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预言师亚特拉斯(下)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闻声抬头,紫色的眼睛转了几转,最后发现药师的目光确实是落在自己上,青梵露出一个微带迷惑的笑脸:“月月,你是问我?” 按照青梵以往的经验,这种带了明显装傻意味的表,都会换来月见浅雨一个头痛似的无奈笑容,或者是干脆的一个“给我老实点”的凌厉瞪眼。但是很不幸地,这一次遭遇到罕见的意外状况:月见浅雨的面孔非常严肃,尤其迎上自己笑眯眯的脸,表更是沉静到……忧郁的感觉。 直觉地缩头,青梵一边将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另外两名队友。让青梵大松一口气的是,分踞了小休息室唯一一张长沙发两头的克罗采和昆斯埃特,此刻脸上的神都非常正常----虽然各自手上缝衣服的缝衣服、磨武器的磨武器,但两个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刚刚经由其进入房间、同时也是这间小休息室唯一出入口的那扇门溜过去,而且显然都没有要对药师问话给予回应的意思。青梵心中稍定,回过头看向月见浅雨,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月月刚才是说担心吗?我要担心什么?” 定定看着青梵,月见浅雨叹一口气,脸上表越发忧郁。 青梵一抖,下意识地转开紫眸,一俯捉起窝在脚旁的白色猫儿,“月月,你这个表……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真的么,青梵你不明白?”月见浅雨又是轻轻一叹,随即走近两步,在青梵边坐下来。一双浅色的眼眸凝视着边已经收敛了全部心神的少年:从亚特拉斯发话提出“和修伊司先生一个人说话”的要求,就二话不说立刻钻进房的另一间小休息室,青梵的动作完全可以理解为是对队友的绝对信任下地配合默契。所以克罗采和昆斯埃特没有丝毫疑心。但是在自己,月见浅雨很清楚青梵并不仅仅是青梵而亚特拉斯不仅仅是亚特拉斯----虽然青梵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能够跟在全联盟有名的“天才怪胎”艾梅阿特边整整两年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角色?或许青梵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家老头子”、“蹭饭”这几个词语中所透露出的亲密程度,但是因为特殊的机缘巧合知道了青梵与那一脉的关系,更无意间探知到青梵、君十七、梵恩几个之间彼此联系地自己,怎么能够不为亚特拉斯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心?毕竟。肩负着联盟六大世家之首的君家,君十七的力量还在可以预知,或者至少是可以想象的范围内。但是如果牵扯出来地是以艾梅阿特为首,偏心护短较君司宸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另一群人,月见浅雨几乎已经不能想象。那将是一副怎样的景。 怀里捉着白猫,脑袋上顶着乌鹊,一双紫色眼睛眨啊眨,表天真无辜又无害到极点的家伙……如果亚特拉斯不出现,如果寻世界中只有一个风宰相恺撒。自己也许还可以把眼前这个一副小鬼模样的家伙真地当成一个普通小鬼看待,哪怕明知道论真实年龄他还比自己大上整一个月。可是偏偏又来一个亚特拉斯,彻底地提醒自己。眼前这一个,是完全具有引发天下大乱素质和能力的“魔星”加祸根! 越想越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思表,月见浅雨忧心忡忡,转过头:“青梵,你就真地一点都不担心吗?亚特拉斯和修伊司,他们两个人在隔壁起居室……” 药师的语声在接触到一双亮晶晶电力十足的紫色眼睛时越来越消失,青梵脸上表难以形容:“亚特拉斯和修伊司,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会打起来。修一巴掌拍死亚特拉斯,还是亚特拉斯能吃了修?