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辩解
大老爷刚回府，就听到家中下人议论今早之事，待他仔细询问了书房伺候的媳妇子，得到具体的事情经过，他怒气冲冲地去了凝香堂找大太太。 却不想等他到了凝香堂，大太太并未如往常般迎出来。 大老爷进屋后，发现大太太不在，就问恭立在旁的丫鬟红蝶。 “太太呢？” 红蝶小心翼翼打量大老爷的脸色，刚抬头就被大老爷眼中凶狠的目光吓了回去：“看什么，说太太去哪里了？” 红蝶再不敢抬眼，眼睛盯着地面铺的毡毯上细致的花纹，呐呐地道：“太太……太太去看王mama了。” 大老爷砰的一拍桌子，“谁让她去看那个刁奴的”，继而脸色铁青的吩咐道：“你去把她喊回来！” 红蝶身子一颤，应了声“是”，就赶忙出去。 大太太进屋看见沉着脸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大老爷，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笑着迎上前：“老爷来了！” 大老爷放下手中的茶盅，看向大太太挂满笑意的脸，好不容易压下的心头之火不由噌的冒了出来，他一抬手，将刚放下的茶盅用力扫过去，那茶盅滑出一个圆润的弧线，直接碎在大太太脚边，大太太忍不住惊跳了几步，茶盅里的茶水有几滴正好落在了她的绣鞋上，她不由大声嚎了起来。 “闭嘴！”还没干嚎几声，就被大老爷疾言厉色的打断，大太太抬眼看到大老爷冰冷的眼神，声音戛然而止。 没等大太太张嘴，大老爷就高声怒斥道：“你还有脸嚎！你将杰哥儿害得生病还不知悔改，反而上赶着去看望一个刁钻jian猾的老奴，你真是当的好家！” 大太太刚回来就被烫到了脚面，虽然不甚严重，也不怎么能感到痛感，但是却大大折损了她的面子，她心里还庆幸着幸好无人看到，没想到接下来她还未说话，就被一通好骂，登时气的脸色苍白。 大太太梗着脖子，道：“老爷这是做什么，我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还说我弄得杰哥儿害了病，今日在母亲那里我已经禀明我并不知晓下人们的小动作，也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胆子害杰哥儿。母亲也相信了我，知道我只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老爷又巴巴的跑来怪罪于我是何道理？” 大老爷听她说完更加恼怒，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大太太：“别拿你在母亲那里的话来糊弄我，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心思。你看连姨娘母子几个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如此歹毒的心肠，竟然从银霜炭上下手！” 大太太听大老爷这番话，更是脸色青白，抚着胸口直喘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老爷素来觉得我是个狠心的，不管对连姨娘做什么在老爷看来横竖都是我没安好心，可老爷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是那等狠毒之人，杰哥儿和六丫头怎么好好的长大成人，杰哥儿还经常被老爷夸奖学业，六丫头也看着知书达理的。” 而后大太太语气里含了几丝真切的委屈：“我若真是那样不容人，也不会在银霜炭上动心眼子，杰哥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难道就不担心他不会忍气吞声，告之于老爷或者老太太？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老爷没有掌过家，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要维持着偌大一个家的日常运作，我不知每天要花多少心力去。就是平时累了病了，也要咬牙撑着听各处管事们的奏报回禀。我如此尽心尽力也难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这才发生了今日之事。我听闻底下的人克扣了杰哥儿的炭例，使他着了风寒，我已经是心痛难忍，自责不已了。谁成想老爷不光不体谅我的辛苦，反而听信了那起子不怀好意的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回来就对我怀疑指责。” 说着，整个眼圈都变红了。 大老爷神色稍稍有所松动，脸上怒气不再那样强盛，却还是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好听，管家辛苦，既然那么辛苦，你缘何要死死把着家中大权，若非母亲这次让三弟妹帮你协理家事，你会心甘情愿的让她插手中馈？你莫非觉得我是那些昏聩平庸之人，只凭你几句话就信服与你，而想不到你这些年借着掌家，从中谋了多少渔利。我之前只是顾及鸿哥儿几个孩子的颜面，不说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你的那些手段就能瞒天过海不成？” 大太太的手气的直哆嗦，脸色也白的吓人，手中的锦帕几乎要被绞断，她忍了又忍，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动气，不然与大老爷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化，过了良久她才吁了一口气，口中道：“我一心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好，可是他们都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前些年处处好强还不是为了哥儿姐儿们在家里更有体面，还不是为了老爷在外头人情往来手头更松快些，这年头做什么不要用银钱铺路，我手里攒的都通通给了老爷疏通关系，年年三节两寿，府里节礼年礼哪个不都是大花费，那些年我不知贴补了多少进去。