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药丸
“仙姥，吃饭了。”柒尚伊将最后的汤端进屋，侧身叫了一声一直在药柜里忙着的仙姥。 “好，”仙姥淡淡地应了一声，待柒尚伊布置好碗筷，仙姥才在一旁的水盆里净了手，到桌边坐下。 “你做的？”仙姥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说。 “嗯嗯。”柒尚伊赶紧点了点头，在仙姥的对面坐下，等着迎接仙姥的夸奖。 “太多了，下次少做一点。”仙姥又是一场冷淡地说了一句。 柒尚伊一下子便耸拉下头了，十分的失落。 “味道还可以，看你细皮嫩rou的，没想到还挺能干的。”瞧着柒尚伊失落的样子，仙姥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柒尚伊立马便有了精神了，赶紧拿起筷子去填充自己早已饿空的胃。 仙姥，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忽地就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怎么了？”柒尚伊停住动作，呆呆地咬着筷子看向仙姥，“我……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 “没有，你吃吧。”仙姥重新低下头接着吃饭，“婆子我不过想起了一个人罢了。” “哦，”柒尚伊点点头，继续吃饭，吃了个七八分饱，见仙姥放了碗筷，柒尚伊便也赶紧停了下来。 “怎么不吃了？”仙姥问。 “婆婆，您可不可以带我去魔宫？”柒尚伊一面说着一面抓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祈求地看向仙姥，她可以肯定，仙姥绝对不是一般人，一定有能力带自己去魔宫的。 “婆子说过，你去不了魔宫。”仙姥起身，走到立柜上，取了一瓶药水，走到药柜后面，继续配药。 “为什么？”柒尚伊不放弃。赶紧又跟到了药柜边上。 “魔宫不允许人类踏足，被发现，你会死的。”仙姥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不怕死！”柒尚伊站直身子，眼神坚定地看着仙姥。见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自己，柒尚伊又赶紧低下头去，双目低垂，握了握腰间的手。“但是我怕看着沈海师弟死。” “你那朋友得了什么病？”仙姥愣了一会儿，许久才开口问。 柒尚伊抬起头，轻轻摇了摇，“我不知道，他一直昏迷，干爹说只有找到伏冰草才能就醒他，所以我才来了极寒之地。” “那你是怎么来到魔族的？”仙姥继续问。 “不是我自己找来的，”柒尚伊连忙摇摇头，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仙姥，仙姥立马知道她定然是有事。便抬起头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其实我是被鸠人抓来的，”柒尚伊说着看了一眼仙姥，见她点了点头，应该是明白了，“后来拍卖的时候被朋友救了，凰女说的杀了魔族的人类就是我们。” 仙姥愣愣地看了一眼柒尚伊，忽然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哼，凰女还提醒我要小心。没想到婆子居然带了一个回家。” “婆婆，您是不是生气了？”柒尚伊赶紧看向仙姥，心中稍稍有些紧张，仙姥该不会把自己交给凰女或者魔军吧？ “你的朋友呢？”令柒尚伊十分吃惊。仙姥并没有继续问这事，而是很自然地转换了一个话题。 “走丢了。”柒尚伊瘪了瘪嘴，“他们不愿意带我来魔潭，所以我就偷偷地溜出来了，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找我吧。” 柒尚伊说着心里倒也蛮愧疚的，不知道冰块到底怎样了。没见到自己，肯定又十分的抓狂。 “我来！”走神的柒尚伊，看到仙姥正要那火折子点煤油灯，赶紧反应过来，稍一用功，指尖便出现了一个火苗，然后笑着伸手将仙姥手里的煤油灯点着了。 “嘿嘿，这样更快！”柒尚伊点完，笑了笑，得意地看向仙姥，却不想，仙姥早已经惊呆，抓着煤油灯的手一直在抖，甚至能看出她火光跳跃的眼里，早已经人泪盈眶了。 “婆婆，你怎么了？”柒尚伊愣了愣，赶紧收了笑，伸手接过仙姥手里的煤油灯，将她从药柜里扶了出来。 “婆婆，婆婆……”柒尚伊扶仙姥到桌边坐下，仙姥似乎没了意识，柒尚伊叫了好几声，仙姥才终于有了反应。 “怪不得像，怪不得像！”