前者的话修一向和平待人有理说理,完全不用担心。后者的话,先不说亚特拉斯到底实力怎么着,光是修。我们也都知道他是当之无愧的寻世界实力第一,轻易没有人能在他手底下讨到便宜。这里又完全是我们的地盘。就算那边设了结界,我们要闯过去也绝对轻而易举;一个对六个,他那颗球转得再快也忙不过来。亚特拉斯再聪明不过地一个人,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跟自己过不去的啦!所以,月月你的担心一定是多余的,他们就算说话有不合,也绝对不可能动手的!” 青梵叽里呱啦一大堆,月见浅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一心对门那边况好奇地黑魔法师和魔法骑士已经注意到他两个动静回过头来。听到青梵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动手”两个字,昆斯埃特直接跳过来:“啊啊啊,动手,动手吗?你们是在说那个娘娘腔地家伙是要拐了修下一个人在那边动手比试?啊啊啊啊,比试就比试,为什么要把我们支走?一定是要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欺负修下是正人君子光明正大,支开了我们就算他输了到时候也不会公开那些花招!啊啊啊,苍天啊大地啊,神明在上,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卑鄙的家伙----” “苍天神明该头痛,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聒噪的家伙!”被昆斯埃特啊啊啊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青梵随手从储物箱里摸出一件什么东西就砸过去。昆斯埃特当即“嗷唔”一声,抱住被一只还没有做出锅子的铁甲龟壳砸到扁的脚趾头满屋子乱跳。克罗采顿时轻咳一声,黑色的眼睛里闪烁出两抹暗红色光彩:“月见,青梵,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关于亚特拉斯先生吗?” “是啊是啊!”青梵抢先答话,一边拽过黑魔法师的长袍边角,“克罗采你来帮我说说,亚特拉斯明明是为了游戏任务才来找我们的,这个时候才不会跟修为难呢!而且月月居然担心修会被计算了吃亏,这是不是不相信自家队友实力,太过分的行为啦?” “青梵,你知道我才不是担心这个……”无力地一手支额。月见浅雨对克罗采随即投来的疑问目光摇一摇头,顿一顿,“而且相信队友的实力和遇到事为他担心完全是两回子事。寻世界唯一的预言师带了语焉不详的讯息,从圣魔导师学院罗严克鲁姆那里特地跑到大雪山来,亚特拉斯这一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地任务!虽然刚从你们的说话听了一点,似乎是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业任务,但我绝对不相信什么向寻世界中把握光暗之门唯一钥匙之神眷者。传达来自命运的预言和警示这一句就真的可以把该讲的话将全!亚特拉斯现在和修伊司单独说话,一定是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消息,牵涉到未来和警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青梵一呆,随即嘴角轻扬:“牵涉到未来和警告……月月。你早说嘛!闹了半天你真正担心地是这个,我还以为你对亚特拉斯本人有什么天大的敌意呢!”瞟一眼面露恍然表的魔法骑士和黑魔法师,重新对上月见浅雨,紫色的眼眸闪出由衷的笑意,“放心啦。月月----罗严克鲁姆虽然比泥鳅还滑,算计起人来比米迪兰帝斯更狠,不过他体里那一半地人鱼幻兽血统。也足够小罗罗在关键时候选对方向站对阵营,给咱们的青龙陛下波塞冬娜提供应有的帮助啦!预言和警示,所有的预言都是在说一种可能,而警示,自然是我们应该注意的东西。小罗罗好心让亚特拉斯给咱们捎口信过来,明明你应该心怀感激才对嘛!” “青梵……”这一次是彻底地无力。明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但当着并不知道更多详的克罗采和昆斯埃特在场,青梵显然没有就此继续讨论下去地意思。