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老屋破碎的梦想
羊荟荟下得车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前是个果园，看样子足足有两亩多地，密密麻麻地也不知道种的都是什么树，羊荟荟自小在城市长大，也就小时候回过几次祖屋，所以对这些植物自然是认不得的。 羊荟荟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座泥土坯砌的房子，屋顶则是灰呼呼地一层瓦，饶是羊荟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想不到这祖屋真的破旧至此，看来怕是有好些年历史了。 屋后也有一片空地，还稀稀拉拉地竖着些竹子编的篱笆，看来之前爷爷奶奶是在这放养了些家禽的。后面再远些便是些小山包了，一个比一个略高些，山上的植物羊荟荟更是叫不出名儿来，只是看着土上没有多少植物覆盖，露出橘红色地土壤。 羊荟荟正愣着神呢，从越野车里出来的韦秋实过来了，跟羊荟荟一样，二十六七的年纪，瘦瘦地，个子还算高，在这接近北回归线的南方，这个子已经算出众了，皮肤也有点黑，都二十六七了脸上还冒着不少青春痘，外人看着不上眼，但羊荟荟跟他相处久了，觉得这小子的五官其实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怎么了，荟荟？想什么呢？”韦秋实看着羊荟荟，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眼底里的那份深情。 “啊？”羊荟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韦秋实，笑了起来。他眼底里那份深深地隐忍，作为一个敏感的女人，自己如何不知？但没奈何，从大学时代起，自己就对他不感冒，可是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知己，便这样过来了。难得的是他从没对自己表白过，所以有时候羊荟荟内疚地想，也好，不然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她也舍不得这个自己真心当朋友的男人，如果告诉他，自己绝不可能选择他的，他会不会就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 “啊什么啊？这祖屋你确定是你家的吧？你不会真愿意就在这住下不走了吧？” “唔，这个——我先好好想想呗——”羊荟荟之前受不了老妈的唠叨，想了一阵狠下心决定回祖屋过想象中的桃源生活了，没成想，事实远远低于想象，看着那破败的老屋，羊荟荟的热情已经迅速减退。 羊荟荟想了想，还是决定进那破败的房子瞧瞧，如果能住的话就住下吧，反正自己也没多少退路了。 老屋因为久未有人住，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地灰，还是土黄色的，羊荟荟一思量，原来这土砖因为年代久远，簌簌地往下掉土呢，羊荟荟又走了几步，屋内陡然飞出几只蝙蝠，把她吓了个半死，捂着嘴愣是没发出尖叫。且不说到处蒙着的蜘蛛网，连家具都是粗陋不堪，这屋子，如何能住人？ 看着从老屋走出来垂头丧气的羊荟荟，韦秋实笑道：“咋啦” “······要不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得了······” 两个人动身时，已经下午了，到了市里已经晚上了，羊荟荟一路上都闷闷不乐，期待已久的田园生活眼看就要破灭了，干脆就拉着张脸没说话，韦秋实见她情绪不佳，也沉默着。羊荟荟一想到回家后就要面对老妈的唠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所以韦秋实邀请她去他家吃晚饭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韦秋实的家位于市里一个有名小区的复式楼，家庭条件着实不错，他父亲是市里的高官，母亲又做着生意，现实版的“名利双收。”虽然羊荟荟跟韦秋实是在北方上的大学，但是韦秋实毕业后就回到了这个南方的省会城市，他父亲的官位足够为他安排一个好职位。 而羊荟荟选择了读研，而今毕业两年，还是一事无成，在这个省会城市的研究所过着不咸不淡的工薪生活，上个月受不了那里的“非人”生活，加上爷爷去世了，父母把奶奶接回市里照顾，老宅空着，羊荟荟那清心寡欲的性子就上了，捣鼓着想过上打小就梦想的田园生活，把工作辞掉了，现在整天在家混着，过着超级“宅女”生活，就等着找机会回乡下呢。而韦秋实则过得如鱼得水，反正家里就在市里，又没结婚，直接住家，几年下来丰实的工资足够他买下现在这部几十万的越野车。 韦秋实的母亲韦妈是个看起来很优雅的女人，即使快五十了还风韵犹存，对羊荟荟很和气，想是也知道自己儿子的那点小心思。