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十九 满月微微沉默,欲言又止,最后说:“两害相权取其轻,jiejie,如今我和你走投无路,何不冒险试试?何况穆大夫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对我们做什么坏事,反而助咱们许多。” “你是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以为然,更觉得古怪,满月在我面前,向来很少说自己的看法,我说怎么办,他断然不会反驳,如今却是怎么了?难道他对穆默真个很有好感? 我皱起眉头,看了满月一眼,欲要说话,却觉得脑子晕沉沉,眼前一黑,身体被满月搂住,身体竟然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连坐着也不能够了。 满月连忙将我背起来,忧愁说:“jiejie,我带你去寻穆大夫吧。”他毕竟是个男子,平时虽然怯弱弱的,力气竟然不小,只是他的脚扭伤了,虽然好了些,再背着一个人,走路也不怎么利索。 我拼命摇头,说道:“不要回去!”我拍他两下,感觉满月的身体是颤巍巍的,颇为单薄。心中虽想反抗,也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糊糊涂涂的,没有挣扎的力气。虽然病来如山倒,可为什么我却突然虚弱成这种样子? 脑子里转过奇怪的念头,穆默让我与满月走开时候,我虽然松了口气,却觉得轻易得不可思议,总觉得怪怪的。本以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如今却好像有种错觉,他明明知道我会再回去,所以才让我走掉。 我蓦然患上这瘟疫,难道是穆默做的手脚?他身为大夫,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些可怕的猜想,我并没有一丝证据,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我急欲离开药谷,要不是满月执意背我回去,就算染上瘟疫,我也不见得要折身。他断然不可能知道满月会怎样子做,除非穆默有算计,知道满月也会乖乖听他的话。 且不说满月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甚至连话也没说一句。然而我却想到,满月今日确实有些奇怪,以前我说什么,他万万不敢反驳,只以我意思为先,如今我跟他说穆默这个人有些古怪,他还是执意背我回药王谷,分明知道我心中不愿,却还是如此勉强。 除非两个人都在装模作样,并不是第一次认识。我心中一凉,我想到满月那纯良的眸子,唉,我心中那份多疑,因为被伤害过,所以越发的浓重了。满月要是和穆默勾结,就定然存着算计我的心思。 我想着满月那双清亮的眸子,心中疑云却难以散去。然而我又想到满月对穆默的提防,甚至不敢让穆默给他号脉,这种表现,难道只是表现给我看的吗?满月当真如此心计深沉? 他若能扮演得如此天衣无缝,就一定是个心计很深的人,怎么带我会药谷,却如此着于痕迹? 念着这矛盾的地方,我叹了口气。突又发现自己和满月贴得好近,连忙说:“满月,你将我放下吧,别让你也染病。” 满月摇摇头说:“没有关系,若是jiejie这病能传染,我就和你一起得病,那样,那样才好。” 我听了心里觉得酸酸的,又觉得他刚刚好像还很懂事,现在却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是说和我听的吗? 心里这么想,我更加觉得怪怪的,他是太阴教未来的教主,能够活在现在,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怎么可能这么的单纯,这份单纯也是让人忍不住疑惑。 我只觉得有些累了,真觉得满月若是有什么打算,我反而会舒心不少。反正我沦落到如此地步,除了伤心一些,也没有别的好失去了。 仔细想想,自己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无论是找箫庭报仇还是去找小宝,此刻都不觉得怎么强烈。整个人好像燃过一次,接着心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剩下。我脑子里模模糊糊的,神智也渐渐不清楚了。 等我醒来时候,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我睁开眼,只看见粉红色的流苏垂落,轻轻颤抖。 不是那荒凉的山谷,没有那目无表情的难民,我仿佛回到了家里的闺房,手指摸着的是银红色背面,触手柔顺,是上好的料子。我好像做了个梦,也许过一阵子,小娴会一下跑进门,叫我jiejie。可惜,她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我就感觉到不对,如今已经是盛夏了,房间里却是凉凉了,委实有些奇怪。我忍不住想,自己如今在哪里? 吃力起身,扯着软绵绵的枕头垫在腰后,我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那衣服料子软和,贴着肌肤甚是舒服,却是被药熏过,有着一股子的药味。 我一阵心惊,检查自己,连内衣也被换过了,也不知是谁做的。被陌生人动过身体,忍不住羞愤交加。 然后穆默端一碗药进入,温声说:“风贤弟,你的病好些没有。” 我冷冷看着他,蓦然肯定说:“你早知道我是个女子了?” 穆默也没有否认,只微笑说:“贤弟女扮男装,总是有苦衷的,我自然不会拆穿。”他倒是显得风度翩翩,格外的体贴。 我没有问他衣服是谁换的,也免得自取羞辱。身为大夫,对待病人,怎么也不能责怪太多,就算故意如此,我也没话好说。何况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有被做什么,那些尴尬羞辱,我只得忍气吞声。 穆默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贤弟莫惊,你的衣服,是我命女徒换的,男女有别,为兄倒也知道,不敢冒犯。” 他倒是体贴入微,却不知怎么了,明明知道我是个女子,却还是口口声声称呼我为贤弟。