注意到他的顾虑。再看一看两名队友此刻目光神,月见浅雨对青梵三言两语就混淆目光焦点,成功转移话题重心的本领佩服异常,但同时药师自己,也对青梵刻意提醒自己的另一方面信息本能地倾斜注意。那种一颗心随着他说话骤然提起又骤然放落。上上下下,两三句话间就让人好像坐了几趟过山车的感觉。青梵根本是瞅准了现在自己处在“关心则乱”的状况,所以选择最方便的“堵嘴”方式吧?“其实我只是有点奇怪,这一次同样也是关系到我们后任务的重要时刻,你居然没有架起水镜私窥……” “这个,是因为亚特拉斯,我相信他嘛!”不知为什么,月见浅雨直觉地感觉,说这一句话地时候青梵脸上闪过一点很淡的红。不过定睛注目青梵的时候,却见少年完全是平时机灵又狡黠的笑嘻嘻表。“他是亚特拉斯,亚特拉斯啊!以前我们是很好没错啦,可是在这里却一直都没有见过,也不晓得他除了一个预言师还有什么特别能力没有。要是做坏事被抓到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应该是很符合青梵个的理由吧!虽然“个人认为”地原因部分通常让人吐血,不过青梵的行动,向来是计算周到不太会让“甲壳虫”小队遭受到损伤地。和黑魔法师对视一眼,月见浅雨心里已然接受了青梵出于“万一被亚特拉斯抓包会很丢脸”的考量而不施出惯用的水镜窥探门另一边况的决定。但是药师心里,因为刚从被青梵几句话挑起的对恋人青龙的担忧却是慢慢在酝酿增加。注意到队友表神态变化,克罗采一个悬浮飘移,顿时落到月见浅雨边。 见药师和黑魔法师两人头凑到一起开始低声商量什么,好奇心旺盛的昆斯埃特也不再顾忌这两个最经常将自己当白老鼠试验的家伙脚下一点点地挪过去,青梵终于暗暗长出一口气,眨巴眨巴眼睛憋回痛出来的泪水,顺便伸手把已经快把自己头顶心一绺头发揪下来的乌鹊抓到自己肩头上。“喂,很痛啊,苍苍……” “痛痛痛----谁叫你当着月见浅雨的面演习,硬生生掩盖事实真相的?”与其说心怀不满,不如说感觉十分有趣的苍羽很顺嘴在某人脖子上磨蹭两下,尖尖的短喙让青梵没由来地,或者说很有由来地寒毛集体起立敬礼。“因为是亚特拉斯所以相信他?我看月见浅雨根本不知道你对这个叫亚特拉斯的家伙有多戒备,每次他往修伊司那里多看一眼都要竖起全的毛!怎么,难道你认为他那一足够刺伤人眼的粉红,其实是很对修伊司胃口的?” “苍羽,这个就太过分了吧……”六月债还得快,接受现在轮到自己被宠物故意歪曲事实趁机揶揄的现实,青梵很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担心修----你不知道亚特拉斯是个成精的狐狸,又天不怕地不怕,连十七叔都敢招惹挑拨。修现在还不到十七叔的境地,肯定会被他欺负的!” 心灵相通的关系,少年的激动毫无掩饰地传达过来,但立在青梵肩头的乌鹊只是很没鸟样地翻一个大大白眼:“所以你闪人的时候就暗示了卡莱尔在结界上做手脚,一进屋立即赶着风灵们过去听说话了?不放心就明说好了,甲壳虫里哪个不知道你,居然还要偷偷摸摸费这么大劲儿……青梵啊,这样做,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小家子气么?或者,你只是想骗骗月见,显示一下自己有多相信修,多信赖亚特拉斯?” “阿、苍!” “好啦,别嚷嚷啦!专心听话,好像修和亚特拉斯说到什么关键地方了!”不像宠物的宠物非常清楚自家“主子”的底线,见好就收,随即一句话成功转移注意焦点,“咦咦,这两句,修还是有气势的嘛!” “本来就是这样,修最棒了!”虽然是心灵交流,青梵的声音掩饰不住得意,“即使四圣兽全部集中到眼前,我也有那个信心一一击破,这就是我家的修美人,强大、自信又耀眼啊……啊啊啊,修到底发什么疯,不对,到底知道了什么,居然说这个话!” 看到乌鹊翅膀一振从肩头飞起,同时白色猫儿踩着优雅而目标明确的步子快速向休息室门边靠近,青梵嘴角抽搐一下,随即认命地,也快步冲到门边。然后,用门两边人都大吃一惊的豪放气势一脚踹开那扇不厚、也不结实的房门---- “损坏公物是要罚钱的……”被一晚上念出后遗症的某预言师直觉冒出一句,随即在一张极度灿烂、极度夸张,同时也极度谄媚的笑脸前失去了一切语言表达能力: “亲的修,亲的亚特拉斯,你们谈好久了,要来点茶点宵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