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场（2）

    这座庙的确是很破败了，没有门，没有屋顶，没有一尊完好的佛像……基本上就是几面庙墙还在坚持着，难怪根本就没有香客。

    警方来堪查时也标明了现场的范围，所以，子风和一唯也很快找到目标。

    那是整个破庙唯一一间算是能遮风挡雨的房间，以前是做什么的已经无迹可寻。地上警方画出来的印迹还在，洪太太当时应该就是半躺在房间最里面的那扇墙上，血迹已干，幸好警方结案以后，也并未派人来清扫，所以，虽然已经落上薄薄的灰尘，但当时的样子还是保留了下来。

    一唯看到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查看，没有跟子风一起过去。

    子风在血迹旁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已经干固的血渍，沉思着。

    按照常理一个人失血超过身体总血量的20%就会休克，超过40%，就会死亡，急性失血超过30%同样可能导致死亡……以现场洪太太身体躺过的印记，以及整片血迹的大小和厚度来看，洪太太当时的失血量应该已经达到极危险的程度。

    洪太太至今仍昏迷不醒，也很可能与此有关，可是，沈博说洪太太患有极其罕见的血液病……她的病倒底严重到什么地步？又和这个案子有着什么关联呢？

    “有什么发现吗？”

    一唯远远的问。

    子风这才发现她没跟过来，不由笑着打趣说：“怎么？夏一唯原来也是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只是……看着挺难受的。”

    一唯紧皱着眉头，叹息着说：“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如果没有人报警，或者再晚一点报警，恐怕洪太太就已经救不了了。”

    “嗯。她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子风站起来，微笑着说。

    一唯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沈博说洪太太有血液病，而且还很严重，按理说，一个病人不是应该更虚弱吗？”

    子风完全转过身，看着她说：“这很难说。也许她的求生意识很强，所以，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

    一唯微微愣了一下，喃喃的说：“一直坚持没有放弃……”

    然后，兴奋的说：“那就是说，洪太太并不是自杀？自杀的人本来就是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可是她却并没有！”

    子风笑笑，摸着鼻子说：“还是不一定。也许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想死，也有可能……自杀者自己又主动求救的例子也并不少。”

    一唯有些泄气的瞪着他。

    为什么怎么说这家伙都能反驳？

    子风缓缓走过去，说：“我的意思只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好了，我们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除了洪太太留下的，这显而易见的痕迹之外，他很希望能发现点别的，能明确肯定是洪太太和警方之外的人留下的痕迹。

    但是因为时间相隔已久，警方来过几次，而来的人子风他们又并不熟，之后现场也没有特别保护，所以，此时要找到有用的线索太难。就算发现人来过的痕迹，但倒底是警方留下的，还是绑匪？又或者是事发后好奇的村民？这都很难界定。

    所以，这附近的村子是要去的，而负责这件案子的，他更要去，因为最初赶到这里的警察才是真正见到“完美现场”的人。

    两人在破庙里里外外转了几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便下山去那个村子。

    村子是在另一座山的山脚，和这座山之间是大片的农田，因为冬天的缘故，田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种植。

    这个村子规模并不大，散散的大概有十多户人家，而且以中、老人和孩子为主，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则更向往城市的生活，很少有留在村里的。房屋大多以二层楼房为主，虽然不成规模，而且仅有一两幢装修得挺漂亮，其余的大多仅仅是毛坯没有任何装修，但也足见这里的人们生活并不能算贫困。

    此时正好是午后时分，今天的阳光也不错，所以，虽然是冬天，也有几个坐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的老人。

    一唯选了其中一个老婆婆，冲子风示意，子风微笑着点头。

    她便走过去很礼貌的问：“老婆婆好，打扰一下，跟您打听点事行吗？”

    然而，本来打着瞌睡的老婆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一唯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只得略略提高了嗓音，再凑近一点，说：“老婆婆——跟您，打听点事可以吗？”

    此时这户人家原本关着的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年轻女孩走出来，看到一唯和子风，有些意外，随即解释说：“我奶奶……是聋哑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唯在看到女孩子的时候也略微怔了一下，随即笑容可掬的说：“对不起打扰了，我们是想打听点事。”

    “你们是城里来的吧？来找人吗？”

    女孩子再次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挺热心的问。

    一唯试探的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在你们这，对面那个庙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女孩子点头，说：“你说那个女人在这自杀的事吗？知道的。”

    “你去看过吗？”

    “没有。”

    “呃，”

    一唯回头看了子风一眼，继续问道：“你们以前见过那个女人吗？”

    女孩子继续摇头：“没有。”

    “再请问一下，那座破庙有什么来历吗？为什么一直没人维修？”

    “这我不是太清楚，那座庙叫半庙，我们这就叫半庙村，虽然是以它为名，但基本上没有人去的，也没有人管，很多年了……你们是记者吗？”

    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反问。

    一唯忙摇头说：“不是，其实……我们是琪姐的朋友——哦，琪姐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人，她象我们的jiejie一样，一直对我们很好，突然发生这种事，有点想不通，所以想来看看……”

    女孩子轻轻点头，然后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死了吗？”

    一唯叹口气，说：“这倒是没有，但是一直没有醒过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倒底发生什么事。请问，在那天你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女孩子缓缓摇头。

    一唯不甘心的再问：“那天……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女孩子还是摇头，又补充说：“的确没有，我们这本来离城市也不算太远，但是比较荒凉，也没什么游玩的地方，所以一般没什么陌生人会来，要么都是在外打工的人回来。”

    一唯很随意的问道：“你一直在家吗？”

    女孩子笑笑，说：“我本来也在城里工作的，mama最近生病，才回来。”

    “你咒老娘得病？是不是还要咒老娘早死啊？死丫头！！”

    女孩子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一串粗暴的骂声，然后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很大的嗓门，不耐烦的冲一唯他们说：“鬼知道那女人中了什么邪，要跑我们这来寻死！走吧走吧，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