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灵前托孤
看着飞上门梁的江恒逸，菲儿收拾心神，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烧着冥币。见吴mama入房以后，下欲起身施礼，却被吴mama挥手示意免礼，微一含颌不再说话。 “小主子们还好吧？”吴mama一面问询着一面向内房行去。 “嗯，还好。虽没有自己房里歇着舒服，可也总算睡得安稳。奴婢刚刚进去看过。”菲儿轻声回应着，同时双眸微微向门梁上瞄去。 见恒逸正跷腿侧靠在大梁之，一副悠哉由哉闲散随意的样子，之前那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荡然无存。见菲儿正抬眸窥探自己，江恒逸淡然一笑，随即又有似乎意识到，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有些不妥，双手向着菲儿的方向微一抱拳暗施一礼，放下原本跷放交叠的双腿，好整以暇的侧卧在梁，一面的沉稳之色。 “再去抱床棉被来给两位小主子盖上，天气寒冷可不要因此而着了凉。”吴mama的声音传来，菲儿立即收回目光。 随行婆子应了一声，向内间走去。 “唉！”吴mama一声叹息，来到灵前上了一柱香，看着灵柩双眸含情柔声言道：“老爷，夫人你二人化作鸳蝶携手双飞，却是扔下这一大堆的事件，不过请老爷夫人放心，双枝定会歇尽全力安排妥当少爷的。” 说话间，微一侧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烧币的菲儿，轻轻摇了摇头暗道：如今若大的薜府，能够信任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丫环了。 “今日湘姨娘的态度也你看见了吧？”吴mama轻蹲而下，随手拿起两张冥币扔进火盆里，对菲儿言道。 “嗯，如今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确实也只有湘姨娘了。”菲儿抬眸看着吴mama，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哼！就让她威风吧，总之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吴mama说到此处，略微有些警觉走身的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门外，确定无人之后，才又转身回来。在菲儿耳边轻声言道：“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记住，护少爷周全即可。其它一概事情不需插手。”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张白绢包裹着，厚厚一迭不知名的物事，递向菲儿，神色凝重的言道：“你可要贴身揣妥当了。” “吴mama，这是什么？很重要吗？”菲儿见吴mama神色不对，而且说话也有些奇怪，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心里略微着急起来。 吴mama看着菲儿一脸的疑问，伸手轻握住菲儿的柔荑，恳切的言道：“菲儿，双枝与你相处数月之久，心知你是一个善良大义的姑娘。而且也是真心为少爷好。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你记住双枝的话即可。” 说完一席话，也不等菲儿回话，又紧接着继续言道：“如今老爷夫人仙逝，薜府里没个作主的，她金湘琴此时想要跳出来当家作主，我们大可随了她的意。夫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少爷而活，双枝自幼便追随夫人，夫人待我情如姐妹。如今薜府有难，双枝如今能顾的，只有少爷今后的日子能安稳平静。” 菲儿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吴mama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明日似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吴mama与自己说话不再是往日的态度，而一口一个以‘双枝’自称，满脸恳求的神色，大有托孤之意，心里更是越发不安起来。 正在此时，内房有些动静，许是那粗使婆子伺候完玉蝶和子晴出来了。吴mama立即压低声音附在菲儿耳边轻声叮嘱道：“刚才我给你的物事，你一定贴身放置妥当了。日后有大用处。” 粗使婆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菲儿见吴mama神色严肃的闭口不言，也不再多问。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虽然刚才吴mama说的好些话，自己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很是明了的。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子墨，其他的只有静观其变了。 见菲儿应承了下来，吴mama似放心了一般，轻吁一口气：“你也去歇歇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在灵前伺候了大半夜，菲儿也确实乏了，也不再推辞起身对吴mama略一施礼返身向后房而去。