻，一时无人出声。 老者先笑了笑，打破了静默，说：“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这句没什么实在意义的话让楚辰晖得不到什么安慰，这地方古怪得很，完全不在掌控中的感觉让他有一丝烦躁，上的冷气更盛了两分，问：“什么是仙谕？”也许，只有通过别的话题来转移心，不然，等待的时间总会很难熬。 “仙谕就是仙谕。”老者的回答很有些赖皮的意思，偏偏在场的人不能拿他怎样，人家都说了时无多，还能怎么样，活了两百多岁，看样子他自己都不想活了的，还能够用死亡来威胁吗？既然不能，还有什么能够bī)他作答？ 大约被三人脸上的憋闷表给娱乐到了，老者的笑声更欢畅了，很好心地说：“你们以为长生教是做什么的？长生教便是世世代代守着皇塔的，这皇塔，可是仙人留下的物件，你们说，这仙谕是什么呢？” “教主是说这是仙界的仙人通过皇塔所下的仙谕？”韦华阳眼睛一亮。 “仙界什么的，我可不知道。”老者一言绝了那探究之意，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说不知道就是不想回答了，一个快死了的人不想说的事，别人还真的不容易bī)问。 “长生教的倾天邪魅之说似乎不是空来风，教主应该对仙人之闻很是熟悉了？”南阳侧面问。 楚辰晖也听说过倾天邪魅的传言，还是经由长生教中的那位杨鼎才口述的，饶是他知道那传言是假的，听了之后也不由信了一半。能够让听者有此印象，编者必然煞费苦心。就算依这老者所言，那前半部分也必然是出自他口，能够编出这样的传言，对仙人之闻必然是熟悉的。 暗自点头，肯定了南阳的问题，看向老者，等着听他的回答。仙人之闻，见过了皇塔，还有谁会怀疑所谓的仙人之闻乃是虚妄？ 若为真，凡人可有成仙可能？ 不约而同想到这一点，三人目光灼灼看向老者。 “呵呵，”老者笑了笑，捻着胡须，问，“你等此来是为求仙？” 这话很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世人可不知道长生教的总坛在此处，也就是说能够来到此处的都是奔着仙缘来的，不然，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登上皇塔，得一个统一天下的天机不成？ 对势力不弱的韦华阳来说，当皇帝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而南阳则是知道自己再怎样也不可能当皇帝，反而是求仙目前看来还有几分靠谱，依照自家主子的格，他自己若是能成仙，必然也不会反对他们这些鸡犬跟着升天。 至于楚辰晖，他从来不曾把皇帝这个职业当做自己毕生的追求，所以，求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韦华阳微微笑着，含笑点头，南阳站在一边，默认此语，楚辰晖负手而立，坦然道：“那是当然” 老者眼中闪现过一抹复杂的光，摇头轻叹：“可惜，你们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