不过看看羊荟荟比较一般的家庭条件，看看羊荟荟不算多出众的外貌，到底也不算是她的如意儿媳，许是看出来羊荟荟对韦秋实没那方面的意思，韦秋实的母亲对羊荟荟一直客气有加。 羊荟荟跟韦秋实一进门，韦妈就已经张罗好了晚饭，招呼两个人坐下，“荟荟，还是那句话，你随意哈。秋实的爸爸工作忙饭局不断，今晚就我们三个吃。” 饭没吃两口，羊荟荟的手机就响了，羊荟荟掏出来一瞧，头马上就大了，不是她娘是谁呀？ “荟荟，回到市里的吗？怎么还不回家啊？mama做好了饭等你呢。” “哦，我已经回到市里了······已经在韦秋实家吃了······”羊荟荟咬着筷子。 “你这孩子，回到市里了也不给mama打一个电话，不知道mama担心啊？在秋实家吃也不告诉妈，mama都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你······” 韦秋实见羊荟荟把手机轻轻放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足足过了两分钟才重新捡起手机，笑嘻嘻说道： “知道了老妈大人，我一定改正错误，吃完饭就回去哈。” 终于挂掉了电话，羊荟荟抬头发现了韦秋实戏谑的目光，呵呵傻笑。韦妈也笑骂道：“这孩子。” 三个人正笑着呢，门就打开了，韦秋实的老爸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看见羊荟荟便笑道：“荟荟来了。” “韦爸好。” “听秋实说你们今天下了趟乡下，是哪啊？” “锄头村。” “锄头村啊？好像是我们这市最西边的一个村吗？哟，来回也得三个钟头呢。” “哇，韦爸你连这个都知道，太厉害了！看来平常肯定勤政爱民，不愧是党的好干部呀！呵呵。”羊荟荟其实本质是个很内向的女孩，打小就不爱说话与人交往，现在这拍马屁的本事也是毕业后在研究所里不得已混出来的，所以她恨那种“非人”生活也是有理由的。 羊荟荟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钟了，羊妈见羊荟荟回来了，又想数落她两句，羊荟荟早就理会得，忙笑着跟羊爸打招呼，“老爸，奶奶呢？” 羊爸满脸慈爱地看着自个儿的闺女：“奶奶已经睡下了。怎么样，今天回老宅看感觉如何？” “还行吧。”羊荟荟可不敢发牢sao，不然非得惹出老妈一顿说来。 “荟荟呀，今天我在街上碰见一个老同学，她说有一个亲戚家里开着几个店，小伙子条件还不错，要不改天见个面？” “哎哟，不要，妈。”自打回家待业后，老妈就整天捣鼓着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催她嫁人，羊荟荟实在是不胜其烦。 “不要什么，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好好的工作又不要，现在整天窝在家里啥意思。”羊妈又有点急了。 “妈，那哪是好工作呀，又没有编制，工资又不高，隔三差五地还得出去陪领导喝酒，妈，您就不担心您闺女的安全啊？而且要是再喝个两年，你闺女的身材就彻底糟蹋，更嫁不出去了。”羊荟荟还忍着没告诉他们，上属领导那个老色鬼老是趁机揩她油，她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觉得没有尊严又漂浮不定看不到明天的生活了，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世而已，为什么在这世道就那么难呢？ “好好好，就算这样吧，那你就听mama的话，赶紧的，找个条件好的嫁了吧，这样就不用出去受苦了。” “什么呀，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养活得了什么呀，就你翻译那些个英文书？听mama的话，那个小伙子开着几个店呢，房产也有几处，你要是不愿做工薪阶层，就好好跟人家见个面，要是成了，以后结了婚，你就没事去店里转转，收收钱就可以了，日子也好过的——听mama的话，老大不小了，婚总是要结的，等结了婚工作的事还顺带解决了，多好。” 羊妈还想唠叨，手机响起来了： “什么，宝宝们都哭了一晚上了？哎哟，你们这爹妈怎么当的！等下，我过去看看。”羊妈风风火火地挂断了电话，“老头子，咱们两个小孙孙好像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羊爸点点头：“快去吧。老婆子，就在楼上呢，你别急，慢慢走，小心摔着。” 羊妈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冲着羊荟荟：“你给我好好想想。你看看，你的双胞胎哥哥都结婚生子了，你这个meimei倒好，还吊着，哼。” 羊荟荟吐吐舌头，跟羊爸相视一笑。羊荟荟的哥哥羊刚跟她确实是双胞胎，前年结的婚，去年年底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把个羊老夫妇乐得合不拢嘴，这不一比较，羊荟荟就是名副其实的“剩女”了么？也不怪羊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