仙姥的手紧紧地抓住柒尚伊的手，嘴里却只重复着一句话，柒尚伊越发的不解，看着仙姥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焦急。 “婆婆，您说什么像？像什么？”柒尚伊担心地看着仙姥问，实在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会这样。 “你娘还好么？”仙姥抬起颤巍巍的手摸了摸柒尚伊的脸，然后到额头，再到头发。 柒尚伊蹲在她面前，不敢动，也不明白，这个老人倒地是在做什么。 “我娘？”听她问起自己的娘亲，柒尚伊又愣了一下，莫非仙姥跟西梁国夫人认识？ “我娘已经去了。”柒尚伊眨眨眼抬头看向仙姥说，“十一年前，西梁灭国，我娘死在了火海里。” “死了？”仙姥搭在柒尚伊头上的手啪嗒一下，滑落了下来，眼里的泪水也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正好滴在柒尚伊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温热。 “死了？”仙姥又开始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了，柒尚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站起身，去内室的柜子里找了一块赶紧的帕子，为仙姥擦了擦眼泪。 “怎么就死了呢？”仙姥继续念叨。 “婆婆？”柒尚伊小声地叫了一声，“您认识我母亲？” “嗯，”仙姥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仙姥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柒尚伊，挤出一点笑容，“跟你一样，是个美人。” 柒尚伊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继续听仙姥讲。 “我还记得，你娘亲要出嫁的时候，在黑水镇，你们来极寒之地的时候应该经过了那里。” “嗯。”柒尚伊轻轻点了点头。“我娘是黑水镇的人？” “不是，”仙姥摇摇头，“你娘是魔族，是魔都的公主。他爱上了你爹，宁愿与魔王决裂也要嫁给你爹，后来魔王退步了，再黑石镇买房置地，隐瞒了你娘的身份。将她嫁了出去，从此，魔宫少了一位美丽爱笑的公主，西梁多了一位贤惠温柔的城主夫人。” “魔族！”柒尚伊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惊掉了，城主夫人居然是魔族！ “这……这……真的么？”柒尚伊惊讶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消息来的似乎太突然了一些。 “你不知道？”仙姥惊讶地看向柒尚伊。 柒尚伊愣愣地摇了摇头，也许知道了不记得，反正自己对这件事是不知道的，不过王兄也没有说，王兄有可能也不知道这件事。也许城主夫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对他们兄妹二人提起这件事。 “也正常，毕竟是瞒着身份嫁过去的，不到关键时刻应该不会开口。”仙姥忽然自己想明白了，淡淡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柒尚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哦，”柒尚伊立马站起身，想要去扶仙姥。她却已经自己起身了。 “不用管我，你先休息，婆子我出去办点事，”仙姥说着取了自己斗篷。想了一下，又在药柜的抽屉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揣进了袖子里，“你好好休息，不要四处乱跑，明日一早我带你去魔宫取伏冰草。” “嗯。”听到仙姥愿意带自己去魔宫取伏冰草。柒尚伊立马便兴奋了起来，赶紧笑着应了一身，便乖乖地去休息去了。 魔潭也是不夜城，白天与晚上的区别就在于光线的明暗，到了晚上，光线便会暗下来，虽然不能物物都看的十分清楚，但也不影响行走，不过房间里因为特意挂上了厚厚的纱布隔光，所以会显得暗一点，柒尚伊用火灵力点着了桌子上的蜡烛，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靠着桌边坐了下去。 婆婆好像是因为这个认出我的？难道火灵力是来自于城主夫人而不是城主？城主夫人是魔族的公主，那驱魔令呢？也是城主夫人的么？ 待柒尚伊走后，仙姥仔细地系好斗篷，拉起帽子，拿过拷在柜子边的拐杖，便慢慢地出了门。 “给！”时韵不知道从哪摘了一些野梨，就在河边洗了洗，递给夜沧诀一个，“没有干粮，且用这个充充饥吧。” “谢了。”夜沧诀看着时韵手里的梨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轻轻咬一口，有点涩，不过想想没有其他吃的，还是硬撑着咽了下去。 “魔潭里大多都是这样的荒林子，没有什么人家，最大的房子便是魔宫了，房屋很少，有魔族活动的地方也十分集中，大多在东面，不过那里魔军的守卫也十分的森严，西玥一个人，应该不会往那边去。” “她一向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明明是打趣柒尚伊的话，夜沧诀却没有办法笑着说出来，手中咬了一口的梨也没有再继续吃了，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望不到尽头的河，“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林子？” “不知道~”时韵抬起手挡在眼睛上方瞧了瞧，与光线无关，就是因为太远了，所以才看不见。 “我们从林子里穿过去吧。”夜沧诀忽然抬起头指了指左边。 “为什么？”时韵连忙问，虽然看不到尽头，好歹是自己的挑的路，怎么着也得走完啊。 “直觉。”夜沧诀丢下两个字和只咬了一口的梨，便抬脚换了方向，时韵愤愤地埋怨了两句，赶紧赶上了他。 “好好的路不走，非要从这林子穿，你可知道，魔潭的林子是活的，传说这些树都是可以动的，弄不好会迷路的。”时韵跟在夜沧诀身后喋喋不休，夜沧诀薄唇紧闭，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及膝的灌木丛和带刺的藤蔓，使得前行不是很容易，不过夜沧诀没有停下来。 “好吧，就信你一次！”时韵估计是喋喋咻咻的累了，无奈地说着，用力提了一下衣摆，扯掉挂在衣服上的藤蔓。 “仙姥。”凰女听到门外传来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疑惑了一下，不过还是起身去了门外，果真没有听错，赶紧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怎么都不点灯？”仙姥没有理会凰女的礼节，皱了眉头看了一眼因为封闭显得十分黑的宫殿，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凰女，瞬间便知道这是谁的命令了。 “这是给你娘的药，你收着吧。”仙姥从袖子里拿出木匣子，“两日一粒，不可多服。” “是。”凰女温声答着，接过木匣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仙姥没有再看她，轻轻的敲击声又在灰白的夜晚里散开，一路向西，凰女知道，她是去找父上去了，否则，这么晚，仙姥是不会愿意进宫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凰女心里隐隐察觉到了，这事必然跟仙姥屋子里的气味是有关系的。 “咳咳~”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凰女赶紧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木匣子捏了捏，转身进了殿。 殿内因为父上的要求，不允许点灯，所以显得有些暗，不过好在母上的牀靠着窗子，透进来的光线正好能笼罩整张牀。 “母上！”凰女走过去扶起趴在牀沿上咳得喘不过气来的母上，虽然很暗，但还是可以看出痰盂里面的一丝丝深色，凰女皱了皱眉头。 “母上，吃药了。”扶母上坐好，凰女赶紧从木匣子里取了一粒药丸出来，连同茶碗一起送到了母上的嘴边。 母上没有犹豫，张嘴将药丸吞下，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缓了缓，母上开了口：“仙姥来过了？” “嗯。”凰女点点头，将茶碗放了回去，打开手里的木匣子看了一眼，不禁一喜，“咦，多了三颗！母上可以少难受好几日了。” 以前仙姥送来的药丸只有十粒，两日一粒，所以总有几日母上是没有要吃的，于是止不住的咳嗽声便日日回响在殿里，今日这盒子里，竟还有十二粒，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凰女依旧觉得这个也与仙姥屋子里的人类气味有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