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画中老人
对于东厢房发生的事情，住在西院的沈家树一家当然不会知道，住在东院的沈家木一家倒是因为离的近所以听得很清楚，这些年他们也早已经适应了西厢房中整天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精彩”生活，更不愿意出力不讨好地去管人家的家事，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了。 小三跑远了，从怀里摸出还没吃完的小点心，把家里刚才发生的事情早就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乐滋滋地吃着跑去找那群玩伴了。 钱氏在家气得不轻，之前好不容易存下的准备给自己做身新衣裳的钱全没了，罪魁祸首又跑了出去，钱氏坐在炕上骂了一会儿，一旁的大郎面色还是淡淡的，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书，头都没抬一下。 现在他在镇上念书，一个月回来几天，明年就要再考一次秀才，想到之前小四舅舅家三年前出的李秀才，心中更火热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对李氏的谩骂声也自动过滤，没听到耳里。钱氏对于自己大儿子念书还是很支持的，见沈承德忙着看书，丝毫不理自己，也不好再在这里呆着，只好出去到村上去找个相熟的说道去了。 村上近期来了不少外边的人，许是看着沈家村的生活都过得不错，风水不错，就都搬了过来，还有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有不少下人奴仆，单独住在村里的最东边，盖了个不小的房子，请的是外边的人盖得，几天就好了，不过这家的主子不常露面，经常见到的只有那几个丫鬟婆子小厮，云韵和安澜也知道这个，只是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就没怎么上心。 钱氏却不知怎的就和那家的几个丫鬟搭上线，很要好，每天都会去找她们说说话，八卦着村上镇上的事情，那些小丫头好像也对村上特别是沈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和钱氏很聊得开，似乎很喜欢钱氏的样子。 钱氏在村上的人缘不是很好，不仅因为她又懒又邋遢，还因为她总爱搬弄是非，在她面前只要露出一点点对哪个人的不满，不出一天，钱氏一定会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所以钱氏少有这样一直说话不被打断的机会，况且在这里还可以得到一些在镇上也不曾见过的小点心来吃，小红说是这家主子剩下的，要是不嫌弃就吃些，钱氏见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精致小点心，高兴得很，怎么会嫌弃，每次都会吃的满脸是渣。 只是钱氏从来不曾拿到家里过，因为和她最要好的那个年龄相仿的丫鬟小红说这点心如果拿出去，她们会受主子责罚的，说是这算是偷主家的东西，而且钱氏也逃不了的，轻则被打几板子，重则直接送到官府里交由衙门处理关入大牢，钱氏也只好歇了那些顺便偷些的小心思。 好在她们不限制自己，在这里可以随便吃，钱氏每次吃的满脸是点心渣都会让那几个丫鬟婆子都很是嘲笑一番，但是要从她的口中套话，也只好收敛起自己的轻视，从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还能在心里不屑地鄙视钱氏。钱氏刚开始有些小心翼翼，不过后来见她们都没有不高兴，才吃的更欢了。 “小红meimei，你们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你看看我现在一天不来吃就馋的慌，总感觉心里缺点什么，比我们大哥家的那个二丫做的还好吃……”钱氏口齿不清地说道，嘴中嚼着的东西不时会调出来几个渣滓倒到钱氏面前的桌子上，钱氏也不嫌脏，捏起来填到嘴里。那个年纪最小的丫头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好在她站的不靠前，被众人挡着倒也没被钱氏看见，她身边的丫鬟拉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道，“小姐……”那个小丫头的脸上瞬间换上笑容，看起来丝毫不像刚皱过眉头的模样。 那个被叫做小红meimei的丫鬟坐在钱氏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比其他人都自然许多，看起来好像钱氏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妥，让身边的一众丫鬟都尊崇不已，“钱jiejie，你说的那个二丫是你们家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吧……”钱氏这还是第一次提到沈家树一家，“是啊，你们大概也听我们村上的其他人说了吧，我们家里有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要是穿一样的衣服，我都认不出来……” 钱氏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但她还没有觉察到，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云韵和安澜的事情，将她们两个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还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们的厌恶，“这两个丫头太可恶了，之前大嫂娘家人来了，做好吃的，我让我们家的小三去要点我们也吃点好的，可谁知三丫那个死丫头说让我自己去要，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还是你们好，让我随意吃……”说到这里，周围的一圈人都毫不掩饰对钱氏的鄙视，只有那个被叫做小红的丫鬟仍然面不改色，钱氏这个时候似乎已经魔怔了，根本注意不到身边人的表情。 “那之前你大嫂是一个老神仙救得啦？”那个叫小红的丫鬟接着问钱氏。 “是啊，当初我们村上的李郎中都说准备后事了，谁知道这两个丫头竟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老神仙，将大哥一家都救了回来……” “那你看见那个老神仙是怎么救人的吗？”小红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不过面上仍然不显。 “没有，那个老神仙救人的时候就只留二丫三丫在他的身边，要是那个老神仙一直呆在我们村上就好了……”钱氏当时没有露面，那时的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那个时候安澜并不在家里。 …… “那你看见那个老神仙长得什么样吗？我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神仙呢……”这个时候钱氏已经清醒了不少，不再像刚才一样恍恍惚惚的，不过刚才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自己还真想不起来，看着一圈人用有些崇拜的目光（其实只是激动而已，钱氏真心想多了）看着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顾不上自己根本就没有目睹当时的情景，面带回忆的说道：“老神仙一头白发，还有不短的白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一脸慈祥，呐，就跟那个画中的老神仙一模一样……”仙风道骨这个词还是钱氏听自己的大儿子说的，这个时候能用上也有些洋洋自得。 众人看向钱氏指向的那副画，画中只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身着白衫，看起来果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依稀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肯定俊逸不凡，一双眼睛透露出看破红尘的淡然，看起来倒也算慈祥，腰中还挂着一把不凡的宝剑，配着这个内敛的老人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显得分外和谐。 一众人更激动了，连那个一直面上带笑的小红也露出惊喜欲狂的神色，钱氏有些不解，不过很有眼色的什么都没问，自己可是还想再来这里吃点心呢，暗自压下心中的小疑问，不过这个却没逃过小红的眼睛，钱氏在走出去的时候脑中一道光划过，刚才的事情就也忘了，那丝本就不强烈的疑问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