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祸起
次日早晨，小葵去找老张，要他再多供四十斤。 老张大惊，“昨天送去的六十斤全卖出去了？”他问。 “全用完了。”小葵只能这么回答。 “怎么用的？”老张疑惑地追问。 小葵笑笑，“开张那一天，您过去瞧了便知。” 老张见她不肯说，不好再问，顺着她的话问道：“贵宝号什么时候开张？” 这个问题，小葵不知道也不好乱说，笑道：“到时候，我东家会发帖子过来，请您一定要赏光。” “那是当然。”老张笑着应酬。 小葵又去米店买各种做点心用的材料，暖香阁的采购一直由她负责，不需要杀价，老板直接按最低价给她，还吩咐人送过去。 回到家，果子已经送到了，见大家都在剥果子，小葵也准备加入。纪春琳道：“你休息一会，然后去别的瓷器店问问。那一家店烧制得太慢了，得多找几个店才行。” “姑娘总共需要多少？”小葵问 “一次也不敢要多了，先订六百个再说吧。”纪春琳说。 小葵听了暗暗吃惊，现在只是支付订金倒没什么，等到坛子烧好送来，可是要支付六十两银子。小葵知道，纪春琳的手头有一百两银子，前期已经用了不少，以后每天还要支付果子钱和日常的开销，就算龚文彰走之前，另外留了银子给她，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想归想，小葵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拿了钱，要章六拎了个做样品的坛子，出门。 “再买个小磨子回来。”纪春琳追出门叮嘱。 小葵答应着，带着章六先去买磨子，然后去买坛子。 纪春琳在家里没等多久，杂货店的伙计便将磨子送来。纪春琳要他将磨子搬到井边，自己打水洗干净，再用开水仔细地烫了几遍，然后将洗好的赤玉果rou倒入磨子榨出汁。再将汁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中，使劲地搅匀，倒入模子，放进烤箱。 这世界的点心基本上全是蒸出来的，纪春琳改建厨房的时候，和泥工讨论了很久，最终泥工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个和现代的烤箱不太一样的烤箱。纪春琳试过，可以用，只是火候比较难掌握，需要长时期去摸索。 所以这一回实验，她又烤糊了。 小红把烤糊的地方掰掉，吃了一口，连连点头：“真好吃，jiejie，比你原来做的那几种都好吃。” 纪春琳也尝了尝，觉得小红的话并不只是宽慰自己，信心大增。等到小葵回来，迎接她的就是非常成功的酥脆小点心。小葵拿起一个尝了尝，不由也频频点头，问道：“姑娘，我们明天开张吗？” 纪春琳摇头，“不行，还得过几天。”她说完，吩咐众人继续做罐头，自己去紫巽书局，要释文将她此前订制的纸模送过来。 “这是什么？”小红看着送来的纸模问。 “你看我做完，你就知道了。”纪春琳笑着说。她拿过一张纸模，用剪刀按印好的痕迹将纸模剪下，经过折叠便变成了一个书本大的盒子，纸模的另一半剪好，折叠后便成了盒子里的卡槽。卡槽的大小和点心模具的大小一样，每个盒子可以放八个小点心。 “好好玩，我也来试试。”小红觉得有趣。 纪春琳便让她也剪了一个，然后挑了十六个点心装进盒子，用彩纸包起来，递给小红道：“你把这送给陈伯，要他送给林府管家。” 小红这才知道纪春琳并不只是好玩，连忙答应。 陈大听说这是给林夫人的礼物，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严叶。 严叶看着点心，想了想，没有禀报林焕峰，直接拿去给内府管事吴瑞家的转呈。 此时，林夫人正在房里和金枝说话。 秦晏陪朱厚燮外出打猎，内宅女眷各自回家归省，宅中无事，林金枝便回娘家休息。听说这是纪春琳送来的点心，笑道：“拿来，我看。” 吴瑞家的连忙递过去。 林夫人问道：“东西是谁送进来的？” 吴瑞家的回答道：“是花匠老陈。” 林夫人不说话了。 林金枝接过来，她第一次见有人用印花彩纸做物品的包装，不由笑道：“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送点东西都透着狐媚。” “金枝!”林夫人皱眉，“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也学着言语轻佻了。” 林金枝连忙垂眉，做恭敬状，“娘，孩儿错了。” 见她认错，林夫人和缓了神色道：“虽然现在王爷还没有纳正妃，那个位置总会有人做，难保到时她不从娘家带人过来。你若品行端正，就算有人想谋你那个差事，也得缓缓图之。你若自己言行不检，用不着等将来，就冲秦晏对殿下那份忠心，他就直接让你回家了。” “是，孩儿知道。”林金枝继续做恭敬。 “你别嫌我啰嗦，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我今天不说你，等你养成习惯，再想改就难了。”林夫人说。 “娘~~”林金枝拉长了声音，腻在母亲身上，“您前面说的话都对，唯独后面那一句话，说出来可就真的啰嗦了。” 林夫人被她缠不过，推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林金枝双手搂着母亲的脖子乱摇，“人都说‘女儿再大，也不大过娘’。在您面前，人家就是小孩子，小孩子!” 林夫人又爱又恨，推着女儿的手道：“好了，好了，别摇了，头都被你摇晕了。把那点心打开，我瞧瞧。”她说着，顿了顿，叹息着说：“文彰是真的离不开她，你看看她的点心做得怎么样，若还行，便替她送进王府，给那些人尝尝。” 听母亲这么说，林金枝坐正身子，拉开盒子上的蝴蝶结，拆开外包装纸。里面叠放着两个素白印金蝴蝶的纸盒，盒子正中印着‘仙品’两个字。怕母亲唠叨，林金枝在心里偷偷地腹诽了一句‘好大的口气’，并不敢说出口。 打开纸盒，一股果香扑鼻而来。 “是什么果子？”林夫人觉得香味异常熟悉，然而经过烤制，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果子的香味。 林金枝也没分辨出来，拈起一块递给母亲。 林夫人尝了尝，轻轻地点头，“唔，不错。” 林金枝见母亲吃了，便也拈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又酥又脆，满口生香，和往常吃的点心大不一样。 “想不到，她还有这个本事。”林金枝说着，又拿了一块。自从怀孕，她的胃口就一直不好，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吐什么。然而这点心甜而不腻，透着一种果子的清香，比一般那些油腻腻的点心好吃多了。 虽然林夫人也觉得这点心的味道不错，然而看女儿吃得如此香甜，林夫人便不吃了，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点心原本就做得小巧，数量也不多，再加上林金枝很久没这么畅快地吃东西，一会便被一扫而光。 “怎么没了？”看着两个空空的盒子，林金枝意犹未尽地说。 “想吃，便要他们去买，这有什么稀罕的。”林夫人说。 吴瑞家的连忙答应。 林夫人看着女儿，想了一下，道：“我瞧你的脾气还是太毛糙。你爹那里有本《三国演义》，你倒是可以看看，养养性子。” “好看么？”林金枝问。 “应该好看吧。”林夫人说：“自从你爹得了那本书，成天捏在手里不放，看见我，就说什么妇道人家没见识。你去瞧瞧，那是本怎么样教人长见识的书!” 听母亲的话里充满了怨气，林金枝偷笑着，应了声“是”。 “你看归看，千万别带走了。金植回来，拿那本书有大用呢。”林夫人叮嘱。 林金枝笑着答应，心里却并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