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杞人忧天
听壁角的是玉真院的如霜,她是若王妃的陪嫁之一,从她听见他们推攘自家主子的话之后那怒不可遏的态度便可看出她的忠心。 原本她是奉命去若兰院找若王的,谁知道柳苏告诉她若王来了梧桐院,她跟若王几乎是前后脚来的梧桐院,可她听见他跟月笙还有那个小贱婢在谈论王妃,便站在外院没进去,这才给她听了去。她也不进去找若王了,直接回了玉真院,将所听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主子。 陈启臻身上的红点基本都褪干净了,本念着刘晓兮治好了她的食物过敏,若王又几乎守了自己一夜,她是叫如霜去告诉若王这个好消息,顺道想请他来玉真院吃饭,她都想着要温柔一些待他,与他重修于好的,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气得她摔坏了两只白玉杯。 正所谓此仇不报非女子,她定要叫他们三人好看,竟然敢如此羞辱她堂堂陈梁国二公主兼现任若王妃! 这一次,陈启臻没有再鲁莽行事,她知道他们不仅武艺高强,那个小贱婢还会使毒医术也不错。她觉得她真应该听父王的,早日怀上若王的孩子,然后将孩子带到陈梁,威胁若王若不夺得后殷皇位就让他永远见不到自己的亲骨rou。但是这个计策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那也是她的骨rou,难保到时候父王为了得到天下不会伤害他,她再跋扈也不可能狠心到拿自己的亲生骨rou范险,更何况,若王自从迎娶她过门,就从未与她同房过…… 所以她只有按照父王的吩咐,跟陈梁的细作探子合作,在那个残暴的不的后殷帝跟前宣扬若王有反骨存反心的事实,她也故意让自己变得愚蠢,与那些宫廷贵妇,尤其是太子府上的妃妾宣称自家王爷文韬武略,何况先帝在时,原本就是属意他为储君的,要是先帝不重病早夭的话,那她现在可是国母皇后呢! 所以,殷邢若那么讨厌她她也认了,因为不能生下他的子嗣,她只有用这招将他逼到绝地,希望他能够愤怒爆发篡夺皇位,然而,他却像是洞悉了一切一般,不管后殷帝与太子甚至他的母舅家如何相劝,他都不肯反了当今后殷帝。 她真是不明白,同样是皇家子嗣,而且原本还应该是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若王为什么一点称王的意思也没有,他是担心一败涂地功败垂成还是顾念那点微薄的手足之情呢? 她一点都不明白,当她隐约向他透露若他想要举事,陈梁作为他的坚实后盾必定会出兵相助之时,他只是嘲讽的一笑,别无他话并且警告她别惹是生非。 当然她知道父王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陈梁国的实力与后殷悬殊巨大,不然当年也不会将她下嫁到后殷给一位闲散王爷做了名义上的王妃。父王打的算盘可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想若王推翻后殷政权,然后他再控制住若王,徐徐兼并后殷。 而她若不想成为这场征战中的牺牲品,那她只有选择站在娘家那艘大船上,但是,她越来越感觉自己早就成为父王政治野心道路上的一颗弃子。可她,在若王根本不在意她的情况之下,她觉得实在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她想起那位曾经与她秘密会面的男子,她想,是时候找他谈一谈了,就算没有逼得若王造反,起码,他可以帮她报复一下他们,帮她出一口被羞辱的恶气。 陈启臻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明媚的容颜,她在这深宅大院里年复一年,得不到夫君的疼爱,没有贴心的闺中密友,她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格桑花,就像以前她在陈梁大草原上看见的那些格桑花一样,一场暴雨,它们便垂下明艳的头颅,流下凄婉的泪水,然后随即香消玉殒。 她不要做一朵枯萎的格桑花,她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一番! 她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将自己打扮得明艳照人,她戴上最美丽的朱钗,穿上最亮丽的纱裙,她染上最粉嫩的胭脂……她要去见那个英武的男子,她要培养自己的同盟军,她要给那些嘲笑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王妃,你精心打扮是要去做什么?”她最亲近的丫鬟如霜不解地问道。 方才她跟主子说起若王与那两个人讥嘲她的话时,她还那般生气,额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了,按照王妃以往冲动易怒的性格,她肯定是要冲过去找若王理论一番的,而她在陪嫁来后殷之前,陛下就是这样叮嘱她的,要她在王妃不得宠的情况下就制造冲突让若王与王妃仇视对方,她不懂陛下为什么这样吩咐,但是她的父母亲人全都在陈梁,她不得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不得不跟陛下派来的探子一次又一次地汇报若王府的情形。 