老太太是万事不管的，在出了岔子的时候才又来怪罪，我的这府里日日战战兢兢，不知道有多难。” 说着偷偷觑了一眼大老爷，见他面上不置可否，便再接再厉，“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夫君本事，婆婆慈爱，小姑也通情达理，不知多少人羡慕我能嫁到萧家。想我族里的姐妹，有的虽嫁的门阀高些，但家中争斗不休，反不如我清闲自在。” 顿了一顿，一转眼脸上又变的难过起来，皱着眉头道：“但是越是这样美满的日子我越怕啊，闺中姐妹都与妾室斗的你死我活，我虽然相信老爷，可是我不相信那些个时刻惦记爬上主子床的丫头，我更怕一个得手了鼓动更多的下人不安分，所言我只能当个坏人，杀鸡儆猴，灭了那起子人的小九九。当然我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做主把身边的丫头给开了脸。” 大老爷深恨大太太为人善妒又狠毒，本来他借着今天的事情来闹上一遭，狠狠下下她的脸面。大太太平日总是自矜国公之女的身份，为人高傲要强，没想到今日却这样做小伏低，倒让他一时心软，又看到大太太苍白消瘦的脸，有些可怜她，虽说往日刻意冷落她，现在想来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愧疚，便耐着性子听大太太说话。 但当他听到最后一句，之前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飙了上来，对太太才兴起的那点愧疚立马烟消云散，他指着大太太吼道：“住口，你也不看看当初你那些丫头的姿色，一个个平淡无奇不说，性子也愚钝不堪。即使你如此，我也没有说过你什么，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当你得知红袖有了身孕，你便起了那歹毒的心思，害了她们母子，让红袖一失两命，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儿。” 大太太听到大老爷的指责，心里突的一跳，她没有想到大老爷在这时候又跟她翻起旧账，她以为当时他和萧老太太对红袖的死都没有多说什么便是信了她，哪里想到还是对她生疑了。她赶紧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老爷真是冤枉了我，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老爷不相信我，连那么久远的事情也能栽赃到我的头上，我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是，当初我虽对红袖心里不快，但那也是因为我对老爷一片真心，试想哪个女子愿望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对老爷情真意切，自然也希望老爷能够多多体贴与我。” 大老爷冷哼：“别扯些有的没的。” “怎么是扯有的没的，那真是我最真的想法，至于说楚姨娘（红袖原姓楚）的死，那更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天下雨本就地滑，我原本那天因为天气不好担心她出现闪失，早就谴人告诉她不必来请安了，谁知楚姨娘并没有听，反而冒雨过来了，还因此跌跤失了孩子。这些都是老爷知道的啊，怎地今日却怪起了我？况且我对老爷一片痴心，自然也不会去害老爷的骨rou。”大太太痛哭流涕。 擦了擦眼泪，大太太继续说道：“老爷平日身在衙门，等闲不在家不知道，家中下人多了最爱嚼些口舌，这些年我又替老太太管着家，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为我编排了多少是非。府里到处都说我妒忌不容人，说我骄矜傲慢，这些我都忍了，却没想老爷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谗言，将楚姨娘的死联系到我身上来，老爷可听谁说的这等大逆不道的闲话，您要是不信我说的，将那人唤来与我对质，我要是有一句不实之语，就让我下辈子投入畜生道，做猪做狗。” 大太太仔细观察大老爷的神色，见他有些动容，便加了把火：“你也知道，老太太身边的婆子mama们都是上了年纪坏了心肝的，仗着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占着府里油水的缺，不把我放心眼里，平日里最会欺上瞒下，碎嘴嚼舌，一旦出了错，害怕担干系，就倚老卖老，凡事推到别人头上，自己躲的干净。这府里谁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我是觉得没的让这些人带坏了老夫人的名声，所以才把这些人都打发了。谁成想母亲却开始见了嫌，认为我是排除异己，好安插自己的人手，我心里冤枉却不知找谁诉说，只能将委屈自己生吞了，只想着只要老爷能够明白我就好，就不枉我落了那么一个名声。谁曾想老爷不光不体谅我的难处，又因为杰哥儿的事来寻我的不是，让我真是恨不得死了的好。” 说到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 *——*——*——*——*——*——*——*——* 亲们，马上就要到母亲节了，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我纠结了好久了……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