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毫银针
管家老陈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此时他正站在艾奶奶身旁： “老夫人，羊家的丧事办完已经有两天了。” “两天了？算不算缓过来了？可以把她们请过来了吧？” 艾希提呆呆地看着邮箱里叶百合的结婚照，看来是典型地美式婚礼，场面美轮美奂，到处都是花束，新郎新娘满脸笑容，比花儿还要灿烂。 门外响起一阵开锁地声响，接着就有一阵拐杖落地的声响朝艾希提这边传来，门又锁上了。艾希提合上了笔记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回头。艾奶奶越过艾希提，继续前行。窗帘被拉开了，阴暗地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乖孙，几天前我的话，考虑好了没有？”艾祖母看着窗外。 “祖母都已经把孙儿关了起来，孙儿还有反驳的余地？” “提儿······” “祖母，我同意。”娶谁不是娶？反正今生也不可能再爱上谁了。那个羊荟荟虽然对自己不大友好，但看起来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人，比父亲那些世交的千金要好多了。 “乖孙，你不要怪祖母，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啊！” ************************** 葬礼还没用结束，羊荟荟的手机跟钱包就已经被羊妈骗到了手里，接着葬礼一结束就进入了半软禁状态，反正羊妈去年就已经提前内退，有的是时间跟闺女耗。而羊爸早就接到了羊妈的警告，对羊荟荟的哀怨也爱莫能助。 “荟荟呀，听mama的话，就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吧，反正我不会同意你回农村了。我看秋实这孩子不错，你考虑考虑哈？” “妈，要不你先把手机还给我吧？我走得急，我的狗羊皮没人照顾，会饿死的，我先跟邻居交代交代？” “好，我看着你打。”羊妈把手机递了过去。 “喂，刘叔·······哦，羊皮已经跑回村长家了啊？哦，好，好。” “别耍花样，快把手机给我！”羊妈一双老眼锐利得很，见着羊荟荟偷按键盘的小动作就马上把手机夺了回来，“还嫩着呐，乖乖就范。”小样，难道还想叫韦秋实江湖救急？现在人家可是跟你老妈一条战线。 羊荟荟真没辙了，这两天跟羊妈斗智斗勇，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她怨，在农村的新生活已经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第二春，决不能就这么妥协了。羊妈的心情她也理解，要真在村里这么混下去，婚姻大事更是遥遥无期了，做母亲的自然是急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要是现在能在村里找个靠谱的人结婚就好了，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选？ 这时门铃响了，羊妈把闺女推进房里锁上。凑到猫眼上一看，便笑着把门打开了： “秋实快进来，正要找你劝劝荟荟呢。” 门还没合上呢，后面又跟着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用陌生地眼神扫了一眼韦秋实，便礼貌地朝羊妈笑道： “你好，请问是羊荟荟羊小姐府上么？” 羊荟荟本来听见韦秋实跟羊妈打招呼的声音，正喜上心头呢，有救啦！结果门口嘀咕了一会儿，就听见了韦秋实的告辞声，接着又嘀咕了一阵，羊妈就进来拖着懵懵懂懂地羊荟荟下了楼，坐上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疾驰而去。 ******************************* 艾家金碧辉煌地客厅里，艾祖母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庄严地思索着，见老陈领着母女俩进来，忙笑着站了起来，亲切地拉着羊荟荟的手上下打量： “好，好闺女——乖孙，下来带着荟荟在家里参观参观。” 艾祖母又马上回脸堆笑看着羊妈：“亲家母，我们家艾希提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两个年轻人谈了那么久也不带荟荟回来给老婆子看看，所以我一心急，直接派管家去把你们母女接过来了，可别见怪啊。” 羊妈听得一愣一愣地，这倒霉孩子，原来早就谈恋爱了，咋不早说！害得自己这几天怀着罪恶感，我也不想关她啊！ 羊荟荟一脸惊诧，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从楼梯缓缓而下的艾希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大叔，怎么瘦了那么多！ 艾希提虽然面无波澜，但心里已经狠狠吃了一惊，这是锄头村里那个小地主么？怎么好像变好看了？皮肤白嫩了不少，身材也瘦了一些。 正在跟艾祖母寒暄的羊妈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艾希提，小伙子长得挺帅的，但看起来似乎有点憔悴。不管了，如果真是自己闺女喜欢的，看来家庭条件也不错，自己算是可以放心了。 艾希提一言不发地领着羊荟荟穿过一个个房间，上了两层楼梯，直接上到了屋顶，走到了栏杆旁，靠了上去，身后的背景是楼下碧蓝地游泳池。 “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羊荟荟早就按捺不住了。 “羊荟荟，跟我结婚吧。” “什么！”这大叔是看上自己了么？不会吧？貌似求婚也不应该是用这样平静地口吻说的吧？ “以你现在的处境，嫁给我，不是最好的选择么？你可以照样留在锄头村过自由自在地生活。” 这是事实么？怎么那么漂浮？羊荟荟在想办法弄清，这到底是不是事实。难不成这小子派人调查自己？ 这傻妞，难道还期待有个男人会单膝跪下，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拿着钻戒求婚？一脸傻相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是不想就算了。”反正都无所谓。艾希提转身准备下楼，突然想起了艾祖母叮嘱的最后的一番话， “你小时候抓周抓的是一把锄头，从此咱们家就忌讳一切与农村有关的话题。你从小就成长得很好，跟别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母亲的早逝让你性格有点孤僻。但还算让你父亲跟我省心。可是你上大学时非要学生态环境保护工程这个专业，还摆出一副要造福人类的样子，为这事，你父亲跟我都苦恼了许久。但后来想想，虽然我们不钟意这专业，但你好歹也不是去务农，便勉强同意了。结果好嘛，你一路念下来，读到了博士，现在还在科学院做沼气工程，整天往农村跑——最后我们还是让步了。你这回非得娶这个姑娘，没商量！不然，就凭你祖母的手段，以后你就不用做你专业有关的工作了，好好跟着你父亲打理生意吧。” 唉，非要娶她了？就为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神棍的话？祖母的心眼竟然堵死了。这下怎么好，她要是不同意，自己岂不是真要跟着父亲从商了？这非吾所愿。 艾希提正在纠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哎，大叔，你先等一下。” 羊荟荟看着楼下碧蓝地游泳池，狠狠地下决心。水光晃荡，在日光的照射下一漾一漾地折射到了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表情也漂移不定。 “呃，那好吧——” 羊荟荟的话音刚落，门后拐角处就有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往一楼走去。 这个身影走到厨房，往托盘里摆上早已准备好的白毫银针，端到了相谈甚欢地主客二人面前：“老夫人，刚沏好的银针。” 艾祖母抬眼往了一眼老陈，喜上心来。老陈也报以微笑。根据之前约定的暗号，只要这茶端上来，表示俩年轻人已经同意结婚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亲家母，尝尝寒舍的极品白毫，茶香清醇，老身可是喜欢得紧呐。” 楼顶上，老陈没等到羊荟荟的后半句话： “好吧，不过要协议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