而这一次,她实在不明白王妃为何独自在这里生闷气没有冲上去找他们算账,或者直接去梧桐院将那个贱婢跟那个自视甚高的男人绑起来打一顿,她是被上次菜园子的毒跟这次的食物中毒搞怕了吗?看来下次要叫陛下的探子派几个武林高手来相助了。 可王妃也不至于还有心情在这里对镜梳妆啊? 见王妃只是痴迷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像并没有作答,如霜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你真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可是狠狠地羞辱了你还有整个陈梁国。要不要奴婢出去见一见陈梁来的人,让他们找两个武林高手来帮咱们?” “如霜,这件事往后再办。”陈启臻望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这是被那个不识好歹的若王生生辜负的容颜,而悲哀的是,她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放弃了先前那些挣扎与抗拒,她爱上这个妖孽孤独的男子,可他却——她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阴恻恻地道,“我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跟着我出去一趟!” 如霜诧异地看着她,直到陈启臻对她厉声喝道:“快去备轿啊!还愣着做什么?!” “哦……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如霜一面低头往门外退去一面暗自嘀咕,今日王妃的行为太反常了,她该不会是被若王他们气疯了吧?算了,她还是赶紧去给她备轿吧,王妃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她要是再磨磨蹭蹭的,保不齐要挨一顿板子。
很快,陈启臻就在如霜的陪伴之下坐着轿撵出了若王府,对旁人只说是出去散散心,买点绸缎胭脂什么的。 对于她的开销用度,这一点上,若王对她还是很大方的,在朝廷几乎克扣光了若王府的王爷份例之后,他还是每月给她二十两银子的月例。并且任由她支配,她近处若王府也从未多加限制。如果若王能够再对她好一点,陈启臻或许会站在他这一边,就算当不成那天下敬仰的皇后也无所谓,只可惜,他就像养一盆花或者养一只宠物似地养着她,唯独没有感情。 而梧桐院中,殷邢若跟着在这边吃过早饭,然后就在月笙与刘晓兮二人的怂恿与申讨之下,打算还是尽一点义务去玉真院探望一下她的病情,但是他强烈要求要有他们二人的陪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然刘晓兮觉得自己前去,一来可以帮她看看药效或者过敏的症状是不是减轻得多了,二来确实是因为她的龟苓膏引起的,她有那个责任将她治好。 可殷邢若叫上月笙是为什么呢?莫非他是真想将那母老虎让给他不成?刘晓兮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很YY的事情:一女共侍二夫……汗!自古只有听说二女共侍一夫的,恐怕只有武则天女皇或者某些女王级别的才有这个待遇吧…… 她觉得月笙聪明的话就会拒绝,果然月笙立马推拒道:“晓兮一起去就好了嘛!那是你王妃的起居院落,我去,不合适!” 刘晓兮哪能这样轻易放过他,故作一本正经地道:“月笙,一起去吧!等会儿返回来的时候,咱们顺道去看看辣椒苗长出来没有,看看你给找的饲养员有没有给它们浇水施肥啊!” “辣椒苗啊……好吧!”为了他钟爱的辣椒,月笙豁出去了。 可是,当他们三人抵达玉真院之后,却被告知王妃出门逛街买东西去了。月笙松了一口气,刚刚被刘晓兮与殷邢若捉弄过,他还心有余悸,怕再见到那只母老虎,今晚还得做噩梦。她出去正好,他也不必跟她见面了,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刘晓兮笑道:“看来,咱们这位王妃的病都好了。” “我就说你们是杞人忧天嘛!”殷邢若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跟陈启臻见面,他觉得只要她不惹是生非给他再捅什么篓子,他就这样养她一辈子也无妨,反正他是不会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的,如果到了他真想娶哪一位女子的时候,他再想办法休掉她吧……可是他有可能会傻到再去娶一个女子来放到家中么?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刘晓兮,她正跟月笙在谈笑着什么。 他有些不悦地道:“走吧!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说完,他对接待他们的一个瘦小仆妇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动声色地领着月笙他们离开了玉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