刚至门边，却是突然想起那门梁上还有一个人呢，侧身悄然抬头望去，却见侧卧在上的恒逸，不知何时己撑着头颅打起了盹。那慵懒的样子那里象是在梁上睡觉，如同横卧软榻一般惬意非常。 菲儿很是无奈的淡淡一笑，暗道：这个江恒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思绪间回后房，与子晴玉蝶暂挤一榻，歇了下来，累的厉害了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你也下去歇歇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片刻之后，吴mama对粗使婆子说道。 粗使婆子应了一声，也就退了下去。 灵堂内仅有吴mama一人伺候，只见她缓缓起身，向着江恒逸侧卧的门梁上方深深施礼言道：“先生，可否下来歇息片刻？” 江恒逸有些意外，却也是颇为洒脱的自梁上跃了下来，对吴mama笑吟吟的略一抱拳：“姜还是老的辣，吴mama有礼了。” 吴mama淡淡一笑道：“双枝虽是一个老太婆，但眼神还是不差的。方才在门外，见屋里烛光莹莹之中，有人影向上晃动。心里也就知道七八分了。” 恒逸向吴mama投去探索的目光：“吴mama没有问题想要问恒逸吗？mama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对恒逸之事颇为了解？” “如若在今日之前，双枝定会倍感惊异。但是今日上午，双枝替老爷整理锦城带回的遗物之后，面对此境却不再惊异了。”吴mama一脸淡定的看向恒逸，继续言道：“看来当日菲儿所说之言确是事实，先生与她是认识的，这样就更好了。” “吴mama此话怎讲？”江恒逸不解的问道。 “不瞒先生，如今薜府己是一个空壳子。算时日，锦城的债主明日定会登门讨债，而双枝拿了夫人的私印，大胆与钱掌柜私下里将沁菊绸缎庄给抵押了。” “哦？”江恒逸满眸惊诧之色：“你怎能做这样的决定？” “先生应该知道，老爷生意落败欠下两万两的债务，仅仅是因为自己经营不善吗？”吴mama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恒逸。 “嗯！恒逸略知一二。”江恒逸调头避开了吴mama的眼神，轻声应道，星眸里闪过一丝愧疚。 得到江恒逸肯定的答复，吴mama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旦债主上门，莫说一个沁菊庄，就是加上在薜家大宅，也不够抵债。与其到时候少爷落得个无片瓦遮头，身无分文孤苦零丁，不如双枝趁打替少爷打算了。沁菊庄抵押后的银票，双枝己经全数交给了少爷的贴身大丫环菲儿。” “吴mama你可要想好了，明日如果债主登门讨不到银两，见薜府唯一的产业沁菊庄也易主，那薜家上下可是要吃官司的。” “哈哈哈！”吴mama一阵冷笑：“敢问先生，薜家如今还有人吗？”说话间转身面向江恒逸上前两步，扑通一通跪了下来。 江恒逸见状，急忙上前相扶：“吴mama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 吴mama坚持不肯起身，抬头一字一顿的对江恒逸言道：“双枝求先生在明日少爷替老爷夫人扶灵送终之后，速速带几位小主子及菲儿离开。抵押沁菊庄是我双枝的主意，双枝自会去担当。至于钱掌柜双枝己给他一大笔钱，足够回乡养老。先生，请看在老爷的份上，带着老爷的骨血离开吧。” 原来吴mama在替老爷整理遗物之时，才发现锦城欠下的债务足有两万两银子。当然这些湘姨娘是全然不知的。算算时间，近日内锦城的债主定会前来封铺讨债。而薜家现在的产业，就是卖了沁菊庄与薜府宅院也不足以还债。于是便私自作主，偷偷将沁菊庄抵押成钱，交给了菲儿以保子墨日后的生活。而自己则己作好准备背负那私吞财物的罪名，以换来子墨以后的生活无忧。 江恒逸大为感动：“吴mama对薜府的忠心，恒逸偑服。其实明日吴mama大可随恒逸一同离去，不必受那牢狱之灾。” 吴mama一声苦笑：“与少爷同行，双枝何尝不想。但是如若双枝不留下抵罪的话，那携款私逃的罪责定会安在少爷身上。那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又怎能安心。难道要少爷小小年纪便要躲避官府的追捕而亡命天涯吗？” “那湘姨娘？”恒逸问道。 “哼！她不是想当家作主吗？现在机会来了，双枝就让她当个够。”吴mama一声冷笑：“她对老爷不忠，至从回了薜府，整日往外跑，与那催大夫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哼！夫人抱病在身不知道，难道双枝也不知道吗？如今薜府败了，她定是以为烂船也有三斤钉，所以抢着上位当家作主。双枝就也乐得顺水推舟。反正这薜府的‘三斤钉’也己在我少爷的手里，她金湘琴就洗干净腚，陪着双枝坐牢房吧！” 一提起湘姨娘，吴mama就气不打一处，情绪激动起来。说的急了，竟然爆出粗口。 恒逸听了脸色微红，也不再接口下去。只是在心里暗暗想道：上次受伤入府避难之时，自己在枫林里确实是遇见了湘姨娘与催大夫关系暧昧，如此看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该湘姨娘遇上吴mama这个厉害角色，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吃些苦头也是应该。 言之至此，恒逸也不再推辞，慎重的扶起跪将在地的吴mama轻声言道：“吴mama放心，恒逸将子墨等人安排妥当之后，定会想法子救你出来。还望吴mama好生保重！” 吴mama欣慰一笑，起身对江恒逸深一施礼：“双枝在此替老爷夫人谢过先生！”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